“是我失察了,不过棠棠你笑得真是……”徐澄好不容易扶好了我的头,我到他府中时他还不曾回来,见他后院粉月季开得好,插了一头。我歪着脸让他往下说,他顿了半晌才道:“桃花枝乱颤啊……”
“为何是桃花?”
“你不觉得,桃花花枝比梅花、樱花都要壮实些?”他说着话之前,走开了两步。
我微愣,继而才反应过来他在嘲笑我,跳到他身边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呵呵,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我们在后院笑得正开心,远远从垂花门里迎出一个少妇来。我知道必是徐澄妻妾,忙松了手摸摸发髻,端然而立。我是微服,徐澄也怕出岔子,箭步上前扯住了那女子的手,开口道:“这是……”
他正在解释时,那少妇不动声色地从上而下打量我。这目光令人很不愉快,但我却发现她生得极美,又是按公夫人品满头珠翠,极具正室风范。徐澄这妻子是我母亲同族,我心里怀疑起谢氏的家教来。我所见的谢氏宗女,虽然有并不貌美的人,却全不至于无礼至此。心里有些不喜。但却是在徐澄府中,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令我称奇的是,那女子听了徐澄解释,不紧不慢地走到我身前,行了个标准的宫礼:“臣妾谢氏,皇上万福圣安。”
真正的不卑不亢。我惊异了好久,才慢慢抬起手来,尴尬道:“不必多礼。”
徐澄也看了我两眼,仿佛在责怪我为何不以寻常的“平身”对之。我瞪了他一眼,不是他的夫人看着太落落大方以至于让我有些惊着了,才忘了么。
我笑笑,上前一步拉住了谢氏的手,亲和笑道:“夫人倒是不常入宫来,朕老是听舅母说,她家七小姐如何了得,却不曾私下一见,如今见到了,果然很是欢喜。”
谢氏被我拉住手,虽然没有抽去,却仍然很是矜持地站着,我捏着无趣,悻悻松开。
只听谢氏道:“劳万岁挂念,国公夫人谬赞。臣妾受宠若惊。”
这回答过于官话了,同我的亲和毫不相符,只能无话,瞟了徐澄两眼,他忙咳嗽两声,开口道:“你融雪院里看看去,我几日不去,免得让下面人说咱们正房偏颇。”
谢氏听了,只说了个“是”字,行礼如仪,却行退了出去。
待她走了,徐澄长舒了一口气,怪我道:“你和她做那么亲近做什么?”
我笑笑,其实心里也很尴尬,只能对徐澄道:“我想,她是你夫人呀……不是夫妻同体吗?我们多少年的发小儿,怎么能失了周全?你同我这样的情谊,若是撇开她去,也显得你夫纲不振啊。”
徐澄摆首而笑:“我知道你心里不爽利,我也打心眼儿里瞧不起那样做派的闺秀。但到底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又生来贤惠,只能好生供着了。让你看了笑话,这会儿心里不知怎么怪我呢。”
我背过身,走了两步,慢慢笑道:“怎么会呢?她是你夫人呀……”
沉默了半晌儿,徐澄才绕到我身前来:“时候也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不然一会儿宫门下钱粮,怎么送你回去?”
我听了顿时有些泄气,蹲在花丛边折弄他家月季,不一会儿又摧残了一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