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员外不是官身,看这案卷恐怕不妥。”季凉将那案卷递给了祝司南,“若是裘员外一定要知道详情,那本官让祝师爷念与你听也行。”
祝师爷微哂,拿起案卷看了眼又瞥向裘大富:“我念一个字十两银子。”案卷上共有一千多字。
好在裘大富功力深厚,只是嘴角微颤,早就听说县令与祝师爷沆瀣一气,贪财有道,心下便了然,此事定有回旋之地,想着便说道:“大人说了便是,我不再追问便是。不过大人也知裘金在家中的地位,请大人与之方便。”
季凉还未说话,便听祝司南右手轻弹案卷,用那他略沙的声线缓缓念道:“荆月二百三七年八月十九日,谭府命案……”
裘大富一听急了,立马摆手道:“季大人,在下听大人说了便是,不劳烦师爷了。”
季凉死死咬住唇内侧忍住笑,听着祝司南丝毫未有停下的意思赶紧说道:“祝师爷就是个较真的人,奉行着县衙替老百姓服务的宗旨。裘员外既然有这需求,我们县衙必定竭尽全力满足你的。”
裘大富听着季凉那冠冕堂皇的话混合着祝司南那不含感情的念案卷的声音,差点没气抽过去,一千多字便是一万多两银子,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
祝司南并未搭理裘大富直到念完,“……秋后处斩,复送京城复核。裘员外可听清楚了?一共一千三百二十个字,一万三千二百两,员外是付银子还是银票,抑或是赊账。”
季凉听着那末尾的秋后处斩眼角忍不住抽抽,改了好么多句好意思吗?
裘大富纵横商场谋算几十年,从未遇见像这样直白的人,拒绝又拉不下老脸,给银子又憋不下这口气,但案卷尾端的秋后处斩几字还是压在了他心上,手轻捋唇须道:“祝师爷放心,只要季大人愿意放犬子一码,我愿给出大人想要的。”果然财大气粗,让季凉随便开价。
季凉听得也通体舒畅,但依旧为难着道:“可是……”说完又看了眼裘员外身后的仆从。
裘员外见着季凉面有难色,小声说道:“大人放心,王忠跟了我几十年,不会泄露的。大人有何要求不妨直说。”既然大家直白,他也用不着装腔。
季凉笑笑:“裘员外只要能付出相应代价,本官自然会往开一面。”
裘员外见季凉并未开口且一直掌握着主动权,当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二十万两。”
上次谭家不过卖个小蔻丹就花了十万两,裘金下迷药间接害死玲珑这么大个事儿才二十万?季凉心中不免怀疑裘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季凉笑笑,“裘员外如此慷慨,本官甚是欣慰,祝师爷要不咱们判裘金流放吧。”
“大人说了便是。”祝司南拿起一旁的笔墨就要改。
“等等。”裘员外急忙出声阻止,裘金虽不争气,但确是嫡子嫡孙,怎可流放呢,咬咬牙:“三十万两。”
三十万两虽在裘大富眼里不多,可确是整个梧桐县一年的用度了。
季凉听着这数字,总觉得还少了点,于是又冲着祝司南说道:“祝师爷,看在谭员外爱子心切的情分上,改判一年牢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