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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反目成仇

残垣绝壁之中,一袭银白色的道袍翩翩飞舞。

震惊的表情挂满他的眉目,面前女孩的质问让他不知所云。

他再度试图接近那片血红,女孩却似发了疯一般向他扔来各种残砖断瓦。

他一一笑纳,没有躲开的意思。

可地上的女孩怎么解不了气,反而因为他这样的举动而更加生气。

“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他差点将你置于死地吗?”

玄色眉目一紧。

“难道你都看到了?”

“是啊,我都看到了,我用簪子直插手心,我都看到了!”

那天,在皆浮园上,银光大作。

红衣女孩欣喜,是他,是他寻她来了,是他来救她来了。

蓝衣男子试图向她施术,她眼疾手快,拔下头上金簪,狠命插向自己。

红色的衣衫遮住了她鲜血直淋的手心。

蓝色光照之下,战局一触即发。

叶旭怀中的女孩,是凌的致命弱点。

他生怕伤到女孩一丝半毫,避重就轻,不中要害,而叶旭却笃定他不敢伤及怀中之人,招招制敌,无往不利。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银光就渐渐黯淡下来,蓝光瞬间大涨,一只只杜鹃鸟直插向那一袭银白。

当时,女孩几乎要哭喊出来,她暗下决心,若是叶旭定要杀死凌,她必将拦在前方,以便凌逃走。

但是,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蓝色的光屏突然破开一个口子,皆浮园中天崩地裂,土崩瓦解,一块巨大的石块猛地砸向正中的蓝衣男子。

这一砸,蓝衣男子避闪不及,正好砸中了怀中的女孩。

头上那一片银光却再也看不见。

一袭银白就这样,在叶府人间蒸发了。

怀中女孩的意识渐渐模糊,但她明白,砸她的绝不是那一身银白。

书房中。

银白的男子微微恼怒。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钟情于他?”

“这个人,和那城北村落的惨案一定有脱不了的干系!”

“你分明知道他金玉其外,怎么还痴心一片?”

蓝衣女孩听完,面上表情复杂难辨。

渐渐,一丝诡异的笑意挂上她的脸上。

“我告诉你,那城北的村落和他一分关系也没有,蓝杜鹃杀了全村的人,是他亲自去收的尸体,只是让那只蓝杜鹃逃走了!”

蓝衣女孩笑得越发瘆人。

“原来如此,原来你觉得我是欢喜他的啊!”

“所以,你才想到让我引他去城南,好借机入他叶府,干这灭门的惨案!”

银白色的男子眉目紧凑。

他正准备辩驳什么,一个物体从女孩那里直扔到他的脚下。

“还给你,我不要杀人犯的东西!”

在他脚下熠熠生辉的,正是那只五光十色的金丝簪子。

他愣了一会,缓缓弯下腰,拾起那只簪子。

“你走,你走,我会自己想办法出去,不再需要你的帮助了!”

银白色的男子立在门口,银白色的长发遮住他的脸,他几次张口欲言,却又止住了。

血色中的女孩依然紧紧抱着那渐渐冰冷的尸体,屋内屋外,不啻天渊。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袭蓝色,那样决绝,那样不忍,那样痛苦,那样纠结。

瞬地,他张开了一对银白色蓬松的翅膀,冲天而去。

空留下一阵风鸣,呜呜咽咽。

远处,有一个人影正在言笑晏晏。

银白色消失后,女孩抱着怀中的男子,独自坐着,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只是静静地坐着。

像当初那个悔恨万分的小男孩一样。

晨鸡开始报晓,太阳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天地间瞬间霞光万丈,开始崭新的一天。

夜未城的人们纷纷回城,看到那残败不堪,感叹几句英年早逝,便继续自己的工作。

一切与他们无关。

曾经给他们带来繁荣的叶家公子,于他们来说,太过遥远。

一袭青衣走到废墟前,一块发焦的“叶府”牌匾躺在她脚边。

她轻移莲步,走进这些残垣断壁,碧绿色的眉目缓缓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几番曲折婉转之后,到达了曾经的书房处。

那里,正端坐着一个女孩。

青衣女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

“叶姑娘,真的是叶姑娘,太好了,你还活着!”

坐在地上的女孩呆如木鸡,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来人。

在她怀中,紧紧抱着的是往昔光彩照人的叶公子。

青衣女子试图将女孩扶起,却发现怎么也不能让她松手那一具尸体。

青衣女子向着尸体双手合十。

“叶姑娘,还请节哀顺变。这叶公子也不能老这样抱着不是?姑娘还是不要扰了叶公子转生,早日入土为安才是上策啊。”

蓝色的眼睛恢复了一丝色彩,她重新看了看怀中的人,又打量一下来人。

来人正是青青姑娘。

水蓝色的眼睛早已干涸,连夜的枯坐让她疲惫不堪,头顶的阳光照得她一阵晕眩。

眼前突然一黑,她便失去了知觉。

一间挂满白色缎带的陋室中,里三层外三层的摆满了蓝色杜鹃花。

花丛正中间,孤零零的立着一个木制灵位。

在灵位前,一个周身纯白的女子正五体投地,长跪不起。

一位身姿绰约的青衣女子从身后走近她。

“叶姑娘,你这也跪了小半天了,不如起来歇会,吃点东西吧。”

跪着的女子缓缓挺直了上半身,她直直的看向前方的灵位。

雕工精美的灵位上,用小楷写着“叶氏第十四代家主叶旭之位”。

“青青姑娘,这些天多有劳烦你了。”

“没有没有,叶公子对我有知遇之恩,料理叶公子的后事,也是应该的。”

白衣女孩没有转身。

“青青姑娘,多亏了你,我才知道哥哥居然是十四代家主。”

她突然回眸,朝着青衣女子冷眼望去。

“青青姑娘,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呢?”

对着那双寒意凌然的蓝色眼眸,青衣女子额上出现一层细细的汗珠。

她叹了口气,莞尔一笑。

“叶姑娘,你觉得我为什么没有问你关于叶家那些鸟尸的事情呢?”

蓝色的眼睛浮现一丝犹疑。

“叶姑娘,正如你所想,我不是普通的江湖郎中,因为走南闯北的原因,我也略懂一些招灵之术。

叶家是招灵之术的集大成者,他们家的事情普通人或许鲜有耳闻,在我们这里,可是如雷贯耳。”

白衣女孩面上的表情微微缓和,她试图站起身,却双腿发麻。

青衣女子赶紧上前扶起她。

蓝色的眼眸触到那双碧绿的眼睛,那里,没有丝毫波澜。

那天,在废墟中找到她的,正是眼前这个人。

她混混噩噩昏迷了三天三夜,像是不愿意接受现实一样,始终没有苏醒。

当她醒来,已过了礼法的下葬时限,她爬起来想尽最后一点心意,青衣女子却告诉她,已经按时辰安葬了他。

她掩面大哭。

终究,还是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终究,他还是去了,终究,他两还是无缘。

据说,出殡那天,夜未城的众人没有来送行。

他们如此敬畏的一个人,在死后,便也没有任何价值了。

嚎啕大哭之后,她回叶府一趟,将画眉埋入已面目全非的皆浮园中,竟发现皆浮园的墙根下尚存一片完好如初的蓝色杜鹃花。

她一点一点移来杜鹃花,借了青青家的一间小屋,才设了这间灵堂。

今天,正好是他的头七。

要是没有眼前的这个女子,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撑到现在。

白衣女孩勉力站直身子,向青衣女子微微颔首。

“抱歉,是我错怪姑娘了,姑娘在我不省人事之时,助我将哥哥下葬,还在家中置办这灵堂,我却怀疑姑娘……”

青衣女子玉手轻扬。

“没关系,姑娘你痛失兄长,一时之间精神紧张也是常有之事,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如今,叶公子的尸身已经入土,头七已过,青青想问姑娘,姑娘对今后是如何打算的?”

白衣女子回身望向那花丛中的灵位。

“青青姑娘,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叶家二小姐,叶家的家业已付之一炬,家主也魂归西天,不久,我便会离开。”

青衣女子似乎并不惊讶。

“那姑娘打算去哪里呢?”

“叶公子死前曾将一物托付于我,我想去寻那物,好生保管。”

“如果是这样,青青想随姑娘一同前往。”

白衣女孩略微震惊的转身。

青衣女子却粲然一笑。

“姑娘,一人前往,想必凶多吉少,艰难险阻,如果带上我这个略懂招灵之术的人,大概会顺利一些吧。

而且,还有一人,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不好意思,在这之前,我还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答话的,却不是白衣女孩。

灵堂之外,一个身影一闪而入,不由分说地拉起女孩直往外冲。

青衣女子伸手阻止,却只触到了女孩白色的裙边,一个恍惚,灵堂中已然空空如也。

她碧绿的眸子缓缓张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停在空中的手,喃喃自语道。

“刚才,那是谁?”

一道直下三千尺的飞流,在两端直立壁面中奔涌翻腾,捣珠崩玉,飞沫反涌,烟雾腾空,气势雄伟,汹涌澎湃。

飞流下,一汪湖水波光潋滟,碧绿如翠,映着两岸青翠欲滴的山峰,诗画美景尽现眼前。

不远处,两岸山峦夹击下的低谷处,一座座造型别致、结构严谨的杉木鼓楼逶迤交错,气势雄浑,它们底部多为四方形,楼顶是多角形状,上悬着吉祥的宝葫芦。

没有浊气风尘和喧嚣,也没有匆匆追赶的脚步。

只有甘甜的山水,古朴详和的山村氛围以及清新无比的空气,让远道而来的客人留连忘返。

一袭白衣立在宝塔形桥亭中的杉木桥面上,静静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瓦顶长廊亭檐下的如意斗拱和飞檐翘角吸引了她的视线,那里绘着各种古装人物画、山水画、花鸟画和生活风俗画,形态逼真,栩栩如生,亲切秀丽,玲珑雅致。

许久,她无神的眼睛中,渐渐泛起一丝丝光彩。

“喜欢这里吗?”

身侧,一个墨绿青布包头、上身着立领对襟衣,外罩无纽扣短坎肩,下身着长裤的男子,正轻声问道。

白衣女孩微微点头。

“那就好,来。”

一只粗糙却宽厚的大手伸到她的面前,她迷茫地抬起头,对面,一双眸子温柔地注视着她。

“去寨子里面吧。”

湍急的水流声在这一刻似乎微弱了下来,她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缓缓抬起手,放在那只邀请的大手之上。

本以为很生硬的那只手却异常温暖,轻柔地握住搭在其上的冰凉的手。

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一绿一白的两人在青山绿水中,在风雨亭廊中,在鸟语花香中,缓缓穿行,一言不发地向那山谷中走去。

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却又不敢看她似的,一直没有回头。

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前方,成荫绿树中,山寨的形象愈发清晰起来。

一群赤脚、着对襟短衣的小男孩正在溪水边玩着打水漂的游戏,站在高处的一个好像发现了他们,惊喜地连忙呼喊身旁的同伴,随即,一群孩童欢呼雀跃起来,向着寨子里飞奔而去。

转瞬间,前方的山寨里热闹起来。

各家各户,男女老少纷纷从一栋栋鼓楼内走出,好像发生了什么喜事一样,呼朋唤友,兴高采烈地向着寨门口赶去。

人群中,方才那个首先发现他们的小男孩挤开人群,将身后一个人带到寨子前端。

那是一个穿无领大襟衣,下着短式百褶裙,脚登翘头花鞋的美妇人,此刻,她正威严肃穆地看着前方的两人。

握住女孩的那只手似乎松弛了一些,但旋即,用更加重地力道握紧了她,大步向前走去。

三三两两的孩童,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欢快地扑倒他的身上,仰脸直接唤着他的名字。

他温柔地抬起手,摸摸他们的小脑壳,笑意满面。

“太好了,少当家终于回来了!”

人群簇拥中,一个白发的耄耋老人,手持杉木拐杖,流出大滴浑浊的眼泪,激动地说道。

“是啊,是啊,少当家回来就好了!”

人们开心地回应着,纷纷喜笑颜开。

墨绿色的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抬手挠挠自己的头。

“不好意思,遇到了点事情,回来晚了。”

一个抓着他长裤的小女孩好奇地伸头望向他身后的白衣女孩,又看看两者相握的手,银铃般地问道。

“是因为这个姐姐吗?”

一时间,寨门口的人群静默了。

由于刚才过于激动,大家下意识地忽略了少当家身后的人,这一般提醒,才纷纷打量起那个白衣少女。

看向她的目光里,却没有冰冷的疑惑,更多是打趣的笑意。

人们明白了什么似的,相视一笑,那双紧握的手,好像说明了一切。

刚才那个白发老人笑眯眯地捋了捋胡子,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颤巍巍地转头正要向一旁的美妇人说一句什么,却被后者抬手打断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美妇人向前走了几步,在男子的面前停了下来。

啪的一声脆响。

像是有人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的声音。

瞬间,大家都呆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僵在门口,呆呆地看着。

墨绿色的男子脸上分明是一个清晰的掌印。

来人仍然没有解气,高抬起柔荑之手。

他却没有反抗,静静地低下头。

众人屏气敛声。

“夫人!”

一声沙哑沧桑的喊声划破沉寂。

白发老者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试图向前走去,身畔的人们赶紧伸手扶住他。

他沟壑纵横的脸上神情激动,向着前方伸出枯槁的手。

“夫人,万万不可啊!”

前方的美妇人微微侧头看看老者,僵持了一会,缓缓收起手。

继而,她重新凌厉地看向男子,怒斥道。

“朗塞,你晚回来几日?”

墨绿色的男子始终低着头,轻声答道。

“十日。”

“你可知道这十日内,寨子里发生了什么?”

墨绿色的男子没有接话。

妇人的美目圆瞪,面上肌肉抽搐,如潭眉目里渗出几点晶莹。

“好,我告诉你,你的阿爸已经被他们抓走了!”

“什么?”

问话的却不是朗塞,而是一旁立着的白衣女孩。

她震惊地看着朗塞的母亲,难以置信。

水蓝色的眼眸中,那头戴银饰的女子将面目转向她,眼神深邃犀利,复杂难辨,欲言又止。

她心中明白,朗塞的母亲一定是在怪罪自己。

自己是不受欢迎的。

她缓缓将手从朗塞的手中退出,转身欲跑。

一只手迅速拉住了她。

那只手,不是朗塞的,还是一只较为柔软的女子之手。

她微微诧异地回头。

银饰下的凤眼,正意味不明地直指向她。

“越姑娘,来者便是客,我们怒荷寨没有赶客人走的先例。”

走廊里边,正间堂屋内,一座神龛在悠然地吐着青烟,左右侧的火塘内火苗旺盛,上面是烘烤禾谷的吊炕。

吊炕正传出阵阵温热,沁湿着暧昧不明的空气。

一名短打赤脚的怒荷寨民抬手指向堂屋一侧偏厦中,将身后的女孩引入其中。

白衣女孩点点头,轻移莲步,随着其跨入。

房间内比想象中更加质朴。

一张木板床,一个木柜,一个洗漱木台,没有雕任何花纹,全是用杉木开榫衔接,没有一钉一铆。

宽敞明亮的开窗外,一条走廊栏杆连接着其他鼓楼,空气流通,风光秀丽,几个荆钗布裙的山寨女子正在廊道里纺纱织布。

看到走到窗边的白衣女孩,她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继而灿烂地朝她笑起来,毫不掩饰地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

“那么,越姑娘,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请叫小的,小的先退下了。”

引路的寨民在她身后说道,她点头回应,吱呀一声,木门在身后被关上。

被朗塞从夜未城带出,已过去了七日。

那日,拉着她一路狂奔的墨绿色背影还清晰可见。

她却没有挣扎,像一幅行尸走肉,随风而去,任人摆布。

在这样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里,到底什么是真实的?到底什么是值得珍惜的?而她,究竟该相信谁?究竟要坚持什么?

她茫然若失,一言不发,毫无意识地前行着,碰得头破血流,体无完肤,痛彻心扉,却不知道该向谁哭诉。

一路上,陪在她身边的墨绿色男子静静地看着她,脉脉含情,却不问一句。

正当他应阿妈的要求,在赶回寨子的路上之时,一次酒桌上的聊天让他无意间听到了叶家灭门的消息,他震惊地当时就把手中的酒壶掉到了地上,踏过碎片直往夜未城赶。

当他心急火燎地赶回叶府之时,等待他的却是成片的残砖败瓦,他无力地跪在大街上掩面大哭,一个好心的路人上前询问,他方才知道,原来,她还没有死。

那一瞬间,一种感觉迎面扑来,原本以为理所当然的再会,也许,就是此生永别,也许,就是此生再也不见。

他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机立断,他要带她回自己故乡。

至少,会让她心情愉悦一些吧。

至少,会让她遗忘一些痛苦吧。

至少,会在他们之间留下一些回忆吧。

回想到这,他试图伸手摸摸此时正在耳侧飘散的浓黑的发丝,却在中途收回了手。

记得,他们初遇的那个夜晚,她也是这样披散着发丝,问他,他在做什么。

如果,她知道一切,还会这样在他身边吗?

咚咚咚。

质朴的木房内。

门口响起的敲击声,回荡在房间中。

窗口立着的白衣女孩回过神来。

“请进,门没有关。”

吱呀一声,木门被缓缓地推开,一个硬物敲击木制地面的声音首先传进来。

她有些疑惑地转身看向门口。

“越姑娘。”

干枯的手扶着木制拐杖,一个银眉白发,面容沧桑的老者颤悠悠地跨入房间内。

正是方才门口的那位老者。

他笑眯眯地望向窗边微微有些惊讶的较好妙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越姑娘,不嫌弃的话,可否与我这副老骨头聊上两句。”

一袭白衣慌忙走到门口,伸手将老人扶到床边坐下。

“请问,怎么称呼您呢?”

浑浊的眼睛里笑意不减,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就按你熟悉的方式叫就好了。”

“老爷爷?”

老人抬手摸摸自己的胡子,望着女孩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看越姑娘这一身白色孝服,最近是有什么亲人过世了吧。”

水蓝色的眸子上,眼睑低垂。

“实不相瞒,正是家兄。”

对面慈祥的面容微微沉默了一瞬,徐徐叹出一口气。

“古来无耐何,非君独伤悲。逝者已矣,越姑娘,还请节哀。”

床边的女孩默默点了点头,抬手轻拭去眼角的泪光。

猛然间,她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紧盯着那双浑浊的眼睛。

“那个,老爷爷,朗塞他,朗塞他还好吧。”

片刻前,朗塞的母亲让人带她来到这里,自己则把儿子叫到了寨中另一处鼓楼。

那个严厉无情的妇人形象,和初次相遇之时截然相反。

若不是朗塞为了自己去而复返,他们母子断不会这样反目。

白发老者沧桑的脸上笑意不减,轻轻抚着白花花的长须。

“夫人她只不过是一时气急,过些时日自然就好了 。越姑娘,不必太过担心。”

“那,朗塞的父亲呢?”

抚着胡须的如柴之手顿了顿,将眼光越过女孩,看向开窗外,幽幽道。

“越姑娘,可喜欢这怒荷寨?“

水蓝色的眼睛闭合了一瞬,随即缓缓张开,嘴角微微带上一丝满足的笑意。

“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犹如世外桃源。”

老人又点了点头。

“老朽自幼在此寨中生长,喝的是这寨中水,吃的是这寨中菜,听的是这寨中声,谈的是这寨中事。”

窗外,一朵白云不易察觉地飘动,渐渐遮住了透进屋内的光线,将老者的面目明灭了一瞬。

“然而,这一切,怕是要到此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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