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虚清闻言已知再说无意,转身御风而去,方向正是去往敦木堡的方向。那里,即将点燃不详战火,他有预感,这不详的火焰会以敦木堡为中心,蔓延焚烧至整片大漠,惊动整个西神州。碧寒易,念残想将以这无情火海宣告他们的回归,以他们的手段,凡是背叛他们,与他们曾经为敌者都将迎接他们的刀剑。
望着消失在夜色中,渐渐淡化的青晖流光,霜若寒喃喃,“涵虚清,多谢今夜的忠告。正如你说的,他们最不缺的是力量,而面对赤东来,我不能孤军奋战,我最需要的就是力量。就算灭了霜氏一族的那两人与他们同样出自天庭,我也会暂时选择视若未见,只要能先除掉赤东来,我不介意在遇到另外两个仇人前,与虎谋皮。”
迎着夜间沙漠溯冷的风沙,霜若寒一步一步迈向远方,向着敦木堡前行。那里将是他为家人,为族人,为霜氏一族过往荣光报仇雪耻的开始。也将是他充满荆棘的复仇之路的正式起点。
冰之冷冽,冰之严酷,冰之无情,冰之华瑞,冰之极致。赤东来,欢迎在冰之世界中沉沦埋葬。
沙漠上,霜若寒足下经过之处,尽成一片冰途。狭带满身霜寒,步步凝杀,步步藏杀,在黑暗中孤傲孤高,孤寂孤独。
心,被仇恨覆盖的人,行走的注定是一条如履薄冰的艰难险境,艰辛旅途。在这条道路上,一个人独饮天涯寒露,孤沐海角风霜。
就在霜若寒远去的背影隐没在如墨夜色中的同时,漆黑的九天之上,云翳之间,男子修长笔挺的身影傲立虚空,银甲披身,华美高贵。战甲上,铭刻祥云,白色的披风随风招展,苍白的发,整齐的垂至腰间,宛如大理石精心雕琢的硬朗俊逸的面容,泛着不属于人性的光辉,那种不怒自威,高高在上,主宰万物众生的光辉,宛若神一样的光辉。
“涵虚清,意图阻碍天庭的半人半魔,天庭的威能,天之威能,将让你见识到何为真正的至极力量。念残想,你之伤华是凌厉依旧,还是更胜往昔;碧寒易,你之秋华弱水如今又将华丽至何等境界;赤东来,卑劣下贱的叛徒,再见面,你将匍匐在我之脚下,卑贱领死。天之罪罚,再现寰宇,由你首试。”
“我,已再临,六界两域之内,谁,能阻拦天庭灭世,涤瑕荡秽。背负原罪的众生,天之语宽恕尔等罪行。天之意,赐予尔等新生。而毁灭,死亡,即是新生之路,重生之途。悲哀的罪民啊,在天罚下领悟生命的真谛,感悟新生的意义吧。”
以天为名,以已为天,男子卓立九霄云端,高高在上的他睥睨众生,如九天之上的神,冷眼俯视天下。
天庭,这个毁灭六界两域为根本目标的神秘组织,究竟会给世间带来何种恐怖?它,又为何隐隐潜伏多年?藏匿于敦木堡的赤东来与天庭之间又有怎样的瓜葛?
碧寒易,念残想,霜若寒,涵虚清,赤东来,究竟谁生谁死?
背负仇恨的人,狭一身凛冽霜寒而来。
决意刑罚的人,狭一刀一剑杀戮而来。
意图止罪的人,狭三尺清锋忘死而来。
小小的敦木堡,将以战火而焚照大漠。
敦木堡,虽称为堡,其实确有一个镇子的面积。从高空上俯瞰,敦木堡呈长方形建立在一处绿洲之上。堡内,秦人与大漠上的少数民族混居一起,依法生存,彼此安居乐业,共守共治。由于敦木堡已属于大漠中末带,过了这里便是绿洲丰富,藩国如繁星林立的大漠后半带,那里国立昌盛繁荣者共有四十三国,由于这片浩瀚大漠名为“西荒大漠”,而其后半段更是通往域外大陆的毕竟之路,故世人皆称这四十三国为“西域四十三国。”
而敦木堡仗之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一举成为上秦帝国,大漠少数民族部落,西域四十三国之间的贸易枢纽站。也因此成为了一个民族文化高度融合的地区。
堡内建筑在风格上以土黄色基调为主,古朴简捷,没有过多修饰,没有过多的雕琢,一切皆以实用为主。身处大漠,说不上何时恐怖残酷,宛若死神化身的沙漠风暴便会突然造访,那时精心设计,巧心建造的屋舍又有何用,不过是黄沙之下的一推沉积废墟。在性情多变的大漠上,结实,笃厚,抗得住风沙侵蚀折磨,风沙磨难才是首要。
进入敦木堡,来自上秦的货物与来自西域的货物,刀剑,皮革,马匹,乐器,奴隶等等,琳琅满目,目不暇接,商人们互相砍价,商讨的热闹景象,彰显繁荣景象。可能有人会对奴隶感到诧异,毕竟上秦帝国的法律是禁止奴隶存在的。凡是参与奴隶交易者,一律资产充公,判处无期徒刑。
法律很严苛,正因为严苛才有效果。但,这里是大漠,处于帝国疆域边境的大漠。在这里,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严苛的律法只能起到一半效果。而绝对禁止的残酷的奴隶交易,在敦木堡内却是再正常不过的生意。不,应该说是在这一片大漠上所有国家的交易市场里都是最正常不过的生意。
人性的罪恶一面,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众多土黄色的房屋中,一个看起来毫无特色的四层独楼里,五名头发赤红的男子,围着一个长桌而坐。
其中一人满脸横肉,暴露在外的双臂肌肉虬结,纹着红色恶龙,铜铃似的双目圆瞪,说话声嗡嗡做响,道:“家主,赤风还未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那敖煜虽已残废,但怎么说也曾是龙族的禁卫军统领,派老六一个人去会不会有些托大了。”
“赤松,根据龙域传来的消息敖煜那条龙已经彻底沦为残废,以赤风的身手,从他手中夺取龙珠不成问题。不必为他多虑。”一个古铜肤色,身材略显消瘦的男子说着桀桀怪笑起来,声音难听,令人厌恶。
那叫赤松的肌肉男,鄙夷的瞥了男子一眼,“赤火,那你说他为何还未归来?以赤风的性格,一旦任务完成必定会及时回归,不会在路上耽误一分时间。这一次,他迟迟不归,未免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家主,要不我去赶往查探一下。”
赤松说着将目光投向坐在主位的男人。
男人赤发如火,俊挺的面容好似青铜精心铸造,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赤色双眸酝酿着迷人光泽,仿佛随时会迸射出烈焰神光;白袍下掩盖的雄伟身躯,似是在蕴藏着强大的力量,时刻都将爆发惊人威势。
男人——赤东来!
赤东来面无表情,看不出心思所想,他双手交叉抱于胸前,静听双方争执,少顷冷冷道:“不必探查了。昨夜我也派人去了,赤风已经死了。你们不用问杀他之人是谁,因为那人不是你们能够与之为敌的,亦不是我们赤氏一族能够与之为敌的。”
“家主,如此做法,赤风岂不是白死了?”赤松神情激动道。
“对,就是白死了。今日召你们前来,另有要事要说。赤风的事,谁也不准再提了。”平淡言语,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虎目环视,无人敢与反驳,“今日起,你们带领住在敦木堡内的赤氏人员火速撤离,前往四十三国的精绝。我与精绝国王有些交情,他已答应允许你们迁入国内。”说着抬手一指坐在他左手旁的一名右眼带着眼罩的饱有书生儒气的男子,“从今以后,赤氏一族的族长,家主,便由赤师担任,任何人不得存有异议。”
赤松,赤火以及另外一个一直没有说话面上铭刻十字刀疤的男子,面面相觑,把家主之位移交给赤师,这是真的吗?家主,您不是在那我们开玩笑吧。您不给我们可以,但您怎么可以给赤师,难道,您想令赤氏一族走向灭亡吗?
此时,赤师诧异地看着赤东来,用手指了指自己,“家主,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是认真的吗?为什么我感觉你是在开我的玩笑。你知道吗?就在你刚刚宣布的那一刹那,我的心脏募然一痛,不出意外的话是困扰我多年的心脏病又发作了。家主,你忍心劳累我这个病人吗?”
赤松三人听罢不禁以手捂额,他们就知道会这样。赤师这个人就是这德行,满嘴屁话,一天没一个正经样,脑子里净是些令人无语的想法。说出来的话,经常让人有种想要把他按在地上,狠狠一顿暴揍的念头。
比如现在,现在,他们便有将赤师撂倒在地,猛揍的冲动。
赤东来缓缓抬起左手,左臂一振,赤色火焰在掌心中熊熊燃烧,“赤师,你刚刚说了什么?”
“呃……”赤师微一沉吟,“家主,虽然我身负心脏病,随时随地都可能挂掉。但是,既然家主你如此信任我的才能,把赤氏一族交付给我,我一定会引领家族迈向成功,辉煌,繁荣,昌盛,开枝散叶,天下布种,即便我自己清楚这些在我手中基本都不可能实现,但我还是会努力去做得。所以,家主,你把火收了行吗?你这样把火放在我眼前,我会有被逼良为娼的感觉。”
赤师一脸严肃认真又有些无奈的纠结的表情,夸夸而谈。说得赤松三人早己各自出神的望着房间里的某一个空间,好像那里有什么值得钻研深思的问题存在。
赤东来左手一握,熄灭掌中火焰,冷冷地着赤师,道:“既然赤师已经表明了决心,那么从现在开始,赤师便是家主,赤氏一族任何人不得违逆他的提议。”
话落,赤东来起身一把将赤师拉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而自己则坐到赤师的座位上。
在场四人皆是一怔,虽是已经明白赤师家主的位置不容质疑了,但没想到家主竟会在现在便将位置交给了赤师。这算什么?历史上的禅让都没你快吧。
这一刻,主次互换,位置交替。赤师正式成为家主。虽然看起来很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