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和风细雨。
春天来了,枯老的树枝抽出了嫩芽,万物复苏,去年的一切都像是消弭了一般。
林默走在校园里,今天早上就下了蒙蒙的小雨,分尸案的结果并没有如谢添所说出现在电视上,而更令他没想到的是,秦煜退学了,原因不明。这是从殷婷那里得到的消息。
冥冥中,似乎印证了他的想法。
秦煜,或许真的就是那个背后的凶手。不过她的动机,林默一直没有想清楚,他甚至曾经主观地以为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妄测。
林默知道,这条路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没看清这团迷雾后的真相,他是绝对不会轻易说放弃的。也许是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林默发现自己渐渐地开始相信殷婷。
殷婷身上曾经环绕的重重雾霭似乎刹那间通透了些,林默感觉自己像是在慢慢走近她。
星期三下午没有课,林默难得第一次约殷婷出去,这次他把地点选在了公园,相对于以前的咖啡馆,这次的地点显得更加随意,不过其中像是夹杂着些许的情感上的转变。
雨后的草坪看来葱翠欲滴,林默和殷婷并肩走,林默发现殷婷的脸色还带着些许的苍白,想是或许生病的后遗症。
“约我来这里做什么?”殷婷看来心情不错,她今天穿了一身白底红点的连衣裙。
“看看你好点了没。”林默笑笑说道,不知为什么,他感到有些心虚。
“我以为你会伤心一阵呢。没想到你恢复的挺快的吗。”殷婷望了眼林默,嬉笑地说道。
“为什么要伤心?”林默意识到殷婷是提秦煜,他的心底没来由地一阵排斥。
“哎,这么快就朝三暮四的,男人啊。”殷婷假意地叹了声道。
“我有说过我喜欢她吗?”林默眯了眯眼望向殷婷,这声音诱惑味十足。
殷婷像是注意到了林默的眼神,她脸色一红,有些慌张地低下了头。
林默很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一句话会给殷婷带来这么大的反应,不过他倒是第一次看到殷婷的小女孩忸怩姿态,心里微微一颤。
林默明白,或许自己和殷婷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张待捅破的纸,只是他有些惶恐又有些期待,惶恐自己戳破这张纸后两人的关系会一落千丈,期待两人关系会有进一步的发展。
那一天晚上回去,林默心里一直在突突,每闭上眼睛似乎都能看见殷婷那低头忸怩的小女孩姿态。
那桩曾经在2月轰动一时的分尸案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后期的报道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家的媒体上,或许是由于市民的关注度不高缘故。
可是在新城警局负责一般刑事案件的唐灿却没有忘记这桩曾经折磨她近两个月的诡异案子,而其实她很清楚,这桩案子最后的结果有多离奇。
最后案子的凶手被确定为一个歌舞团的歌手,陆小珊。
在唐灿看来,这个所谓的陆小珊的确是一个边缘人物,因为从她所有的调查来看,陆小珊无论是和王渊或者是杨凌,抑或是在燕京被杀的林强,都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这就很难解释她的作案动机了。
而在最后一次的案情总结会上,省厅里的刑侦专家谢添似乎轻易地解开了她的这些疑惑。
首先陆小珊是王渊的前女友,而王渊因为生性嗜赌,欠了别人一屁股债,希望能够从陆小珊那要来一些,陆小珊不堪忍受王渊的要求,当然她的杀人动机不会这么简单,陆小珊最难容忍的是王渊曾经的背叛,而更令唐灿没有想到的是,谢添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大堆陆小珊的资料,陆小珊竟然是一个有案底的人。
陆小珊生父不明死因,曾被当地警方草草以自杀结案。而后陆小珊被生母和继父收养,令人感到惊奇的是,陆小珊的继父死亡,如果说如何确定陆小珊的作案手段,就是陆小珊继父的死,也是死于类似于分尸案被害人的手段。
至于林强和何娜的被杀,谢添则解释说这很有可能是和林强调查的某些私人案件有关,不过究竟是什么私人案件,谢添也说不出来,因为凶手已经被枪杀了,至于被谁枪杀了,那晚在场的几个便衣警察似乎谁也不知道。
不过既然找到了凶手,新城警方和燕京警方就把这桩案子装订成档案放进了档案室。
刑侦专家回省厅了,也宣告了这桩分尸案的结案。
燕京的郊区,一条向下的陡坡下面,是一片密集的树林。
树林里延伸出不同的路通往不同的地方,一个男人正缓慢地走在林中小道上。
他手里抽着烟,脚步一深一浅在林地上发出细弱的声响,在继续往前走了两步,男人注意到那间废旧的屋子,不过他的眼神只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就扭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出树林,男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山庄,他循着大理石铺成的石阶而上,推开厚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山庄里的庭院很深,男人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才走到了山庄的后院,不过男人没有在山庄的后院停留太久,转眼又走出了山庄的后院。
时间渐近深夜,这片山庄匿身于树林中,就像是藏在树林中的猛兽一般,吞噬着黑暗中的一切。
山庄有一个后门,不过开得很小,仅容一个人过。这时后门吱呀应声而开,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后门外,他面前是一条蜿蜒下去的路,路的尽头是两堵围墙围城的墓地。
月亮露了出来,森白的月光照亮了这条小路的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尽是黑暗,男人的身影走出光亮的一部分,很快就融入了黑暗中。
墓地里,没有一丝亮光,也没有一丝声响。
从远处却打来了一道光亮,是那个男人的身影,他走进了这片墓地,他手里拿着手电,沿着熟悉的路似乎在找某一个坟茔。
很快,男人的脚步停在一个坟茔前,他的目光注视着墓碑,脸色显得异常平静。
“淳静,今天是你的忌日。”男人声音很低,像是怕打扰了坟茔里的人。
“你走后,我似乎没有找到一个能够替代你的人,你知道我活着有多累吗?”男人声音依然显得平静。
“如果那场火烧死的是我,那该有多好啊。”男人眼角流出了一丝泪,他已经呆坐在坟茔前,目光炯炯地望着墓碑。
墓碑上女人的黑白照片似乎在向他笑。
这时,一声冷笑突然打破了静谧,男人的脸色变得异常慌张,他四周了看了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刚才的那道声音又像是真实的一般。
男人再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后,整个人又陷入了萎靡状态,他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目光根本不想挪开。
“不对啊,不对啊,如果当初烧死的是我们俩,那么我现在该有多幸福啊。”男人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他的神情一阵迷茫。
“谢添,你真的喜欢淳静吗?”
“我喜欢她,我甚至愿意用生命去保护她。”
男人似乎想起了以前的场景。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别人。”
捧上前的花被扔在角落,女人厌恶的表情一直被隐藏在他的回忆深处,这时不知为什么被挖了出来。
这时男人的脸色突然变了,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异常狰狞:“对,就是这个臭脾气,从来不用正眼看我,我有那么招你恨吗,我只是简单地想和你在一起啊,你就这样死了,死了也该啊。”
男人的话音未落,一道从角落里传来的冷笑声再次响起,这次男人的脸色更加疯狂了。
“谁,是谁?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到底想干什么?想杀了我吗?我殷志彬可从来没有怕过谁。”
男人退后了几步,这时手上的手电不应景地闪了几下,似乎没有多少电了,周围的气氛变得愈加诡异。
忽然一张惨白的脸从墓碑后飘了过去,男人显然被吓到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像纸一样白,那张脸,是人是鬼?
男人吓得连滚带爬就要朝墓地外跑,可是那冷笑声像是如影随形,到处都是细弱的冷笑声,这声音却像针一样无孔不入,透入男人的耳朵里。
“阿静,我错了,我不是要有意杀死你的。”男人近乎惊恐地说道。
他的脚步走得很急,希望尽快摆脱那个令人惊悚的声音。
就在男人跑回山庄的时候,墓地里,被男人落在地上的手电还在忽闪忽闪着,微弱的灯光打在阴森的墓地里显得格外恐怖,这时,一个白色的影子飘飘荡荡地走在墓地里。
这个白色的影子,到底是人是鬼?
白色的影子露出一双裸露的脚,这双脚显得很小,不过白色的人影却拉得很长,白影没有在手电旁停留,径直走向了墓地门口。
山庄后门通往墓地的那条路上,月光将路划成了黑暗和光亮两部分,就在黑暗与光亮交汇的地方,一个白影幽幽地出现,这个白影露出了一张女人的脸,不过令人惊恐的是,这张女人的脸看来显得异常狰狞。
女人的半边脸上青筋暴突,就像一整张皮连在了一起,显得红白不均。
那冷笑声正是从女人的口中传出,她嘴角歪着,目光死死地盯着山庄的后门。
不过很快,山庄后门通往墓地的路又变得静谧异常,女人诡异的身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庄里,男人的面色苍白,他的眼前似乎还在闪现出前一刻在墓地里的场景,那个惨白的女人脸,目光中透着浓浓的恨意死死地盯着他。
那个女人是谁,是鬼吗?
男人猛地像是意识到什么,他又冲回了墓地,墓地里依旧是静悄悄的,不过他的手里又多了一个手电,手电的光打在刚才的墓碑上,一切都像是没有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