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唤小红的丫头,将饭菜摆放好,便自行退下。
待屋内又恢复安静,两人便起了身。随便披了中衣,一起略略收拾了一番,便开始吃中饭。他仿佛还不敢相信,红玉已成了自己的女人,只不时便瞧她一眼,满心的得意化作笑意,已溢出了嘴角,漾了满满一脸。
红玉娇嗔道:“瞧你那样子!”二少爷说情话,从不输于人,便笑嘻嘻应道:“如此美色当前,我也只能这样子,才算不辜负美人之意。”
两人调笑间,一顿饭竟也吃得有滋有味。饭后,那浓浓倦意席卷而来,两人便又躺回床上,准备小憩一番。不想,这一休息,待二少爷睁眼,听着外间仿佛又是熟悉的喧闹之声,再打开窗瞧了瞧,便确定天已是黑了。
而红玉已穿戴整齐,正坐在一旁梳妆镜前,梳理着那如流水般的漆黑长发。
二少爷有些茫然地坐起来,待定了定心神,便问道:“你这梳妆了莫不是还要去接客?”
她未回头,手中木梳未停,只朝了镜中轻声问道:“你想我去么?”
“这还用问?”他略有些不悦,不过他也知道,只要他不能包她下来,她就仍得去接待其他客人。一想到这里,他心里竟觉得仿佛无法忍受似的。
见他有些气恼,她便起身,款款走到他身边,倚着他也坐在床边,柔声道,“你若不想我去,我便不去。”
“真的可以?”他疑惑问道。
她微笑着点点头,“妈妈说过,若是我有了心仪的男子,便可以自己作主。”
“也是,想你已为她挣了多少银子,她是该让你自己作回主了。”二少爷颇有些不平地应着,一边手又抚弄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眸光里仿佛已能滴出水来,那近在咫尺的肌肤被那娇羞之意浸染成了淡粉色,仿佛吹弹得破,他不觉又沉沦进去。只想就这般守着她,每日每夜,每时每刻。
就这般,二少爷竟顺利地让红玉陪了三日。想着已有几日未回府,二少爷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便于第三日晚间,准备打道回府。不想才出门,便发现妈妈领了几个人站在门外。
待他发觉妈妈那笑,仿佛不似平日那般亲和,隐隐有些凌厉之意,他心中便有些不安起来。他仍是脸上堆了笑,向妈妈打了招呼,“妈妈,我已在这里耽搁了几日,这便要回府了。”
妈妈亦是满脸堆笑,可言语间却又好似听不出笑意:“我们家红玉为了好好伺候你们高府少爷,已是净身许久了。”
二少爷忙感激道:“多谢妈妈体贴关爱之意。”
妈妈却继续皮笑肉不笑道:“你先别急着谢,我们丑话说在前头。红玉的身份,高少爷是百花楼常客,想必心中有数。她陪人过一夜,便得千两银子。她如此整日陪着你,就算是熟客,只给你算一日两千两,你这住了三日,这便欠了我们这里六千两银子。虽说知道二少爷定不会拖欠我们的银子,但是只怕少爷您回府了也支不出这笔银子。只好先将少爷您留在这里,最好能写张欠条,方便我遣人去你们府上拿银子。”
二少爷感觉自己上了当,脸上或红或白了半晌,便满目羞恼地望向红玉,不想红玉却又仿佛一脸意外的模样,只哭哭泣泣地就势跪下,拉扯着妈妈的裙角,可怜兮兮地仰了头哭诉道:“妈妈,您若果真那样做的话,高老爷一时生气,非但拿不到银子,定会将二少爷用家法打死。请妈妈高抬贵手。就当红玉是甘愿陪二少爷的。不用,不用花银子。”
二少爷正在疑惑间,妈妈已一个嘴巴扇过来,直把红玉扇得倒在地上。她低声吼道:“我瞧着你是翅膀硬了,如今就已知与我顶撞了。为了高府,你倒是甘愿倒贴,就怕高少爷对你可没这同样的一份心!”
眼见红玉一脸委屈地捂着脸,被妈妈逼得敢怒不敢言的可怜模样,两人原本就正值情浓时分,二少爷不禁觉得怜惜之意大起。正想抢上去扶红玉,已让妈妈冷着脸伸手挡住,“不劳高少爷费心,我们楼里的姑娘,自是由我来管教。”
二少爷被抢白一句,一时有些语塞,只愤愤嚷了句:“你――”妈妈仿佛已无视他的存在,直接朝那随行小厮冷冷吩咐道,“来人哪,把红玉押到柴房去反省。”
待二少爷眼睁睁瞧着红玉被人捆了起来,妈妈又道:“我们这里向来认钱不认人。有钱的就是大爷,没钱的就是孙子。高少爷您今个没银子,那就只能当孙子,怨不得我们。至于红玉,既是为了你甘愿受罚,那就让她一日接十次客,替你还这笔债!”
话音才落,红玉便要被那两人连扯带拖地拉走,红玉边挣扎着,还一个劲地回头望向他这边,满脸的惶恐和乞求之意。一想到红玉这样的上等姑娘竟要一天接十次客,去被人作践,他心中不知为何,竟是十分难受。一时羞愤,一句话已脱口而出:“慢着!她已是我高嘉轩的人,谁敢让她再去接客!”
妈妈不屑嗤笑道:“高少爷你目前自身难保,还想顾念着美人么?你又怎么顾念呢?别尽说这些虚的!”说完,仍是要让人将红玉拉走。
高少爷急道:“住手!我,我,要将她买下来。”
“买她??你拿什么买?她身价五千两,这几日白日黑夜地陪着你,一共算是五千两。你若果真疼她,就拿一万两银子来赎人!”妈妈冷着脸,寸步不让。
二少爷咬牙艰难道:“万两银子,我们高府还是拿得起的!”
妈妈紧盯着他道:“空口无凭,二少爷可别说大话,谁不知道高府现在是大少爷说了算。”
二少爷恨恨道:“诺大的家业,怎么也有我一半!费话少说,拿纸笔来!”
仿佛一鼓作气,又似骑虎难下,二少爷几乎未再多作思虑,便在妈妈与一众人激将下,一咬牙便签写了一纸契约,言明,要将红玉赎出去,赎身钱及欠账,总计欠百花楼一万两白银。
红玉想是十分感动,已泪眼涟涟地望着他,哽咽道:“嘉轩少爷大恩大德,红玉无以为报,此生定当一心侍奉,不离不弃。”
他正待好好体会红玉的深情眼波,却不想妈妈仍是示意将红玉拉走。他不由皱了眉质问道:“我已说了要将她赎下来,你们还要带她到哪里去?”
妈妈却嗤笑起来,“高少爷,你莫忘了,你写的那字据,能不能拿到钱还是一回事。切不可将话说早了。”
“我说能拿到就能拿到!”二少爷闷声应道。
“高少爷既然打了包票,我们自然不敢不信。不过为了防止红玉偷拿她的家私去贴补于你。这两日,还是先让她委屈一下吧。”
“你――”二少爷恨恨盯着妈妈,一手已扯住了妈妈的衣袖。
妈妈也不急,只轻轻拔开二少爷的手,带了两分笑意,认真道,“高少爷您请放心,只要你三日之内将银子拿来,我保管不动她一根毫毛。若是三日之内银子拿不来,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红玉受罚是小事,若是非让我拿着这字据与高少爷您对簿公堂,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妈妈言语中的威胁之意,二少爷如何听不出来,不过现如今把柄在人家手里,也由不得他再张狂,虽心中愤恨不已,却也只能眼睁睁瞧着红玉被人拉扯了下去。
待回到府中,二少爷便隐隐有些后悔。但一想到红玉还在柴房中受苦,便想,大哥再怎么喜欢红玉,也没能去救她脱离苦海,从这点上讲,他已是强过了大哥,心中不觉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