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哭嚎,令皇贵妃刘莲溪,颇为不忍,不由的,动了恻隐之心,“三郎,重吉、惠明,既已平安无事,看在云苓、玉竹,曾经为皇子、公主,做过奶娘,没有功劳,亦有苦劳的,份儿上,就且饶了,她们的,性命吧。莫要让,皇宫里,再沾染了血光。”
石傲冰神色端然,启唇淡淡道:“陛下,后宫之内,甚少使用铁粉。今日之事,恐怕是有人,蓄意为之!趁着奶娘不在,将铁粉遗落,承欢殿中,让小皇子,与小公主误食。这是存心,要将皇家子嗣,置于死地!
然而,如此阴毒的手段,臣妾认为,绝非两个,妇道人家,胆敢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在皇宫之中,肆意妄为。云苓、玉竹,只不过是,成为他人,利用的,棋子罢了。若此时,陛下将,她们俩人处死,从此便是,死无对证,再也找不出,真正的,幕后主使。臣妾恳请陛下,冷静彻查此事,也好肃清,大唐宫闱!”
李从珂静默,沉思良久,觉得莲溪,与傲冰,所说的话,都不无道理,“既如此,朕就暂且留着,这两个,贱妇的性命!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来人,将这两个贱妇,押入掖庭,严加审问!定要她们说出,真正的,幕后指使之人!”
*
小皇子与小公主,误食铁粉之事,在两日后,有了结果。
未等皇上李从珂,严加彻查此事,内侍省掌管,库房的,太监小施,就主动,坦白说出,因自己一时,行事疏忽,不慎将,铁粉遗落,承欢殿内,致使小皇子,和小公主,抓取误食,险酿大祸。
皇上李从珂龙颜震怒,以玩忽职守罪,杖毙惩治了小施,并将侍奉,小皇子与小公主的,奶娘云苓、玉竹,逐出皇宫,驱出京城洛阳,永世不得返还。
消息传出后,皇宫上下,一时流言,蜚语四起,风波尚未,完全停息,李从珂却在此时,决意为自己,举行一场,生辰家宴。
既是,皇帝的生辰,本应极尽,隆重奢华,然而,李从珂却没有,大肆铺张扬厉,一切事宜,他皆要求,去繁从简。
筵席设于,麟德殿内,正中摆,金龙大宴桌,面北朝南,皇贵妃刘莲溪,和皇后石傲冰,与李从珂,并肩而坐,相伴其左右。
小皇子重吉,和小公主惠明,由宫女们抱着,坐在他们的身后。
皇帝、后妃的,右前方位置,太医刘文儒,端坐一侧。
颇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李从珂并未邀请,众多朝廷,亲贵重臣,前来为他,道贺祝寿。
却独独,邀请了,先皇的,长女永宁公主,以及她的驸马,皇后石傲冰的,伯父石敬瑭,前来参加,皇上的,生辰家宴。
富丽堂皇的,麟德殿内,只有屈指可数,几个人的宴席,显得颇为有些,冷清沉寂。
“没想到,堂堂当朝,一品宰相,却要与一个,仅仅屈居,五品之位的太医,同桌共饮。真是可笑,可笑!”
悠然坐于东侧,紫檀木大桌前的,石敬瑭,冷冷蔑视一眼,坐于他,西面对侧的,刘文儒,说话的语气,阴阳怪调。
出席皇上,李从珂的,生辰家宴,石敬瑭是,心不甘情不愿,只是碍于,皇后石傲冰的情面,他迫不得已,不得不,委曲求全,前来赴宴。
筵席甫始,石敬瑭便当众,来了一个,耀武扬威,令麟德殿内,原本欢欣,祥和的气氛,好不尴尬。
对于石敬瑭的,轻视鄙夷,与冷嘲热讽,刘文儒却仿佛,充耳未闻一般,只是沉默,不言不语,转眸望着,皇上身边的,石傲冰,暗暗出神。
“石宰相,你此言差矣。”
皇上李从珂搁下,手中的杯盏,神情蓦然冷峻,正色肃言:“刘太医,虽然只是在,宫中太医署就职,却也是,皇贵妃的,嫡亲兄长,亦是朕的国舅,身份何等尊贵!今日,朕让刘太医,与石宰相,同桌共饮,共贺朕的,生辰之喜。此举,朕认为,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话语声音不大,却是在,不怒自威的,字里行间,蕴含着李从珂,对石敬瑭,不恭不敬的,极度不满。
刘莲溪伸手,在桌下,轻轻攥动,李从珂的龙袍,示意他,莫要动怒。
面对石敬瑭,目中无人的,狂妄自傲,莲溪的心中,亦是感到气恼,却也不愿意,在李从珂的,生辰之日,将他们,彼此间的,君臣关系,僵持撕破,令身为,皇后的,石傲冰难堪。
“伯父,刘太医的,位份、品级,虽然不高,但是贵在,医术高超。当初,他可是,治好了,您的怔忡之症。”
端坐在,皇上李从珂身侧的,石傲冰,悠悠启唇,好言好语,劝导提醒石敬瑭:“刘太医,是陛下,与皇贵妃的兄长。对您,对我们石家,亦是有,功劳之人。今日,是陛下的寿辰,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把酒言欢,为陛下,庆贺生辰,不是很好么?又何须,拘泥于,尊卑地位之别?”
虽然,避忌于刘文儒,对自己的,痴情念想,傲冰对他,为了石敬瑭,为了自己,尽心尽力,诊治的,仁医仁术,饶是心存,感念的。
刘文儒抬眸,投去炽灼,火热的目光。
石傲冰视若,无睹一般,有意无意的,撇开脸,垂下长长的眼睫,转眸望向别处。
“是啊,敬瑭。”
一旁的,永宁公主,开口搭话,替石敬瑭,圆场转圜:“你的怔忡之症,就是刘太医,为你医治好的。于情于理,我们还应该,好好谢谢,刘太医!”
“公主殿下,不必言谢!”
闻言,刘文儒连忙,双手握拳,在胸前一举,恭敬谦逊道:“微臣愧不敢受!当初,承蒙宰相大人赏识,保举微臣进宫,参加太医署考试。方才让微臣,得以与皇贵妃,兄妹团聚,微臣对宰相大人,甚是感激不尽!若要言谢,应当是微臣,多谢宰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