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醒呢。”王琛很沮丧,也很憔悴,他已经一天一夜不合眼了,接到刘元根的电话,他就赶到医院,结果一个昏迷了一天一夜,一个在手术台上躺了一天一夜。输血、办理手续、联系专家,他忙了一天一夜。
“他怎么还不醒?都这么长时间了……”
俩人谁也没有说话,病房的空气变得十分凝重。
“唉,爷爷呢?”
“救的还及时,现在在病房休息呢。”
“公司什么情况?”
“消息很快会传开,情况不乐观,有的股东本来虎视眈眈的,子政在还可以镇住他们,现在看来,可能会乱一阵子。”
“王琛,辛苦你了,消息肯定瞒不住了,但是子政没醒的消息不要告诉任何人,就说已经醒了,正在重症监护室,公司那边还需要你顶着点儿。”
“这个你放心,我知道该做什么。”
“联系最好的医生过来。”
“这个我已经通知了,我们能联系到的都邀请了,估计明后两天到。”
“谢谢你,王琛。”
“晓雪,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没客气,真心的感谢,要不是你跑前跑后的,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张晓雪鼻子有点酸,其实整个刘家,能顶事儿的也就刘子政和老爷子了,刘子政一直没醒,老爷子也倒下了,他们都没有主心骨了,人心惶惶的,就连刘子涵也觉得刘家的灾难要来临了。
“晓雪,没事,你不用担心,都会好的,我去看看老大。”
“嗯,过半个小时,让小李过来扶我过去吧。”
第二天,各路专家的会诊并没有带来什么希望,结果还是等待病人自己醒来,建议有人多和他说话交流,也许能够激活脑神经。
同在一辆车里,两相对比,张晓雪的伤全是皮外伤,连骨头都没有伤着,而刘子政的则严重太多了,脑部受伤严重,多处骨折,体无完肤。这个男人一定是在汽车相撞的瞬间将方向打向了她这边,结果他自己正好和对面驾驶室相撞在一起。
张晓雪除了换药和输液时间,基本上都在重症监护室待着。
刘子政全身缠满了纱布,头上只露出两个眼睛和嘴巴,每天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
一个曾经那么健硕的人,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呼吸,张晓雪拉着他的手,不停的说着话。现在,她已经习惯了自说自话了。
“子政,你都不想知道你变什么样了吗?快睁开眼睛看看呀。你嘴上让我涂满了香油,你不是讨厌香油吗?你起来收拾我呀。你的头发被剃掉了,像个和尚一样,可丑啦,不信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看你现在就知道睡觉,不知道是谁过去总是嘲笑我是个懒虫来着,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比我还懒呢。”
“子政,你怎么能这样呀,我都和你说了这么多话了,你都不理我,太过分了你。你要再不醒我也不理你了,刚才来的那个医生老帅了,你不理我,我可要移情别恋啦?”
张晓雪站起来摸了摸男人的脸,还是没有反应,眼睛闭的紧紧的。
“好吧,你好像是真不在乎了,你说你这么狠心干什么,还真想把我一个人丢下?我们还没生孩子呢,医生说我没有问题,我一直没敢问你,你老实告诉我,”张晓雪望了望门口,没有人来的迹象,接着对着男人的耳朵说:“哼,是不是你有问题?是不是?不回答是吧?不回答,就是你有问题。不过没关系呀,有问题咱去看医生呀,我现在看见别人家的孩子就眼馋,就差偷一个回家了。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孩子就这么睡着了,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天天……”接着他对着男人耳朵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唉,咱们要是生个孩子,你说像谁好呢?你说过我们要不要孩子都行,你骗谁呢,看你看到孩子两眼都放光的样子,我侄子尿了你一腿你都没有介意,还要骗我说不要孩子也可以。哼,你就是个骗子,你说你要宠我一辈子的,现在两眼一闭,你怎么宠我?我现在可可怜了,额头上的伤口结了好大的疤,你都不心疼吗?你睁眼看看呀,我是不是变难看了,不过,我提前和你说好,难看了你也得要呀,否则我就让你一辈子都不安宁。我闹的你鸡犬不宁、鸡飞蛋打、鸡鸭乱叫,呵呵,你家鸡真多,反正,一句话,你不能不要我。”
她抬头又看了一眼睡得很安稳的男人,舒了一口气。难道这个男人也会变成……,她不敢想了。
“子政,你怎么这样呢?我说的口干舌燥了,你说说要怎样?要怎样你才能醒呢?难道是你想……”张晓雪又爬到男人耳边说了几句。
“如果你能醒来,我给你做,我一定不拒绝你,真的,只要你醒来,肯定让你满足,你看怎么样?”
“子政,别睡了,差不多就行了,睡多了容易头晕,每次我睡多了,你就掀我被子,还挠我痒痒。要不我也挠挠你?唉,你看你这样,我都不忍心欺负你了。”
“子政,你总这样躺着无聊不无聊?今天外面的天气特别好,天是蓝蓝的,还有一朵朵的白云,这在北京不多见吧,不信?你睁开眼睛看看呀……”
“子政,很快就国庆了,你说你要带我出去玩呢,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呀,你说你要带我游遍全世界,我们才去了几个国家呀,还有很多国家没去过呢。我想去希腊,你说那里是古文明的发源地,有许多古代建筑和历史遗址,还有热情奔放的风土人情。我要和你一起划着小船在古建筑林立的小镇游玩,我要和你一起爬上千年冰雪堆积而成的雪山,我要和你一起在挪威森林密布的小道上滑雪……,子政,我们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还没做呢,你不能就这么躺着不动,醒醒吧。”
“子政,我头上的纱布已经揭掉了,留了一点伤疤,不过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我比前几天好看多了,你不好奇吗?你不想睁开眼睛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吗?”
“子政,医生刚给你伤口换药了,你说你为什么那么傻,把方向盘打得那么靠右,如果你少打点,也许你伤的也不会这么重,你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撞不坏呀。医生说要不是你身体素质好,抢救的及时,你……”张晓雪说不下去了,泪水无声的打湿了她的脸,她宁可自己多受点伤,也不要看到刘子政一个人就这么躺着昏迷不醒。
“唉,子政,你都睡了几天啦?别睡了,睡多了对身体不可不好呀。你知道吗?王琛说公司都乱成一锅粥了,就等着你醒来去收拾摊子呢,你不醒来,刘氏怎么办?我怎么办?爷爷也住院了,你不能不管我们呀……”
“子政,刚才爸和子涵来看你了,爸明显憔悴了很多,这才几天呀,爸的鬓角竟然有白头发了,毕竟六十岁的人了,经不起折腾了。我觉得爸还是爱你的,只不过他表达的方式有点问题吧了。他也希望你能早点醒来,子政,你快醒过来吧……”
“我喝口水再说呀,你可别烦,我就聒噪你,你不怕我吵,你就睡吧,你不是讨厌听摇滚吗?我明天就给你放摇滚,看你醒不醒?我想想,你还讨厌什么来着,对,臭豆腐,你说那臭味是不是能给你熏醒了?明天我就去买一块去。想那臭哄哄的黑东西往你鼻子边上一放,我就不信你还能睡着,说不定你会直接蹦起来呢。你不是有洁癖,我告诉你,你现在已经几天几夜不洗澡了,你脸上落了满层的灰,你的胡子都凝结到一块儿了,胡子里还有细小的黑泥呢,你的眼屎已经堆在眼角了,一堆黄黄的东西,边上已经结痂了,你的脖子上已经有三道黑泥了,看看你的手,你的胳膊,你的全身,上面都皴了,布满了一层的黑痂,看着可脏了,你说你现在是不是全身痒痒呀,那是细菌在咬你呢……”
“……”
“啊,子政?医生!医生!他的手动了。”张晓雪一个人医院兴奋的大叫着,推门跑出去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