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汉子说:“其实荒泽王的军队不足虑,一是因为他们很难找到我们的容身之地,二是因为如果他们发现并且进了这官道,肯定是有来无回。最难对付的,还是他的机关百鸟,以前北王在的时候……”说这到里,他的神色暗淡下去,但伤感了片刻,还是继续说:“以前北王带领我们,消灭了近半数的机关鸟,而荒泽王手里还掌控着半数以上的机关鸟,并且这一部分大都是极其厉害难对付的。所以我们现在要商议的,就是如何消灭那些只听命令又杀伤力巨大的机关。”
“这是父亲未完成的事业,由我来继续了。”无疆回忆了一会儿往事,缓缓说道:“这机关百鸟是我亲生父亲的杰作,你们大约也听说过,就是机关师重阳。所以由我来对付它们,简直是上天的安排。”
一个人说:“公子是重阳先生的儿子,必然血液里也继承了一部分他关于制作机关的天分吧?你可曾发现过这些机关鸟儿有什么弱点?”
“我对机关简直可以说一窍不通。”无疆苦笑一下,“不过我觉得养父的办法还是很好的,对付机关鸟,一定要许多弓弩手才行,但仅仅只是用精铁箭去射毁它们身体里的某些部分,应该还不够,我们还要再想一些毁灭性更大的办法。”
其中一个人无奈地说:“如果能够想到那样的办法,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逼近到这步田地了。”
密道的入口仍然在这山谷之中,只是那扇小门非常隐秘,然而它能够瞒过那些士兵锐利的双眼,却瞒不过许多飞虫爬虫。就在无疆与几个从前的北国侍卫在一间山洞里商量事情时,有一些细小的蠛蠓飞进来,绕着众人飞舞着,时不时停在他们脸上叮一口。就在他们不时伸手去拍打之际,又有一些蝙蝠从旁边的山洞里扑腾着飞过来,大约是密道里行走的人,惊扰了它们,它们四处乱飞,寻找着出口。但出口是不能够经常打开的,说不定这山谷里潜伏着荒泽王的眼线,然而不打开那些出口,这些蠛蠓还是会不断飞进来,而这条长长密道里居住的无数蝙蝠,亦会因为找不到出口而弄出许多动静来,时间一长,难免不会被注意。
无疆想了想,走到旁边一个山洞处,唤来一个从前的老御医来,问他可有解决之法。老御医想了想,说:“我去试试吧。”不久他拿着一把干草和一碗药水进来,他先给这山洞里商议事情的几个人分发了一粒黑色药丸,待到他们都吞下以后,他把干草放在距离众人较远的角落里,把那碗灰糊糊的药水全部浇在了上面,然后把那把干草点燃了。
干草上升起带着淡淡香味的烟雾,但烟雾的颜色也是淡淡的,不注意很难发现。众人惊讶地看到,那烟雾一触到蠛蠓或者蝙蝠,它们就如同猝死般迅速坠落在地面上。他们这才明白,方才吞服的那颗黑色药丸,竟然是一味事先解毒的药。就在他们准备继续谈话之际,那老御医又开口了,“赶紧把地上的虫子蝙蝠都清扫一下,然后倒出去吧,不然等下它们又飞起来打扰你们说话了。”
一个从前的侍卫问道:“它们不是被烟雾毒死了吗?”
老御医回答:“不是毒死,是熏晕过去了。方才我混合的药水借着干草烧出来的烟雾,使那些虫子都中了迷烟。但这迷烟的药性很短,大约是一盏茶的功夫,所以请你们赶紧把它们都清扫出去。”
无疆突然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老御医,“你刚才给我们每人一颗药丸,这是那迷烟,或者说药水的解药吗?”
老御医点了点头,“公子所言正是。”
“那么,也就是说,你的迷烟也一定能够短时间里迷晕任何人?”
“那当然了。”
“多谢提醒,也许你的无意之举,给我们的这场战争立下大功了。”无疆恭敬地示意那老御医离开,然后双眼光芒闪烁,他对坐在一起的几个人说:“我们方才说到,最难对付的不是荒泽王的兵马,而是他的机关鸟,据我们以前的观察,这些机关鸟又都是听从凤凰的号令,当然这凤凰也是听荒泽王的号令。所以老御医的迷烟如果能够迷晕荒泽王一会儿,这段时间里凤凰就失去了号令,它是没有生命的,当没有人替它作出有效的指示时,它甚至是脆弱的,因为可以随意任人摧毁也不懂得还击。”
其中一个侍卫马上接话,“公子的意思是,如果像从前在北国时那样,遇到荒泽王乘坐凤凰来袭击我们,可以使用迷烟去对付他,而且在他被迷晕的这段时间里,我们甚至可以一举毁了那机关凤凰?”
无疆点头,“正是如此。”
那人又问:“可是,迷烟的药效才一盏茶的功夫,我们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毁坏那力量强大的机关凤凰呢?而且它一般时候都是高高飞翔于蓝天之上的,我们能想到的办法也非常有限啊。”
“这也是我在苦苦思考的问题。”无疆挥挥手,“要不先商量到这里,明天或者后天,大家再来我这房间聚一聚,各自说说彼此的妙计?”
待几个人陆续走出这个房间,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时,无疆开始对着洞壁思考起来,那还未燃尽的一把干草还带着几星火光,微弱的,一闪一闪,将熄的样子。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几点火光上,脑海里又回荡着那幕记忆,婴儿时候的记忆:他平躺在一床薄被里,被角散开了一点,他的眼睛看到一大片浓烈升腾的火光,还伴随着左掌上剧烈的疼痛。
不久前无疆与带着木狗前来的福盈兄弟相认了,他没有怀疑福盈是他的弟弟,因为那一对几乎一模一样的木狗,恐怕除了他的亲生父亲重阳以外,再没有人能够做得出来。而通过现在的一些东西,他能够拼凑起来当时的情景。当时一定是父母都陷入了荒泽王布下的危险之境,知道随时可能面临死亡,就让一对机关木狗驮着这对兄弟逃了出去,而他记忆里的疼痛,也正是因为当时手掌上新刻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