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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父子相见(一)

暂时搞定了时迁,罗诚给他在院子里安排了一间小屋,又嘱咐红豆给他送些吃食和干净衣裳,再给他烧一大锅水用来洗澡。时迁开始还想推脱,却是被罗诚严令遵从,他只得从命。被梁山县城的混混们囚禁了一个月,时迁身上的虱子已经满地乱跑了,罗诚可不想让这些玩意蹦跶到自己身上来。

与记忆中《水浒传》里的时迁不同,眼前的这个相貌颇为清秀的小伙儿丝毫算不得猥琐,相反他说话做事有时还能看到少年人应有的腼腆和害羞。当然,这些事罗诚暂时不会太过放在心上,真正让他觉得满意的是在时迁确定为自己打工后,系统提示他收获到了2000点的气数值奖励,因为见义勇为成就额外获得40点,这才让他心情大好。

罗蔡氏来看过时迁,简单打了个招呼便自顾自去了。眉宇间满是愁闷,很有些心事。罗诚大概猜得出是什么,却也没有多做宽慰。这个时候言语的力量其实起不到多少作用,说了无非多费些口舌,还是等实际到了那时再做决断不迟。

天亮后不久,金琦便先到了。一番寒暄,罗诚先是问起了金琦学习经商之事,金琦先是有些支吾,可随即便也无赖似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无非是不想虚度时间,想和罗诚一样多少攒下一点家业出来。

不成想,罗诚非但没有丝毫反对,反而大力支持。这让本以为做了错事的金琦大受鼓舞。

罗诚对他道:“刘掌柜经商有些年头了,一些基本的东西你可以先跟着他学学看看,顺便可以在如归楼这个小地方练练手,都可以。不过真正关键的东西一定要我来教你。别急着做任何大决定和大买卖,记下了么?”

金琦有些不以为然,心想你罗诚大半辈子都在山里面刨地打猎,会做什么买卖啊?但是多年来对罗诚培养出的信任还是让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记下了。”他随即问起了自家桌上那封书信的事情。

“诚哥,我爹给我留的信笺我记得放在了家里,怎么会出现在这的?”金琦试探着问道。

罗诚正打算和金琦聊聊这个话题,因而借机道:“信是我从你家里拿来的,晚上翻墙进去的。琦哥,我问你你信不信我?”

金琦被问得一愣,随即恼怒道:“傻大个!这话可就是在骂人了!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没信过你?不管你是你聪明的时候还是犯傻的时候,我哪一次不是陪你一块儿?你要是再说这种话别怪我翻脸!”

罗诚笑了笑,道:“好!琦哥,接下来我会和你说一些事。你认真听着,一会儿我问你什么想明白了再答。在我回来之前的那天晚上,林冲大哥遇到了一个老道士和一个女道士,他们俩找到了林湾村……”于是乎,罗诚将之前林冲对他说过的话对金琦重复了一遍,并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只是说完后并没有加上任何自己的评论,却只是看着金琦的反应。

先是怔楞,随即是困惑,最后则显得有些迷茫。

“找我爹?我爹有什么可找的?还是两个道士?”金琦挠头问道:“这不对啊,我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他活着的时候也没钱也没权,在村子里都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这死了埋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我印象中那几年里,他就是经常喝酒,没事就往山里钻,钻出来却又没有拿过什么猎物或其他东西,最后死的时候除了留给我一屋子杂书还有一点银钱外,再就没什么了。找他作甚?”

罗诚看着金琦认真问道:“琦哥,你仔细回忆一下。你爹之前在进山前或者出山后有没有和你说起过什么?譬如一些听起来很奇怪的话?或者是什么类似交代、嘱托之类的东西?你仔细想一想!”

金琦见罗诚说得郑重,便也仔细回忆了一番,可最后他仍旧是苦着脸道:“诚哥,真的没啥!我爹当时进山出山都是不爱言语的样子,平日里和我说话也少。有几次和我交代的都是家里那些杂书该怎么保养怎么摆放,根本没提过你说的什么嘱托之类的事情。”

“难道我猜错了?”罗诚挠了挠头,却又猛然间灵光乍现,他刚想要对金琦说些什么,外面忽然响起了林冲的声音。

“诚哥,有人来找!”

“谁呀!?”罗诚压下心中不快,推开房门。林冲四下看了看,随后对罗诚道:“济州罗家,他们的人已经来了。”

“哦?”罗诚心中一动,旋即把林冲让进了屋子里,确认罗蔡氏暂时不在附近。随即,他对林冲问道:“来的是谁?多少人?来人什么模样?”

林冲摇头道:“诚哥,先别多想。来的人看样子只是个仆役,听名字叫做石头,好像说之前见过你。他只是个报信的。罗家人现在住在白玉楼里,想请夫人和你一起过去。”

罗诚“哈”了一声,反身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道:“好大的架子……林大哥,帮忙去和那个石头说一声。让他们家老爷滚过来见我们!否则,让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这……”林冲听了这番话微微觉得有些不妥,可听到罗诚叫了自己一声林大哥后,又想到了罗诚先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他便不打算再质疑什么,点点头便起身向外走了出去。前脚出门,金琦匆忙便后脚追问道:“诚哥,是你爹么?”

罗诚微微点点头,道:“该是了……否则也不至于现在还和我摆什么臭架子。这事先不忙告诉我娘,哦,红豆你来得正好!”罗诚对正端着茶水进来的红豆道:“你听着,这两天或许会有人上门找我和我娘,不论发生什么事,在我没同意之前,你别告诉我娘这个消息。能做到么?”

红豆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却又有些欲言又止。

罗诚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去忙吧,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说前因后果。”

“唉!”小姑娘听了很是高兴,放下茶水蹦蹦跳跳的便跑了出去。临走时很习惯的和金琦互相对了个鬼脸。罗诚看在眼里,没有做声。而是在脑子里飞快的思索。先前还想起要好好处理下罗家的这个问题,没想到这就找上门了。事到临头,是该好好解决下的时候了。罗诚手中木棍飞快的转着,侧头沉思起来。

而就在对面的白玉楼里,罗府管家宋穆正恭敬的对一个中年人做着解释。后者本在喝茶,听了宋穆的话后动作为之一僵,冷冷一哼,手中茶杯重重摔在了桌案上。

“逆子!还真是好大的派头!居然让我亲自上门?”名叫罗辑,字天佑,罗府嫡系长子,如今乃是罗家长房主事之人,如是愤懑的说道。

宋穆宽慰道:“老爷还请息怒,小少爷的脾气先前也和您说过,毕竟十余年未曾相认相见,此时……”

“好啦!”罗辑摆摆手紧蹙着眉头道:“这事是一笔烂账,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愿来揭开。可……不管怎样在名义上我都是他爹!哪儿有儿子端坐屋中让当爹的上门求见的道理啊!?”

宋穆赶忙道:“老爷请息怒,依我所见不如我们在这白玉楼中摆一桌酒,今晚请他们母子二人来赴家宴。一会儿由老夫亲自去请公子和夫人,料想公子和夫人定然不会不给老夫这点颜面。那吴掌柜只是让石头前去递个话就想让少爷上门,着实有些孟浪了。”

罗辑以手扶额,叹息道:“那家伙先前与我说在这梁山县时间颇长,与罗诚……与我儿也很熟悉。因此才让他去试试。谁承想居然这般不济事。也罢,宋翁,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记得,给我准备一个雅间,有些话我可能要单独和夫人说一说。”

宋穆躬身应命,点头道:“老爷放心,老夫不会办错的。”说完,便领命而去。

而此时,罗蔡氏正独自坐在屋中梳妆台上,看着铜镜里已然不再青春年少的自己久久凝望,最后长长一声叹息。

那年春,杨柳依依,湖畔相逢。

一个是怀春少女,一个是多才少年郎,两人皆是一见倾心。同游山水、同赋诗词,那大气的谈吐、不羁的才华,令人倾心的气度皆让那时还是少女的罗蔡氏心头迷醉。两人日久生情,她便要他来娶自己。

当时,他眉头间的阴云她至今还记得。但一闪而没,随即便是他那动人的情话。于是乎她便也将之抛诸脑后。

母亲不大愿她嫁入商贾之家,为此与她大吵了一架,但父亲却欣然应之,十分看好那名叫罗辑的少年。且加上她执意如此。最终好事成就。

披红挂凤,花轿抬入,爆竹声响了一夜。红烛摇曳,小楼听风雨。琴瑟相合,如此美妙。

但眨眼之间,一切都遭剧变。

朝堂风云变换,父亲从一州知州眨眼被罢官下狱,家中陡然没了支撑。屋漏偏逢连夜雨,罗家宗族大会,她这个本是被明媒正娶的罗家长房长媳一夜之间便被一直休书送了出来……

今日想来昨日事,恍如隔世,恍如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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