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始微明,赤莲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又迷迷糊糊地踩过了雪衣身上,吧嗒翻身下床,找个东西垫肚子先。
饿了一天多的人呢,经不起折腾。
正用“天灵刃”划着清甜的果子,顺便想了想一会要怎么折腾雪衣,正一脸坏笑地眯着眼把刀思及一个好的坏点子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宫主,可是醒了?”
罂粟自打雪衣入住这主院后,便再也不会清早来喊自己起床了,这今日,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她赶紧先过去给他掖好了被子之后,披上薄衫开门问:“怎么?”
罂粟看了看里面,大致还是昏昏沉沉的模样,她像是在找些什么。赤莲也明白她这找的是那躺着的人。“出什么事儿了?他还绵在床上没醒,应是听不到说话的。”
罂粟犹豫了几分,凑近上前,拿起她自己的手半裹在自个的耳朵旁,轻轻道:“‘痴情司’出大事了。”
哟嘿!最近三天两头的出事儿,是嫌本宫最近闲的么,非要找些事儿来折腾自己着,丝毫不省心。关乎“痴情司”,便是必得关系到雪衣的,所以罂粟才会止了一止方才说话。能让她觉得事儿不小的事,这个程度便是真的不轻了。
“叫过丁长老了吗?”
“已经叫过了,长老差我叫你起来去看看。”
“我去加件衣裳,等等就到,你先去吧。”罂粟即刻转身,快步走出了主院。
没打算吵醒他,加之这些事也需不着去再是劳忧他的,只有抱着衣裳蹑手蹑脚到离床边尚远些地穿衣裳,一下子收拾整理妥当,出门,悄悄带上门。
“痴情司”能有事儿惊动了丁长老,跟能劳烦得丁长老叫罂粟过来找自己,这一桩子事儿,恐怕只会往大里说了去,不会小半分的。
正想着这事儿到底是会有多大的时候,在转角处,一个人直接就撞了出来。当下时赤莲吓得一跳,马上往远处跳了一步去。想事想得太过于进入,便没有察觉这撞出来的人究竟是雌是雄,抑或是公是母。待跳远了凝目一瞧,才发现,这个雄的,不对,男的,似乎是……她似乎有见过来着。
“宫主。”急急唤了一声名头之后,便立马跪下,“小人想求宫主一件事。”
狐疑地打量了这跪着半低着头的人,她朝天打了个未醒转的呵欠,这衣裳料子,不是小厮所着的麻布粗棉衣裳,这染色,这个裁制,在宫里须有些许身份的人才能有的。这惯有的不敢看人的毛病,一声就叫得自己的名头的人,也只有往先在“痴情司”里面见过自己的人了。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求自己一件事儿的人,更是少见,而且,自己居然还对他有些许印象,这便是,更少的了。
“你且先说与我听听我再做定夺。”
“是。”跪下的男人抬起头来,眼里含着凄凉绝望的眼神,但是却为何有一种豁达之意,赤莲觉得有点奇怪,但是,这眼神搁在这个人身上,便是有了些许和谐。“文……文棋?”不确定地发问,依稀记得雪衣曾经是这么说过的话,没有刻意去了解,便是不知道确切的哪两个字。
“现在宫主要去处理的事儿,文棋自知难逃责任的,可是宫主你千万别把事儿牵扯上雪衣身上去,全部都是我一人干的,跟他没半点关系的,要惩要治,宫主且定要明理办事,莫要冤枉了别人。”
何事,又非要牵扯上雪衣去?他不是早就脱离了“痴情司”的吗,怎么那边出了事儿,却还是有他的一份罪责去担着?
心里的疑惑更是加深,也不管文棋站着跪着还是躺着,立马转身往“痴情司”的石板路上去。
怪道哉罂粟犹犹豫豫地不在主院前说,因为这事与他有牵扯上的啊,方才不知是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呢还是为了雪衣的面子,才万分着难地讲了话。
看着赤莲像是很生气地转得势头较盛,以为这传言说喜怒无常的女宫主是犯了滔天怒火,急匆匆地要去把人拿住就抽一顿,跪在地上的文棋立马起来,顾不得拍拍膝盖上的泥巴跑了上前去。
踏进“痴情司”的南院子,一股浓重血腥臭的味道就冲上脑子,几个小厮急匆匆地颠着脚步穿过小门洞来来往往地端进温水去,端出来的,却是一盆盆的血水,外加着一堆被侵染成暗红色的布巾条。
怎么着啊?看这阵仗,似乎,有三分像是女人家难产的那样子呀!难道,这里有姑娘,怀上了?还生了!不过,这可是南院,不可能有这么一回事儿的。
而且,这声音并不是女声,却是一个嘶吼得已经无力,嘶哑地惨淡叫上几声的男音。这是出了什么事啊,叫他已经连吼得吼不出来了。
不顾那特意用来遮挡的布障,赤莲撩开布障直接而入,第一眼见到的有点让她一番常态,觉得他不全部的事情惊异又有些奇特,看了一会儿才明白,白隐修半蹲在那小榻上边上,瞧着样子像是是在给他缝合一般,他一身一直爱穿的茶花白的衣裳,早就给血染得映山红一般,却还是没有像着往常那样,皱眉头,然后说一声“滚”,也唯有这种时候,白隐修才对得起自己那一个“妙手仙人”的称呼。
小榻上的留玉,面目苍白,比起白隐修未给染红的衣裳,并不逊色,唇色亦是白若衣衫,已经吼得嘶哑的嘴巴里面叫不出什么来,只能张大了,干张嘴一番,神情,是十分痛苦。
并不关心这躺上的是谁,又是怎么就失血过多成了这么个样子。当她看到了离白隐修不远的一个小盘子里面的东西,她终于觉得哪儿不对了,也知道文棋为何会莫名其妙地给自己来一个大跪求事儿。
文棋啊文棋,这祸乱惨事,可真就是摊上了。要知道,昨天还活生生地躺在床榻之帷上面的人,现在却是如此这么血惨惨地摆成了一道真正的惨祸。留玉浑身都在抖着,眼角留下的泪,带着血。而他身上,更是一片血淋淋的。
文棋,居然就这么把留玉给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