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宫,一声有些疑惑的声音传了来,慕清欢问道:“就我们仨出去吗?”
出宫小路的尽头,三马,三人,三种莫相同的心情。
慕清欢不死心地往宫门里头看看,看了好半会儿,才转回头来,发现她要出行,身边并没有一向跟着的天涯师父没在,罂粟姐姐也没来就脸一向是要出门必备的沈望舒,也没有一起 前来,有些奇怪。
他转头来看着,心里头颇是觉得有些不自在,甚是觉得跟着人家这恩恩爱爱的小两口子一起出去,他的身份,就显得分外有些别扭了,人骑在马鞍上,立在高处,浑身都不自在地扭着,觉得自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只是为了惹别人发笑的物件罢了。
赤莲没瞧见他的不自在,听着他那般问道,头也不抬地回答:“对,就只有我们仨。”
慕清欢听着这个不甚在意的声音,眼神恹恹,便看过去,那方赤莲像是个护犊的小母鸡,正是在手把手地教雪衣如何好好地控制住马,这时候她并没有能腾出心力多看他一眼,讷讷的,心里头有些不痛快。
她正是很认真地牵着马绳,给雪衣引着走道的路,回过头去正给他说话,不时去动动他手上、脚上的动作,一板一眼地指导着,“你不要夹马肚子,这样马会难受的,这要是千里这种烈马的话非把你扔下去不可。”
慕清欢看着这边郎情又犹是郎意的景致,微眯着眼,啊,甚是有点扎心。
赤莲的身量在女子里算是极高的,就算在普通男子身旁,也不会衬得矮,偶有时分扮作男相,外夹带着一双英气的眉眼,是不输与许多爱附庸风雅,小酌一把春风秋月的公子哥儿的。但是她人却是瘦瘦的,精俏得很,小脸的模样,而那看上去那一丝不苟的模样,很是让人心安。
如今她在高头大马下,还是衬得小得不行。沉着着眼眸,那般耐心地教着人,至今还未有落出一股不耐烦的意思这个景致呢,慕清欢想了想,这种景致,倒是从来不会出现在她要教人习武上头,而这个人,自然指的就是他自己了。
他又是愤然地记得以往那教习自个的时候,她可是三两句一到,便是要骂人的。
如今这么耐心,也只不过是因为人不同而已。
啧啧,现在看她的模样,忽然就想起了以往对她的看法,那是一英姿飒爽佳人在,回眸一望,尽是高雅孤冷,不问俗世繁芜。而如今这景致,魔头子这般的气势,全被她喂狗了。却很得心用,他有些羡慕。
“要不你们先干着,我回去补个觉?”扎心得不行,他只想回避。
“你给我好好待着。”赤莲乜了他一眼,啐他,“清欢你能不能懂些事,我现在没空理你。”
慕清欢呶呶嘴,抬眼望天,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却控制不住眼,往那边非要瞟,看了之后,会伤心,不看,又惦记着。
可是看着,才有她的模样记在心头。伤心,终归只是伤着便罢了。
“你慢着些,你先别紧张,把绳子握紧了,脚蹬住了,它就算突然发疯也把你扔不下去的,记得要抓稳了绳子,我在前头给你牵紧了啊,你可千万别害怕松手啊……”
赤莲有些悔恨现在才想起教雪衣怎么骑马这事儿,这事儿确实是有些晚,不过晚,却终究是有用的。比起总是畏畏缩缩地去拒绝,终归是有半点好处的。
迟了,总比不做的好。
雪衣这人聪明是聪明,但是呢,毕竟从小就被灌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药,还是在身体上差了一截的,这么大岁数了,要再学骑马,终归是老了一点,而且,她一直估摸着他以前是给马踢过的,现在半学半骑的,有些难。终归是面对着这么大个学徒,要想一时半会就教好,绝对是难事儿。
她看着他都给急得脑门上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津津的汗,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是一脸为难着急的样子,她心生焦灼,也是极为着难,耐心安慰着,讲着那骑马的要领所在。
“咱们不急啊,反正不过是学着玩的,不急那一会半会的哈。”她出声安慰着,慕清欢倒是不乐意了,“我说你吧,你这么不对我这么耐心啊,老是动不动就要一脚给我踢过来,女人呐,总是会时而不认人的,你的眼睛永远是认那一个人的啊……”
没等他惋惜伤情着难几下,给她的眼神一觑他,让他住了嘴,嘴头几个婉转,到口的话,就咽回了肚子——你什么时候对我耐心一些也不会怎么的。
“对你严格一点呢,自然是为了你好,你不还打算去江湖走一遭么,这个江湖啊,不好淌,要出去,就得有一身真本事傍身,你也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你与玄冥有什么瓜葛,若是以后落了难,定是不愿意我来在外糟蹋你名门正派的名声的,所以我还是选择让你好好的。”赤莲随意瞧了那边咬着发梢忿忿不平的慕清欢,问道,“怎么,怪我了?”
这边语重心长,那边阴阳怪气一声道:“不敢,宫主你是大爷,我只是二爷。”
她也不与清欢多做这个理论,坦诚而言:“反正我是如此想的,你若要怨我,我也无话可说。”
雪衣看了看那边已然是等得不耐烦的人,歉疚笑笑,问道:“我是不是拖后腿了?”
她看也不看他,直截了当,直言不讳:“对啊。”
雪衣一阵无言,这人啊,什么都好,有时候就是喜欢拿话来哽他,也只能看着她,苦笑笑,握紧了缰绳随之前行,一并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