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莲心又是突如其来的一大惊,没敢多做半点停留,立即握紧了“天灵刃”往后一刺,双眼能视处,正见他拿着棍子打来。
使出的棍法,却着实让她更是吃惊,嘴都被惊吓得张得大大的,忘了回手,也忘了躲闪,棍子落在头顶前不足一寸,才使出浑身真气,将那一棍逼死了,卡在额头顶部,任凭雾中的人使足了力气都再也打不下来。
男人也是吃惊了一小下,忽然就裂开嘴笑了,左手挽花,一个长运气势,促发了一阵浑然真气,他的翎毛大袍子都给吹得飞了起来,欲要一掌劈下去。
赤莲也笑了,笑得有些许无奈得很,既然已经如此了,也只有跟着他应战,血祭第四重,这一重,肯定有得他受的了,不躲不避,不走不闪,就这么直白恰到点子上头的,接了那一掌上去。
两人久久僵持着,谁也不见落后,但是谁也不见争得个好处得的,就那么双双击掌在一起。
两股强势的真气相逼汇合交一通,这种场面,岂是能常常见得的?周身这两股子强劲儿的真气一向交通,就孕生了淡紫色的光芒,嚓嚓闪起了小火光,周围两丈之内的树,全部被刺激得哗哗作响,爆裂响彻,噼里啪啦的,比刚才篝火旁的响动大多了,最后更是不敌这一阵强似一阵的势力,终于激起了一阵之后又一阵的混响,最终全都倒了下去,呈散状。
这一阵淡紫色光华,倒是真正让赤莲见清了这个人的脸,这一张脸却与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这人的身份,也是很值得深究一番,不是他说话暴露出来的,而是他的招式。
他最初的那万瓣莲花手,确实是中原的,更准确些,是玄冥宫的,因为她以前没个女儿样,她自己总觉得这莲花手的名儿,实在是有些太过娘气了些,就坚决了一颗汉子的心思在,就是不练这莲花手,就是这么有骨气的玄冥第一百三十六代宫主如是做的。
但是玄冥的功夫是相通的,它换了一个穿花拂柳手的名字呢,玄冥第一百三十六代宫主她自己就无比有骨气地去钻研了多少次的。
而第二呢,这个人的功夫不低,能比自己不低的人,就拿现在在宫里的,或许也只能是那几个只长岁数的老长老们了。
这第三,他那一掌蕴和奔腾血气过来的功夫是,血祭。
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他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所以她才会笑,笑得颇为无奈了些,也才会这么不躲不避地接了上去,就是想试一试他的本事究竟是有多少了。
血祭这门功夫,自打玄冥建宫几百年来,也只能宫主才能窥得一边的,继位宫主承继之时,前代也就得把东西交付与下一任宫主的,是长久以来,几百多年来的事儿了。
赤莲万万想不到,这随便去寻个仇的,仇家还没寻到,却先寻到了自家的宫主,唔,不对,是先宫主。
“收手,不打了。”
第一个发话的,还是这个四旬出了好几年的头了的老头儿。身体是壮年男子一般,可他却实打实的四十多岁的人了。
这么无赖的声音,也就只能说明这人的身份。
哎,若不是他这么无赖的个性,也就教导不出一脉相承的迦冥,更不会有现在这么吊儿郎当的赤莲了。听着红玉的第一句话,赤莲脑子里头想的第一个事儿就是,以后得改改下一任宫主必须得跟着前代学的传统了,一定得改,不然无论再过多少年,所有的宫主都同是这么一个吊儿郎当醉,横竖无赖言的人。
赤莲看着面前的四旬上头的男人,想必他也早就认出来了自己是谁,可就是不说,偏偏要拿出一身本事来试探自己的本事,这人得是多无趣又百无聊赖啊。
她收了手,就随之一起落在了地上,不知道叫他什么好,嗫嚅了一会儿,叫了一声,“红玉宫主?”
她前前后后思索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叫什么好,赔笑地看着这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笑得一阵难说。
因着据丁长老给她从小到大都有讲关乎他的故事,由此她就已经深深在心里头给他放上了风流不拘,男女不拒,临风诗酒茶,一跃下高楼的浪荡骚气的不学无术的败坏王孙纨绔样子。
少时候年纪小,一直羡慕红玉这一个永远不会拘束,活得潇潇洒洒,浪浪骚骚的宫主,他是个从来不会被任何人拘束的人,别说琐事,就连长老们估摸着都不知道他一年到头来在哪儿,谁能逼得了他?也就是丁长老把他讲得太过于混账了一点,也过于风流不随俗了些,所以自打自己继位以来,就一直有一个不羡神仙,亦不羡鸳鸯,只羡红玉这个人,一心还想要成为他那样的潇洒人。
可是他在眼前留下的真的模样,确实与自己一直想过的模样有出入。以前赠他的样貌是如此的,那是一个风流眉目,两眼是轻佻从不见人事,不羁头发随意搭在肩上,还要一生青灰色的远山色的衣衫,就像是个从山中小睡醒来走一趟人世间的懒懒状,随时便又得回去继续睡他的山中清醒梦,一梦就是千年。
可是,红玉真实里头,却是一个已经两鬓斑白,耳发灰白的,松散地落在肩上,双眼憔悴,耷拉在颧骨上头一双眼下皮,就连一张脸也不是王孙纨绔脸,年轻时候样貌是极佳的,可是这出去了的十多二十年来,不知道他过的什么生活,皱纹,白发,似乎把他先前的数不尽风流不羁,全部都给埋了。
红玉这时候的眼神,却还是流出了一丝以前的痕迹,轻佻一瞥她,眼珠就折往别放,徒留带灰的眼白,说道:“叫师公。”
师你娘之的公!
赤莲也就背地里头骂了骂,却觉得那个以前长老口中的红玉宫主,回来了。
回之:“我不是迦冥的徒弟,不算得你的徒孙,不叫师公。”
红玉一脚踹来,“老子叫你叫,你就叫!”
能对着玄冥宫主还这么不客气的,红玉也算是很难得的一人,毕竟他十多二十年前,也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
“红叔。”赤莲想也不想,就叫了出来,专门气他的,“本人身为玄冥第一百三十六代宫主,说不叫,就不叫的。”
果真,红玉眼一瞪,一棍子就敲了上来,真落在了她的脑袋上,“你再叫这么叫老子,信不信老子撕烂你的嘴!”骂完了之后,继续吹,“老子还是第一百三十四代呢,跟你老子比这个,哼,幼稚!”
就算他在那边吹嘘得不像话,依旧不与他别做多言,她张嘴来,便是两字,“红叔。”
红玉乜斜了一眼,大白眼子做得极佳。
“红叔你不定能打得过我的,咱们一半一半,谁也不讨好,也都不吃亏。”
这是大实话,红玉也就骂了一声这小东西牙尖嘴利,不是个好东西之外,也不能多说什么。
他眼转四周,定目凝神,而后便闭目听声,赤莲好奇了些,方才因为见着红玉,便忘了很多事了,正向问他怎么了,突然间就见他睁开眼来,“不好,赶紧赶回去。”
“好!”
没有多问,落在他后头一步,立即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