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奇怪,“偷天燕子”怕是跟着清舒有那么一腿的,清舒是“尺舒楼”的楼主,小燕子是“尺舒”的人,有些个什么,怕才是正经的事吧,不然怎么时时跟着?
在最脆弱的时候,清舒能够把她放在自己身边,肯定也是把她当做了什么心尖子上的人,才能这么带笑意地回话。这么亲密披肩御寒的动作,也怕是少不得多亲密了吧。
突然间赤莲有点妒忌清舒,同时一个组织的头儿,大当家的,自己活活给憋了好几年,才至今有个雪衣是身边人,自己还时不时地给沈望舒打击,给白长老骂骂,给丁长老挖一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给慕清欢这不要脸的小娃儿坑钱。
哎呀,自己这宫主,做得可还真是憋屈得很呢。清舒有钱有人有权,这么快,就把在江湖上就偷儿这一行里做个孤独独的大抬头的主儿弄倒了手,还可真是本事啊。
不过,说起来沈望舒的话,他既然跟小燕子有什么不好说的事儿发生了,那也就是要挖清舒的墙角去炫耀炫耀,也是能干,给自己长脸得很。但是呢,他要真是给把这事捅破了,那以后,清舒拿人把他在外面做了的话,那就有点难办了呢。
“可看出个什么来,大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你清早没睡醒又去搞了个回笼觉。”雪衣把她的红斗篷从身上的包袱取出来,搭在她的肩上,绕过脖子给系上。
赤莲道:“估计小两口出去玩玩水看看山的,估计跟咱们呢,是一样的。既然都不是在江湖上的身份见面,何必搞得要大动干戈,再说他才被我给打了,再打一顿,不太合适,就当没看见呗。”
“如此也便是甚好,就怕他来找茬,那样就还真是玩得不安生了,扰了心情。”
“要找也是我去找他的,哪儿有他来找回来的理儿,不合适不合适。”赤莲摆手,拉着雪衣的手要往船舱里进。“风大,心累,饿了,吃饭。”
雪衣眼睁睁瞧着她将披风扔给自己,就叉着腰往舱里面走去,眼睛一瞪:“才给你披上,你又要进去了?随你,随你吧。不随你,也没得法子。”
赤莲刚在想到望舒的时候,也一道想起了清欢。这么久没见到,好容易在大会上看到了,还给闹得他不高兴。以前自己答应好的好好照顾那个小清欢,到了如今,都没能给迦冥做到,尽出些闹他心的事儿。
他正式认识自己大半年了,说起来,除了自己给他分配了个天涯做师傅,偶尔给他改善下伙食之外,让他身体长得高了,壮了,还真没有其他的事儿是给他好的。
她一边走一边掐着手指节在那里算日子,这快入夏了,清欢的生辰就是快要到了,刚巧到杭州了,顺便看看兵器铺子里面有没有适合他的兵器吧,似乎他用迦冥的青濛剑不是太适合,那个有点沉,还不适合他用的。
不然就顺带去一趟他金陵老家,看看能不能给他带一件当地东西去。
“就这么定了。”想得入神,她就直接说了出来。引得雪衣奇怪得很,“什么定了?”赤莲脑子提溜一转,“嗯……呃,我把你定了,就这么着了。”
赤莲脑子里急着雪衣似乎对清欢心存芥蒂,要直说,指不定他又要出哪门子气去呢。
“是是是,你定了,你是大爷,你说什么都对。”
下至桃花渡口,一举沿着船梯而下,一踏脚,到了这拿着一口吴侬软语的地方。“果真是暖风熏得游人醉。直将杭州做汴州,这么个软语的地方,果真是要将人熏醉在里头了呢。你何不说说这话儿,听着舒坦。”
“我记不得特别清楚了,说得有些蹩脚,引得别人笑话去,不说了。”
“也好,出来玩就要玩出一种浪荡不羁的气质范,”赤莲红衣裳一扬,“来,咱们逛窑子去。”
“还去!你老是对青楼有个执念还是怎么的?”
“心欢喜这些地方,就去了呗。你以为我还能找小倌呢。欸,你说我要是开一家相公窑子,会不会就发大财了啊,可以可以。我回去跟长老们一合计,再说说吧。”
“吃撑了?不许,一个‘痴情司’还不够你找的?啊?还要找外面的奔头儿?德行!回去就跟长老说你在江上看风景是摔进了水里,脑子进了些水不灵光了。”
“‘痴情司’里一个你就够我找的了,我这不是要养相公窑子去赚钱,然后养你啊,这点都不懂,枉你饱读诗书,枉你一副圣贤样,脑子里尽是这些废渣渣,小心孔圣人今晚来找你说事儿呢,不谨遵教诲,就知道看些小黄书过日子,罪过罪过!”
双视合十,一脸尼姑虔诚样,也是个真不怕天打雷劈睁眼说瞎话的人。
“我不读圣贤书的,”雪衣把那装模样杨的手拿下握在手掌心里,“我只读你这本书,好像比科举考试的那劳什子八股经文还难能学会呢,老天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脑子里弯弯拐拐一百八十个弯的人,老天一定是闲得没劲的。”
赤莲听着,虽则说自己脑袋瓜精明确实高兴,但是听得出来,这不算的什么好话,“去,我脑子哪里比得上你的尽是弯弯洞洞的脑子。”
有言曾说苏杭一带最是出名的,便是那柔得似是的姑娘们。走在青石街板上,赤莲听着一句句软软糯糯的杭州话,甚是觉得自己实打实的是条粗汉子。既然觉得自个便是个粗犷的汉子,那边是要去兵器铺子里转一遭了。
不远处的铁匠正在火炉边上打着一烧得正是通红的烙铁块,不是猝着火星子。打铁匠****着上身,一锤一锤地使着巧力,将最初的刀剑雏样锤出。
“我记得当年嵇康哥哥去打过那么一会子的铁,好像过去邂逅一下我的嵇康哥哥啊,在一个风雨如晦的夜晚,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呀。”赤莲嬉笑地走进了剑铺去,雪衣很是想转身就走。
这女宫主什么都好,只是那么一件,在没人认识她的地方,便不顾着自己那一身份,想如何玩便如何玩的气质,也是……唉。摇摇头,跟在后边,进了铺子。(《世说新语》中记载有嵇康打铁不问他事)
“打造剑器,百炼钢为刃,青铜作辅……几日可以做好”
掌柜的拍着手出来,“哟,姑娘可还是个行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