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南部做生意,必须得拜码头。
码头并非真正的码头,而是南部势力最大的人,名为三王爷,不是朝廷官员,而是贩卖马匹的生意人,掌控着南部港口,所有要进入南部集市做生意的,都得向三王爷交银子,多则几千两,少则几十两。
水国有两个王爷,一个是都城的太平王,一个是南部的三王爷。
三王爷富可敌国,手下无数,可以一夜间造一栋酒楼,也可以一夜间烧一条街道,但凡到南部做生意的人,无人不惧三王爷,无人不攀三王爷。
侍卫们很快就打探到消息,指使酒馆掌柜们去白云酒馆闹事的,正是三王爷,自打白云开设酒馆后,按照规矩向三王爷上供银子,每月一百两,但三王爷看上了白云,要她做妾,白云不应,他便处处找茬,想逼白云就范。
夜鸣被叫到客栈,跪在地上听候差遣。
“知府,你可识得三王爷这个人?”
“回将军话,听说过这人,没见过。”
“堂堂知府上任,他竟然不来拜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将军息怒,那三王爷送了请帖于我,邀我明日到醉仙楼,他也并非不尊重朝廷官员。”
“这么说来,这个三王爷倒有些意思,明日你且前去赴约,不可声张,我也会前去,我倒要会一会,这个自称为王的家伙。”
“将军莫非是要捉拿他?”
“那倒不是,我有一个亲戚在此地做小营生,一直没有拜码头,听说在此地做生意必须要和三王爷打招呼,我总不能假公济私,个人的事,当个人处理,你不必多问,明日到了醉仙楼,不可拘束,你乃朝中大员,到此地任职,就算是恶霸,也应怕你三分。”
“下官领命。”
夜鸣回到府衙,急忙安排官员,清理好醉仙楼,明日接将军大驾,又差人给三王爷送信,告知镇殿将军明日会到,不要误了大事。
打听到白云住处,云起便带闯浪前去拜访。敲开一座别院的门,正是昨晚的女招待,不由得惊讶,知道来意后,便高兴的带着二人进了屋。
满屋酒香,沁人心肺。
“你家姑娘,可是在酿酒?”云起闻到了酒香,又不见人影,便猜测着说。
女招待说:“正是,请客人稍等片刻,姑娘正在装坛,放手不得,客人请先喝杯茶。”
不一会,白云前来,已换了衣裳,可见待人有礼。行礼后,坐下来泡茶,未想茶艺也是一绝,纤纤玉手,袅袅雾气,如仙女一般。
闯浪随女招待到院子里观赏酒窖,屋子里只剩下云起与白云。
“贵客是第一个喝了酒后找上门的人,怎么,这是要买我的酒吗?”
“让姑娘见笑了,前晚喝了你酿的酒后,便想再喝,未想昨晚没有开门,便寻上门来,想买些酒,带回都城。”
“买酒,我看不像,贵客四处打听我,连那新来的知府都听命于你,恐怕,你是都城前来的大官吧!”
“果然没逃过姑娘慧眼,在下乃水国镇殿将军云起,前来南部巡视,探访民情,打扰姑娘了。”
白云急忙跪拜行礼。
“那晚见将军气宇不凡,便知是个大人物,没想到就是传说中的镇殿将军,小女子失礼,望将军恕罪。”
“姑娘请起,今日是我来拜访你,你是主,我是客,这厅堂之上,没有将军,只有朋友。”
“将军要喝酒,我这就取酒来。”
“不必,我今日来,不是为了酒,是为了一个人来。”
“此人可是我酒馆中人?”
“不是,此人乃是南部的商人,大家都叫他王三爷。”
“原来是这个人,将军要找他,直接去王爷府,为何来我这小酒坊。”
“姑娘莫怪,昨晚本是叫了一些人到你的酒馆喝酒,见门关着,便打听了一下,得在是这王三爷在背后为难于你,水国之大,岂能容得下如此恶霸,故此安排了知府今日与他相会,想治他的罪,如姑娘有时间,请与我一同前往。”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小女子错怪将军了,早闻将军文武天下,公正严明,今日一见,果然如传说中一样,不但相貌英俊,却也是为民做主的好官,将军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拿着酒,带着美人,云起来到了醉仙楼。
往日热闹非凡的酒楼,南部最好的酒楼,竟然没有一个客人。
云起一点也不意外,昨日派人跟踪知府,果然与恶霸私通,于是暗地里派了侍卫,乔装打扮,等候命令。闯浪与破浪则妆扮成下人,伴随云起左右,以防不测。
若大的酒楼,暗藏着一丝杀机。
醉仙楼是三王爷的生意,他在自己的酒楼宴请知府,自然也想显摆一二,灭灭官员的威风,但镇殿将军来了,情形就不一样了,何况还是查他而来。三王爷有自己的想法,生意做大了,拥护的人多了,自然也就不害怕,他就不信,朝廷的官员不喜欢金银财宝和女人。
一名伙计把云起带到楼上的雅,可容二十余人,转盘木桌,家具都是红木精雕,桌上摆放着名贵的水果。
刚坐下,一名衣着华丽的男人便进了房间,一身珠光宝气,看上去接近五十,浓眉大眼。
看到白云,此人眉开眼笑,上前行礼说:“拜见将军,拜见白云姑娘。”
“免礼。”云起料想此人便是三王爷,故意拉起白云的胳膊,表现暧昧的说:“怎么,你和三王爷也是朋友?”
白云会意,笑着说:“在南部的市场上,谁不认识三王爷啊。”
三王爷内心得意,却也知道将军的神威,急忙说:“什么三王爷,那都是他们瞎乱叫,在下王三,不知将军前来,有失远迎,已经安排了厨房,做了些饭菜,算是赔罪。”
云起说:“好,既然来了,就得吃饭,对了,知府还没来吗?”
夜鸣在门外,听到将军发话,急忙入内,以为自己安排得周到,笑着说:“下官一直在外面候着,未有将军吩咐,不敢入内。”
“是吧。”云起说:“你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夜久急忙跪下说:“将军恕罪,下官口误,口误。”
云起说:“今日,我与兵部尚书,侍卫统领前来拜坊三王爷,想请三王爷手下留情,放过我的朋友白云姑娘,不知是否给个面子?”
三王爷一听,吓得跪下说:“将军言重了,哪有的事,我与白云姑娘那是误会,天大的误会。”说着,抬头看着白云又说:“白云姑娘,你说是吧,我对你可没怎么着。”
云起说:“你是没怎么着,只不过是强买强卖,敲诈些银两而已,还自称王爷,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这南部的王了。”
“冤枉啊!”三王爷狡辩着说:“将军可不能冤枉我等老实百姓,我就是本分的商人,哪敢称王称霸,不信你问知府大人,你问这附近的商家。”
云起说:“早问了,就是因为问了,才想来见一见你,听说普天之下有二王,一王是太平王,一王是三王爷,区区一个商人,欺压百姓,侮辱王家,你可知罪?”
见将军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找茬的,三王爷早有准备,隔壁就埋伏着十余打手,只要一起上,不信拿不下几人,毁尸灭迹,再霸占了白云,给知府一些好处,神不知鬼不觉。想到这些,胆子也大了,三王爷站起来,自信的说:“将军,你哪只眼见我欺压百姓了,我在此处混了几十年,他们要来经商,需要有人撑腰,找到了我王三,我总不能不帮忙吧,收他们点银子,我王三得做多少事,难道这些犯了王法,再说了,这称号是别人叫的,我能有什么办法,要说有罪,南部的老百姓都有罪,总不能把他们都抓了吧?”
市井泼皮,本性果然露了出来。破浪上前,一把抓住三王爷的衣服,像拎小鸡般拎了起来,怒斥着说:“你敢对将军不敬?”
三王爷有些害怕,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声大喊:“来人!”
一群黑衣大汉持刀冲进屋子,见人就砍。
云起一挥手,茶杯碎成片,飞向黑衣大汉。
“啊——”
仅一招,便让三王爷的计划落空。
水国的镇殿将军,被誉为战神,自然功夫了得,区区江湖打手,哪是他的对手。
三王爷惊呆了,夜鸣也惊呆了,眼前的不是人,是神,只有神,才会一招就打退十余人。
闯浪打开窗户,拿出号角,吹了一声。
醉仙楼顿时涌进几十人,手持刀剑,皆是化妆了的侍卫。侍卫们上了楼,把黑衣大汉都绑了,又绑了三王爷。
“普天之下,没有比你更穷凶极恶之徒了,不但欺压百姓目无王法,还想谋害朝廷命官,你还真把自己当王了,统领大人,立即带兵,清剿了王三的行当,把相关人等抓起来,男女都不要放过,我倒要看看,这南部的王,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云起怒了,这种凶徒,不杀不快。
白云害怕了,急忙扯了扯云起的胳膊,轻声的说:“将军息怒,此事因我而起,万不可责怪他人,我不开酒馆了便是,还是放过他们吧!”
云起说:“你且放心,新法实施,已有了死刑,罗列那王三之罪,恐怕也有上百条,杀他都不足满民愤,国有国法,他如此蔑视国法,又欲加害于我,此等害虫,不灭焉能安民,不灭焉能安你心。”
美人爱英雄,白云受王三欺负,不敢作声,如今镇殿将军替她出头,焉能不感动,心生爱慕,却因自己是平凡女子,又有些伤怀起来,但她很开心,想不到这世间,竟然有一个能为她出头的男人。
此刻,夜鸣的心跌入了黑暗的深渊,他知道,这一次再无翻身的余地。
从醉仙楼出来,云起问夜鸣:“明日便到了你我约定的时间,人都选好了吗?”
“选好了选好了。”夜鸣大汗淋淋的说:“都是按照将军的意思办的。”
云起说:“那好,你我明日府衙相见。”
这一夜,白云酒馆又开张了,来了很多人,庆贺白云姑娘能交上镇殿将军这样的朋友,也庆贺王三这颗毒瘤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