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一呆,已超三月,云起一行出发到北部,已是六月盛夏。
官道上,来往的商人颇多,也有不少官府的快马,大多是各部与各府之间的信使或是官员,也有少许受伤的矿工回乡养伤。北部的男人也都参与造岛,要打通与土国的水路,都城建好后,北部航线便是最紧急的事务。
北部相比西部,有些贫困,沿途的集市也都较为简单,初设的各县也没有繁华的光景,只有忙碌的矿场,和哀声叹声的工人。为了打通航线,要从北部靠一道城墙直到土国的边界,保护水国的同时,也为水国各大港口提供便利。然而,打造城墙却是万般艰难,先要填海或靠桥,把岛与岛连接起来,平了岛,就如一条铁链把小岛串连起来。
这项工程,是水国遭遇海兽攻击后,太平王与谋士院想出来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让各岛的百姓得以安生。因为这一条长城,可以在一天内供应上万士兵,与舰队配合,可以抵挡外侵,内能坚守。
经历了两年的建造,民众已经劳伤,随时可见工人睡在路旁。
看着如此萧条的光景,云起一行顿时如同肩膀上压着千斤重担,水国造岛,白废待兴,民众饱受苦难,尽管都城改头换面,但民间的疾苦,却是一年半载都无法改变的。
“那边有一个病人,快去看看。”
一名官员发现路边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那呻吟。
众人急忙下马,只见躺着的年轻人面色苍白,似乎疼痛不堪,随行的侍医上前一拿脉,不由得脸色大惊,上前禀报说,此人患的一种热天的传染病,大家赶紧离开。
“怎能见死不救,赶紧救人。”
云起对侍医说,下了马,他不怕传染病,人只有一条命,能救为什么不救。
侍医只好拿出一些纱布,拿出一些药水洒上去,给每人一条,让大家蒙在嘴巴鼻子上,以防万一。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地方人,怎么会在这里?”
破浪上前问,他闯荡海上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
病人眼睛睁得大,却没有力气,说话断断续续:“我……我叫牙仔,是附近村庄的人,我……本……本来……要去……去那集镇看郎中……实在……实……实在是无力了……”
破浪又问:“你病得这么厉害,家里人呢,怎么不陪你而来?”
“死了。”牙仔有气无力的说,眼神里突然多了一种恐惧,指着前方说:“它们来了。”
破浪还要问,却见这牙仔闭上了双眼,似乎昏迷了。
侍医上前查看,说此人未死,只是脱水,病情不是很严重,需要采些清凉的草药,几日内便可以康复。
云起思考着牙仔所说的话,他那么恐惧,显然是遇上了什么,难道这村庄有问题,于是交待大家小心,把牙仔扶上马,朝前方进缓慢而行,如遇怪兽,可用冰王之刃。
天黑突然就暗了下来,一场大雨就要来临。
众人行了一阵,看见一繁华的村庄,庄头一块木牌上刻着马家庄三个大字。
一个老婆婆坐在庄前,见有人来,急忙站起来,阻止大家前行:“不要进不要进,庄里的人都病了,你们要进去了,也得患上这样的病。”
破浪上前行礼说:“老人家,我们在路上遇上了一个人,可是你庄上的人?”说着,便让人扶下牙仔。
看了看牙仔,老婆婆不由得叹息着说:“这不是牙仔么,是庄上的人,唉,我劝他别出去,他非得去,这不,又被送回来了不是。”
破浪说:“听你这口气,这庄上的人都患了病不成?”
“那倒没有。”老婆婆说:“说来也怪,这病只有男人患上,女人却没有,最近庄上的人做工回来休息,全部都患上了这种怪病,正愁没法向朝廷交差,几位看上去像官爷,莫不是那朝廷来的钦差?”
云起不得不佩服老婆婆的眼力,上前行礼说:“老人家,我等路过此地,见这年轻人患了病,便送回来,但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可否告知一二?”
老婆婆说:“上一次海兽来袭,我们庄上闯进来一头海兽,众人合力杀了它,把它埋葬了起来,没想到,那地方寸草不生,渗出一股难闻的味道,男人们闻了这味道,全都病了。”
事有蹊跷,云起决定进庄看一看。
众人正要进庄,突然就飘下了雪花。
老婆婆一见,急忙跪下说:“老天啊,六月飘雪,要出大事,要出大事了。”
扶起老婆婆,破浪说:“老人家不必惊慌,这位正是朝廷的钦差镇殿将军,此番前来北部视察民情,如庄上有事,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老婆婆脸色一喜,又忧愁起来:“镇殿将军又如何,能与那海兽斗吗,咱们庄上上千男人都病了,他能救治得了?”
侍医上前说:“如只是这样的病,那倒不是什么难事。”
老婆婆喜出望外,急忙请大家入庄,带进了家里,家中倒也宽敞,卧室里躺着一个老者,脸色发白,呻吟不已。
雪越下越大,如鹅毛一般,不一会,便有半尺厚。
六月飞雪,天生异象。
云起饱读诗书,却被这突来的千年异象所怔住,加之一路上所遇种种怪事,不由得担忧,心里有了一丝的恐惧,难道水国真的要遇上大灾大难,难道海兽来了。
雪下到天黑,已有一尺多厚。
侍医查看了老者的病情,因下雪无法找草药,只好拿了随身携带的药物进行救治,喝了药汤后,老者没有多大的效果,牙仔也没有效果,相反病情还加重了些,呻吟声更重了。
雪越下越大,到半夜时,已经堵住房门。
马在嘶叫,狗在狂吠。
人们无法入睡,风吹着雪,雪无声的覆盖了人们的世界,把房子压得吱吱响。
层内,官员们喝着热汤,商量着明日如何应对马家庄的疾病。
侍医的判断,马家庄的传染病,与外界有关,定是男人们做工或是回来的途中,喝了什么,或是被传染,毕竟这样的传染病非常独特,但如此下去,保不齐女人和孩子都受到传染。
云起让闯浪明日安排人赶回都城,把这里的怪象禀报太平王,并请朝廷支持,派一些御医前来帮忙,并按照侍医开出来的药方,在各地购买药材,尽快的运到北部,为马家庄的病人进行治疗。
众人开始找来铲雪的工具,准备天一亮,就开始清出一条路来,尽快的能让传令兵离开马家庄。
“将军,适才我想,要是用开水浇路,定能快速的开辟一条路来。”
闯浪脑袋灵光,想出了一个办法。
云起一拍手,赞美着说:“好,这个主意好,总比人铲雪快,那咱们就赶紧搭锅烧水。”
幸好,老婆婆家里备了很多柴禾,又有两口锅,离村口的路又不远,烧水开路,自然快捷。
“好是好。”破浪说:“如此开路,倒也能成,但人能成,马能成么,倘若外面都下了雪,那得开到何时才能走出去?”
云起想想也是,破浪说得对,北部下雪,其它地方或许也下了雪,照此开路,那得何时才能回到都城。在屋子里徘徊了一阵,问老婆婆:“村子里可有狗?”
“有有有。”老婆婆说:“全村上下,大多人家都养了狗,找个百十条的能成,将军要这狗有何用?”
云起说:“要是能用几条狗,拉着一个东西,人在上面拉着,便能在这雪地上行走了。”
用竹子制作一辆简易的车,再用几条狗拉着,人控制着狗绳,定能在雪地上行走。有了这个想法,众人便开始寻来竹竿,用麻绳捆绑了一辆简易车,又弄了一些狗套,就等着捉狗上套拉车了。
闯浪看着竹车,又想了个办法:“将军,要是咱们的脚上绑着大竹片,再用两根拐杖支着走,会不会比这车更快一些?”
云起拿起一块竹片,当成鞋子踩在脚下,又拿了木棍,高兴的说:“哎呀,这个主意不错,来来来,咱们到院子里试一试。”
弄两块大竹片,在竹片上用麻绳系上,当成是鞋绳,捆绑在脚上,再拿两根木棍,一左一右,活动开来,就像穿了两只大竹鞋。
院子里的雪足足有一丈,众人费了很大力气才铲了两尺,剩下一尺多,大家穿上竹片,用棍子划动,竟然比平常要快得多。
“将军,这个真能行,比走路快多了。”
“是啊如遇上下坡,恐怕比骑马还快。”
“不知爬上去,能不能陷进雪地。”
“把竹片加大,就能支撑,人就不会掉下去。”
“咱们赶紧练习,天一亮就爬上去试试。”
看着大家在雪地上划行,云起的心里愁云密布,但愿只是北部遭遇了大雪,倘若整个水国都遇上了大雪,恐怕到了都城也无法救援,此刻不知道家里的人怎么样了,兰和郡主定是非常的担心自己。
下半夜时,雪慢慢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