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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名茶与生活的相遇(5)

“西湖之泉,以虎跑为最,两山之茶,以龙井为佳。”(明高濂《四时幽赏录》)“龙井茶,虎跑水”,这是闻名中外的旅游胜地杭州西湖的双绝。宋代诗人苏东坡曾有“欲把西湖比西子”、“从来佳茗似佳人”的诗句。龙井的来历据说与天上的王母娘娘有关,王母娘娘举行盛大的蟠桃会,各地神仙应邀赴会,神童仙女,吹奏弹唱,送茶献果,往返不绝。正当地仙捧着茶盘送茶时,忽听善财童子嚷道:“地仙嫂得了重病,在床上翻滚乱叫,快快去!”地仙一不留神,茶盘一歪,一只茶杯骨碌碌地翻落到尘世间去了。地仙晾得魂出窍,脸煞白,三步并成两步地往官里走。

这时,吕洞宾一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忙接过地仙的茶盘,把仅有的七杯茶分给七位神仙,自己面前空着,并掏出一粒神丹对地仙说道:“快拿去救了你娘子就下凡找茶杯去吧,这儿我暂时替你照应着。”地仙非常感激,道谢后就走了。

“天上一日,人间数十载。”地仙一个筋斗下到凡问,落到了杭州,变成一个和尚,到西边山上寻找茶杯。这天,他看见有座山像只狮子蹲着,秀石碧壑,山问竹林旁有座茅草房,门口坐着一位80多岁的大娘。地仙上前施礼问道:“老施主,这儿是啥地方?”老大娘答道:“叫晖落坞。听先辈说,有天晚上,突然从天上‘轰隆隆’地落下万道金光,从此这儿就叫做晖落坞了。”地仙听了心里又惊又喜,赶紧东看看,西望望,忽然眼前一亮,那不是我的茶杯吗?原来大娘房旁有口堆满垃圾的旧石臼,里面长满了苍翠碧绿的青草。有根蜘蛛丝晶莹闪亮,从屋檐边直挂到石臼里。地仙明白了,这只蜘蛛精在偷吸仙茗呢,忙说:“老施主,我用一条金丝带换你这石臼,行吗?”大娘说:“你要这石臼吗?反正我留着也没用,你拿去吧!”地仙想:我得去找马鞭草织一条九丈九尺长的绳子捆住才好拎走。

地仙离去,大娘心想,这石臼脏啊,怎么沾手呀!于是找来勺子,把垃圾都掏出来,倒在房前长着十八棵茶树的地里,又找块抹布来揩干净。没想到惊动了蜘蛛精,蜘蛛精还以为有人来抢茶水呢!一施魔法,一声巨响,将石臼打入了地底深层。地仙带绳回来一看,石臼不在了,只好空手回天庭。后来,被打入地下的天官“茶杯”成了一口井,曾有龙来吸仙茗,龙去了,留下一井水。这就是传说中的龙井。

传说有些神奇,但龙井之名早已有之却是事实。北宋时期,上天竺寺(又名法喜寺)高僧辩才,以地处今西湖区西湖街道龙井村的老龙井寿圣院为养老之所。他整治山林,开辟通道,并与知州赵抃、苏轼以及苏辙、杨杰、秦观、释道潜等多有交往,且大多与茶事有关。辩才和诸位道友、文友、茶友均有诗文留传后世,多言及寺旁有美泉,即今所谓的老龙井。辩才居龙井以茶待客,无疑是龙井以茶出名的滥觞。

源远流长的“老龙井”

老龙井在西湖茶文化史上的重要性,在于它不但见证过西湖最早发生的与龙井直接相关的茶事活动,而且是极品西湖龙井茶原产地之所在。据说高宗、孝宗也曾亲自到寿圣院行祭龙典礼。今龙井又称龙泓、龙泉,其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三国时代。

明正统十三年(公元1448年)大旱,驻扎于风篁岭下的一支军队每天从此井取水,几乎将水汲干。总督李德亲自率众淘井,淘到了铁牌、玉佛,还有刻有北宋元丰年号的金银元宝。后来又发现一块异样巨石,上面刻有“截嵲神运石,下有玉泓池”、“永镇大安”等大字。巨石下又挖得刻有三国吴国赤乌年号的银条。再继续往下挖时,骤然乌云四合,泉头汹涌,李德非常害怕而停止挖掘。

公元1091年,8l岁的辩才圆寂于寿圣院,弟子为其建塔墓,以便后人参谒。由于辩才与苏轼、赵抃在寿圣院有过以茶会友的感人故事,南宋时寿圣院增设“三贤祠”,供奉辩才、赵抃卞和苏轼三人。寿圣院于南宋年问曾经改名为广福院和延恩衍庆院。这座寺院元末毁于兵火。清朝雍正年间,在寿圣院旧址上建胡则殿,后人又称为胡公庙或老龙井寺,明代李德建于风篁岭今龙井旁的龙井寺则被称为新龙井寺。胡则于北宋时两度任杭州知州,死后葬于龙井狮峰。胡公庙在浙江一带被视为最灵验的庙宇之一。激发龙井茶活力的远不止辩才一人,虞集也是其中一位重要的人物。虞集,字伯生,祖籍仁寿(今属四川),侨居于江西临川。虞集是元代延祜到至顺年问,即公元1314一1333年问,有名的文学家。虞集是最早用诗歌来传颂龙井茶的人。杭州产茶,唐代陆羽《茶经》只记天竺、灵隐二寺;宋代吴自牧《梦粱录》也只记“宝云茶”、“香林茶”和“白云茶”。虞集在《游龙井》诗中对“龙井茶”及其环境作了这样的描述:“……徘徊龙井上,云气起晴昼。入门避沾洒,脱屐乱苔甏。阳岗扣云石,阴房绝遗构。澄公爱客至,取水挹幽窦。坐我萄中,余香不闻嗅。但见瓢中清,翠影落群岫。烹煎黄金芽,不取谷雨后。同来二三子,三咽不忍嗽……”虞集的诗,第一次对龙井茶的采摘时间、品质特点和文人品饮情态都作了生动的描绘,此后,明清两代,龙井茶名声越来越大。龙井茶在清代逐渐成为御茶,由烟雨朦胧的西湖一路北上,来到了金碧辉煌的紫禁城。龙井何以会成为御茶呢?其问隐藏着怎样的故事呢?原来,龙井成为御茶与乾隆有着密切的关系。乾隆皇帝下江南时,微服来到杭州龙井村狮峰山下,胡公庙老和尚陪着乾隆皇帝游山观景时,见几个村姑喜洋洋地正从庙前十八棵茶树上采摘新芽,不觉心中一乐,快步走入茶园中,也学着采起茶来。刚采了一会儿,忽然太监来报:“皇上,太后有病,请皇上快速回京。”乾隆一听太后有病,不觉心里着急,随即将手中茶芽向袋内一放,日夜兼程返京,回到宫中向太后请安。其实,太后并无大病,只是一时肝火上升,双眼红肿,胃中不适。忽见皇儿到来,心情好转,又党一股清香扑面而至,忙问道:“皇儿从杭州回来,带来了什么好东西,这样清香?”乾隆皇帝也觉得奇怪:“我匆忙而回,未带东西,哪来的清香?”仔细闻闻,确有一股馥郁清香,而且来自袋中。他随手一摸,原来是在杭州龙井村胡公庙前采的一把茶叶,几天后已经干燥,并发出浓郁的香气。

太后想品尝一下这种茶叶的味道,宫女将茶泡好奉上,果然清香扑鼻,饮后满口生津,回味甘醇,神清气爽。三杯之后,眼肿消散,肠胃舒适。

当时太后特别高兴,称杭州龙井茶是灵丹妙药。乾隆皇帝见太后这么高兴,自己也哈哈大笑,忙传旨下去,将杭州龙井狮峰山下胡公庙前自己亲手采摘过茶叶的十八棵茶树封为御茶,每年专门采制,进贡太后。从此,龙井茶的名气越来越大。十八棵御茶虽经多次换种改植,但这块“御茶园”却一直保留至今,而且成为一个旅游景点。

龙井茶不仅能够延年益寿,还能成为人们感悟人生真谛的圣物,梁实秋便是其中集大成者。梁实秋,原名治华,笔名秋郎,原籍浙江杭县(今余杭),近代散文家、文学评论家和翻译,新月社的主要成员。梁实秋自称不善品茶,不通茶经,更不懂什么茶道,从无两腋之下习习生风的经验。但其实对品茶特讲究。

他在小品文《喝茶》中说,平时喝茶不是香片就是龙井,在北平时经常自己去买茶,在柜台前面一站,徒弟搬来凳子可以坐下看伙计称茶叶,分成若干小包,包得见棱见角,那个手艺只有药铺伙计可以媲美。茉莉花泡过的茶叶,临卖的时候再抓一把鲜茉莉放在表面上,叫做“双窨”。于是茶店里经常是茶香花香馥郁芬芳。在这样的店里买茶,也是一种品茶和享受。

梁实秋还介绍了他私家秘传、外人无法得知的一种特殊饮法。他父辈朋友中有位叫玉贵的满族人,精于饮茶,经常以一半香片和一半龙井茶混合沏之,既有香片的浓馥,又有龙井茶的清苦甘美。于是梁家也仿效这种饮茶方法,饮者无不称善。后来梁家便将此茶叫做“玉贵”,列入秘传之物。

梁实秋多次陪同父亲游览西湖,每次都不忘记要品尝当地的龙井茶。在平湖秋月坐赏湖光山色,细啜龙井清茶,读亭前楹联“穿牖而来,夏日清风冬日日;卷帘相见,前山明月后山山”,梁实秋以为风味绝佳。

但真正让他在饮茶上讲究起来的,却是他初到台湾在买茶时碰到的一件事。有一次,梁实秋想在饮茶上奢侈一下,便走进一家茶店,买上好龙井。店主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后,取出八元一斤的龙井茶。梁实秋表示不满。店主便取出十二元的龙井。梁实秋仍然不满。这时店主厉声说:“买东西,看货色,不能专以价钱定上下。提高价格,自欺欺人!先生为何不察?”

店主这番话犹如当头棒喝,让梁实秋恍然大悟。从此以后,他饮茶只论品味,不问价钱。这种只求茶的本质和内涵,追求茶的真善美的精神,即是一种更为讲究的饮茶,完全有别于并且更高于他在这之前于饮茶上的所有讲究。

蕴涵在龙井茶中的奥妙有时甚至能让美国总统惊讶。美国前总统尼克松先生,有一个“抱负”,就是想当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到中国来的总统,所以1969年他上台担任总统后,就致力于打开中美关系的大门。1972年,他如愿以偿地在他的任期内访问了中国,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访问中国的总统。

尼克松访华期间,先后到了北京、上海和杭州。1972年到杭州时,我们敬爱的周恩来总理在“楼外楼”餐厅宴请尼克松总统,当服务员端上杭州佳肴“龙井虾仁”时,只见白瓷金边盘中,白玉虾球,白里透红,像颗颗明珠,鲜嫩诱人,朵朵龙井,绿润碧翠,散落其问。虾球由绒花绿叶陪衬,盘中春意洋溢,煞是可爱。

上菜的服务员说,龙井虾仁这道菜,还与乾隆的一次下江南有关:那次下江南,乾隆皇帝身着便服,浏览西湖。时值清明,当他来到龙井茶乡时,天下大雨,只得就近在一位村姑家避雨,村姑好客,让座泡茶。茶用新采的龙井、炭火烧制的山泉所沏,乾隆饮到如此香馥味醇的好茶,喜出望外,便想要带一点儿回去品尝,可又不好开口,便趁{:寸女占不注意,抓了一把,藏于侧服内的龙袍里。待雨过天晴告别村姑,继续游山玩水,直到日落,口渴肠饥,在西湖边一家小酒肆入座,点了几个菜,其中一个是炒虾仁。点好菜后他忽然想起带来的龙井茶叶,便想泡茶解渴。于是他一边叫店小二,一边撩起便服取茶。小二看见乾隆的龙袍,便立刻告诉了掌勺的店主。店主正在炒虾仁,一听圣上驾到,忙中出错,竞将小二拿进来的龙井茶叶当葱段撒在炒好的虾仁中。谁知这道菜清香扑鼻,龙井翠绿欲滴,虾仁白嫩晶莹,乾隆禁不住连声称赞,于是龙井虾仁便成为闻名遐迩的佳肴。

尼克松第一次品尝龙井虾仁已经感觉很兴奋了,当他听说这道菜还与中国清代的皇帝有关时,更为兴奋。他细细品尝后连声赞好,说中国菜肴是一种艺术的和生活的最好享受。饭后当他回到宾馆卧室时,泡上杯西湖龙井,便觉缕缕清香,沁人心脾,喝上两口,更觉去腻消食,身心轻快。尼克松先生对翻译说,久闻西湖龙井是茶中珍品,果然名不虚传。他离杭返美时,杭州人民馈赠的礼品中就有特级西湖龙井茶。据说尼克松非常高兴,带回美国分赠亲友,也获得一致赞赏。所以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先生几次来杭。看来,我们不能小瞧了龙井茶这一个小小的东西,它在不经意问能给予我们无限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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