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雾破天荒的主动走出这一小步后,我很感动,甚至犹豫起自己要断了和他的发展的决定。于是,开始期待他的再次出现。
因为以前的主动讨了人厌,所以,这次我决定默默地等待,静观其变,但是,这次的期待果然还是迟迟没有结果,我只好再次寻思起了掌握主动……
不过这一次,必须有技巧得多。
学校的评估结束了,自习制度也自然而然的取消了。
这天上课,我故意坐到了蔡子秋前面一排的座位上,因为我知道,沈雾必然会和他坐在一起。不出所料,当沈雾坐在他的身边,我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和蔡子秋说起自习取消,晚上可能会无所事事的情况。
无所事事,自然会无聊,如果会无聊,当然需要我们自己找点事情做。于是,顺理成章地,沈雾邀请我去看电影。
当我在他递来的纸条上写上“OK”,并将纸条递回去时,我听见蔡子秋在后面说:“幸福哦!”
是的,幸福。
这句幸福说的是我,也可以是沈雾。
晚上,我如约等在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上。
等待的时光是很难熬的,尤其是还在担心如何一起走过从学校到电影院的这段路途,会遇见熟人的吧?我想。不过,蔡子秋应该也会来,有他这个能言善道的人在,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可是,出现在远处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我的心顿时跳的更厉害了。
学校附近就有一所电影院,所以这段路不长。一路上,我们几乎没有说话,我在心里拼命对自己说着“冷静”,偷眼看他,他似乎局促不安,一双手一会儿放在身侧,一会儿背在身后,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他觉得他的手是多余的吗?还是他想拉住我的手呢?
忽然想起,我们之间,还没有过较亲密的接触。
就这样到了电影院的门口。路过售票处,却见他没有要买票的意思,仅是径直走了进去——原来他早就将票买好。是什么时候?下午吗?
对号入座的时候,距离开场只有五分钟了——他连时间都算的好好的?
不得不承认:他很细心。
灯光忽然灭了,我没留意到脚下的台阶,滑了一下。甫站稳,他伸过手来:“我扶你!”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放上那只我向往已久的手掌。
他立刻握住,很紧,紧到我感觉有些生疼了……
多希望此刻可以延续下去,黑暗中,我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只能听见彼此隐约的心跳,并向着我们的座位摸索。
忽然,他松开了我的手,原来,我们的座位找到了。
并没有在意电影的内容,甚至忘记了片名,一直在心里回味的是发生在前前后后的插曲。
电影散场,我们往回走。
我们之间不再隔着半人的距离,只是他的手依旧前前后后不知所措。我可以肯定他是想拉住我的手了,心中不免着急,甚至都想主动伸出手去——都已经开了头,可以顺理成章的继续呀!
可是,都已经走到学校门口了,这一步,他始终都没有跨出去。
我看见蔡子秋在校门口,忽然心里一阵烦躁:好碍眼啊!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他的存在。我想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说我过河拆桥,我一定会索性大方承认的。
我和沈雾走过去。
蔡子秋迎上来:“回来啦!”凑到我耳边,“最近你和老沈挺火嘛!”
我瞪了他一眼。
见状,他撇了撇嘴,将沈雾拉至一边。
“你们有事?”我不甘心地问。
“没事,我们想逛逛!”沈雾回答。
“要不要我陪你们逛?”我巴结道。
“不用了,你回去睡觉吧。”沈雾说。
“好。”我故作平静地转身离去。
第二天英语课,当我一走进教室,就听见蔡子秋对着正在和舍友说话的沈雾大喊:“你的情人来了!”
吓?
看着教室里二十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我,我只好故作不知怎么一回事的走到自己惯常的座位旁,冷静地都要佩服起自己来。可是——蔡子秋又喊:“沈雾,你的情人来了!”
装作没有听见的沈雾终于忍无可忍,丢了一本书过去。
看见韩湘萸雪白的脸,我知道我们完了。
——秘密再也守不住了。
因为我和沈雾在学校里,都可算是风云人物,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之间一直都很有默契,低调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多日的努力,被蔡子秋一朝破坏。
可以想见的是,惊涛骇浪,会随之而来。
一夕之间,似乎所有的女生都成了我的敌人——不理倒也罢了,关键在于无论我走到哪儿,都能遭遇白眼无数。我算是领教到了沈雾的魅力。
好在我并不在乎,单单白眼能伤害到我什么呢?何况,和沈雾之间有所进展,完全可以让我进入一种浑然忘我的境界。除了他,身边其他事,我可以不闻不问。只是,为什么我要陪他们一起逛的时候,他却让我回去睡觉?难道他不喜欢我陪着他么?
这天晚上,他来找我了。
估计是因为听了蔡子秋的“闲言碎语”,他以为那天晚上我生气了。不爽是肯定的,但是哪儿有这么多气好生呢?
既然他来找我,那么可以既往不咎,所以我原谅了他。
我们又天南海北乱扯了一通。
我们一起坐在篮球场边的栏杆上,我试探性地问他:“毕业后你想做什么?”是的,这是我心里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我喜欢有上进心的男孩子,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毕业后是否还能够在一起?自从和他接触,我心里就开始期盼结果。
往日的心思,独身主义的观念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他沉默了许久,久得让我差点以为他没听见我的问题,然后他才说:“现在考虑还太早了些!”想必,他是听出了我问这个问题的含义。
没有想到,我只是想试探他的理想、他的事业心,却引出了根本不该有的离愁别绪,他说:“一般母亲都不愿自己的儿子离开自己!”我缄默,其实我想说:“任何一个开明的母亲都应该明白,适当的时候,她该放自己的儿女去飞的,尤其不该将一个男孩子圈在自己的身边,那样即使本来是一只鹰,也会永远只是一只长不大的雏鸟……”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可是我没有说来反驳,因为我想他不是不明白,只是许多问题,他还不愿意去想,去解决。或者,我可以认为他还不想和我有什么结果……
送我回到宿舍楼下,我们道别。
心情本就不太好,他道别的话竟是:“剩下的一个多月我不打扰你了……”
什么意思?
莫非是他自己想啃书?因为快到期末考试了。
本来也许没有什么问题的一句话,可是在这样的心情下,我被“打扰”这个词深深刺痛了,于是,略带讥讽地反问:“什么叫打扰,什么叫不打扰?”
他诧异地看着我,不懂我为什么忽然这么激动。
我却已经愤愤转身上楼,不再理睬他。
——这样,我便也不去“打扰”你好了!
终于体会到语言对一个人的影响,它的杀伤力有多强!哪怕只是一句话或者一个不成句的词都可使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乃至在内心的矛盾斗争胡思乱想中,让事情的发展偏离正常的轨道。
我忽然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只为沈雾的那个“打扰”。
我觉得自己爱的太辛苦、太累。因为总要猜测他的想法,而摸不着他心的方向。
漫长的暑假本就使我心生惧意,我不知道根基尚不牢靠的感情该如何去稳定,他却说在距离暑假的这仅有的一个多月、我仅可利用的一个多月中不再来“打扰”我。
他是不在乎吗?所以才对感情的得失不像我这般诚惶诚恐?
——我再一次决定放弃了。
我将自己的想法对蔡子秋说了,希望可以传达至他。谁知蔡子秋当场呼喝我:“你搞什么呀?不就是一句话么?”
什么叫不就是一句话么?仔细推敲一下这句话背后的含义,问题还不够严重吗?我瞪住他。
“你知不知道他已经掉进去了?”
呃?掉哪儿了?我傻愣愣的。
“当然是你的爱情陷阱,笨!”
陷阱?我没弄什么陷阱啊……
“你知不知道每天晚上他都会到你的宿舍楼下往上张望直到熄灯为止?”
望什么?有的时候我不在宿舍呀!
“我可管不了这么多,总之他很喜欢你就对了!”
这是他对你说的?
“我的感觉不会错!有些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是吗?那我姑且相信你好了,希望你没有夸大事实。
晚上,躺在床上,我把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及蔡子秋说的话好好理了一遍。结果发现,他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同时我也发现了一个挺让人灰心丧气的事实:这样看来,沈雾的性格并不适合我啊!
因为,两股不驯的纱,是很难拧成一股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