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葬棺。”旁摆着一双黑色的布鞋,很整齐的摆在棺头,可就是这双布鞋却断了我所有的念想。
“这是?”我有点儿不相信的看着这双布鞋,一步三撞的走到它的跟前拿起了它,细细地端祥了起来,这是……这是爷爷的那双鞋,这么说来,爷爷真的是……真的是……想到这儿我抬头看着眼前这座巨大的棺木,真的是身辞此世了。
“爷爷。”我低呼一声,爬在了这静置的棺木上看着它,猛然间竟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嗯?”突然我心中一惊,背后的汗毛不自觉的倒竖了起来,就在刚才我竟然又感到了一种被偷视的感觉,可是当我回过头来时身后却是一片虚无,只有房门前那一块阳光斜射进来带出的方形光影。可是即便身后是这一片的虚无,我心中的那份奇异的感觉却是不减反增,只是这份感觉来的如此的突兀与莫名,不知道到底是来自何方。
“这是?”突然我感到身体一暖,脑海中猛的想象出了一双眼睛,我能确定这双眼睛就是现在我所感到被人偷窥的主体,就象当初我初进水月阁之时我感到身后一直有一种阴厉的目光在锁定着我,使我有种心寒的感觉,当初我的脑海中亦是反映出了一双不含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就象次刻一般。
“爷爷。”猛然间我身体一颤,这是爷爷的眼睛,这种令人身暖的目光也只有爷爷才会有,我忙转身看向了身后的这重整体一形的棺木。
“爷爷……”我将手摸上了这口棺材的棺顶,喃喃地道:“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是不放心孙儿吗?你是放心不下我所以一直舍不得离开吗?”
“呼。”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这一口一直静置的棺材嘴角扯出了一丝苦笑,伸手拉住了这扇屋门,彻底的锁了起来。
“怕是已经两三点了吧!”我抬头看了一眼那当空悬挂的烈日,记起了当初出阁时张哥说过的那句话“事情完了,就快点回来。”心中不由地泛起了一股酸楚:当初爷爷健在之时,只要有他哪儿都是家。而今我终于成了名幅其实的孤儿,除了水月阁虽说这天大地大但真的还有容我之地吗?
“呵呵……”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向着不远处的另一座木屋走去,那是我昨天与爷爷休息的房间,拿上那个帐本,就又该进阁了。
“吱呦……”推开这一扇木门,我整的下不了决心去看它,就是这间屋子昨天夜里还荡着我和爷爷的欢声笑语而今却只剩了我一个人静静的归来。
“那是?”低头抓过床上的这册“未亡人录”正准备起身离开时,突然不经意的一瞥我看见在身后桌子上摆列的杯子下压着一叠纸。这是……这一定是爷爷给我的,我心中一喜,就在昨天夜里我清楚的记得还没这东西,这一定是今天早上爷爷走时给我留下的。
我忙拿起这几张纸展了开来,我一眼看出来这是爷爷的字迹,可是写的是什么了?
天佑,当你发现桌子上陈列的这封信时可能你就已经醒了吧!醒来后不要因为爷爷的不在而惊讶也不要满世界的去找爷爷,爷爷走了。
今天给你留下了这封信除了怕你想不开外,重要的是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本来这件事我是想带进棺里就这样陪我一同消散于世间,可是……我感觉这样对你不公平,罢了就写下来给你吧!
爷爷命犯“四绝”这你是知道的,其实四绝就是普通阴阳道家的“五弊三缺”只不过乾清一脉善篡天机,一直用物所蔽,随着“天照”之破,我与你二伯爷身上所背的就是数代前人的命格叠加起所来所化的“四绝”较之“五弊三缺”更为彻底。
师父身死,“天照”破碎后我兄弟因心中猜忌因此四分而走,当时并不知道命格到底发生了什么改变,但是慢慢的我察觉到了我的命格,可是后来看见了你二伯爷我才是彻底的确定下来。
绝情,绝嗣,绝财,绝命此谓“四绝”,你二伯爷一家因财而破,你大伯爷身近六十心冷如铁,你三伯爷三十风华折于李家祖屋,我是什么命格也呼之欲出了。
我想说到这里,你肯定也已经知道了吧!关于你身世什么的我都写在了后面几页中,你自己想看的话就看吧!
这封信的第一页就这样完了,可是就是这第一页却使得我如遭雷击,脑海中一片乱麻,甚至就连手中这页信纸是几时从我指间滑出的我都不知道,只是站在原地发起了愣。
我抬起头来有点不知所措的看向了四周,不大的屋子却只我一个人的身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目光总是能被桌子上的那几页纸张吸引过去。
“呼……”我长长的吐了口气,颤抖着拿起了这几张纸,但就是刚拿起了它们我却陷入了僵局,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打开它们,我也不知道若我果真打开它们知道事实后,那种负带的后果我又是否能够担负的起。
“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否正确,即便如此。”说着我将这剩几页纸张撕碎了开来,继续道:“我很感谢爷爷……”
爷爷,你知道吗?纵然我早已猜到但当你的亲笔书信摆在我眼前证实这些时我扔旧感到自己承受不住这份代价。
我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但是我想重来一遍的话我仍旧选择如此。十多年来爷爷一直默默地站在我的身后陪着我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至今,爷爷一直就是我心中的最后防线,所以孙儿今日并不想彻底的撕开那层真相的膜,就让它一直这样蒙下去吧!就当做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好吗?我只知道这辈子我是你的孙子,你是我的爷爷,很亲很亲的那种。
我看了一眼这陈旧的屋门,缓缓的伸手将它们合了起来。
“来了。”湖边一叶小舟,摆渡人站在船头,抬头漠然的看着我,开口道。
“让尊者久等了。”我朝着他谦意的笑了笑,心中根本提不出一丝的气力再来说什么。
“本就无心笑之,何必强挤笑颜。”摆渡人看着我还是那副死人的表情,对着我道:“上船吧!时间不早了。”
湖水“哗,哗”地顶在船头,我就这样对着江面盘坐着发起了呆,直到摆渡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方才把我拉回了现实中,“到岸了”。
“到岸了?”我嘀咕一声转过头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这触及船尖的浅滩伸出了脚。
“等等。”就在我朝着水月阁方向跨出第一步时,后面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呼叫,我回过头来看过去,摆渡人还在原地,他看着我踌躇了半天说道:“人之一生,生老病死此四极逃之不脱,莫因此而失掉你心。”话刚说完掉头就走。
看着江面上他的背影,这回我是真切的笑了。不知何时起这里的人也成了我家人一般的存在,就如同那儿一般,我看向了远处的水月阁,纵然爷爷走了但是当我踏上这片土地时我得心就会安定下来,幸好水月阁一直还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入阁之人中会有一部分愿意永不出阁门,因为他们潜意识里已经把这儿当家了,我也能体会到为什么三个月后当“铁算”知晓百年轮回时,为挽回这一切不惜逆天篡命,赌上自己十世的福报,虽然他最后失败了什么都没落下,但我想纵然如此他仍未悔。
“来了。”当我这样低头无意识地走着,不知何时眼前已经站着一个铁塔一般的男子,此刻后者他正站在我的面前笑咪咪地看着我。
“门将。”
“呵呵……”门将两笑,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摸了两下我的额头,然后将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门将。”突然我感到嗓子中象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看见他那本来紧绷半日的心弦突然松了半扣,一股莫名的酸楚沿着心房慢慢的扩散了开来,让我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似乎胸间压着一块巨石,让我喘不过气来。
一滴泪珠压翻了我那本不坚硬的眼皮从眼眶中坠出,贴着我的脸颊滑了下来,带出了一道扭曲的痕迹,我看着眼前的门将一层水雾慢慢的模糊了他的面容,留给我的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别哭啊!”门将看着我,苦着脸用那双伸在我面前的大手触摸着我的脸颊,擦掉了那两行曲折的泪痕。
一种坚实的感觉从我心中传来,虽然门将手中那倒勾的老皮,磨蹭的我的脸颊微痛,可是感觉着他手心的那种温度,却给了我一种很踏心的感觉。
“傻孩子,哭什么啊!”门将擦着我脸上的泪水,郁闷地说道:“怎么象个水人一般,你哭什么吗?你应该感到高兴啊!虽然你爷爷因是天谴命格的人不能借由‘登天梯’羽化而仙,但是至少他为自己赢得了一次轮回的机会不是吗?他还有希望,或许多年后你还能在某个地方见到他呢?你应该替你爷爷感到高兴啊!”
听着门将这样说,我抬起头来用那双模糊的泪眼看着他,哽咽地说道:“这世间真有轮回,来世吗?真的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