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回到山寨,一改往日的萎靡之气,开始积极的参加新的战斗。
临近年关的时候,趁着守城的士兵懈怠,刘演的军队和绿林军一起合力拿下了宛城周边的地区。新的一年带来了新的气象,越来越多的宛城豪强加入到义军的队伍里,而绿林军和当地军队的利益冲突,也渐渐的凸显了出来。
李通联系的绿林军首领,原为绿林军的一个分支,人称“新市兵”,首领是王匡,王凤。绿林军还有南郡王常,成丹的“下江兵”,平林人陈牧,廖湛的“千林兵”。绿林军分支较多,各自独大,如同一盘散沙。初期还看不出弊端,随着聚义的百姓和攻占的城池的增多,矛盾渐渐的凸显出来。需要一个核心的领袖来领导。
为了改变这种局面,绿林军的主要将领准备拥立刘玄为皇帝。刘玄与刘演刘秀一样,同样是皇族后裔。刘演听到刘玄要称帝的消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刘演说,现在天下未定,王莽的军队还没有彻底铲除,现在如果拥立新帝,那么北方的赤眉军必定也会拥立一个皇帝出来。一山难容二主。王莽未灭,倒先和赤眉军鱼死网破了。
这样的提议没有得到大家的重视,二月,淯水岸边,一场盛大的登基仪式开始了。冬季还没有完全的过去,风仍然很凌烈。经过一个冬天的枯水季节,淯水裸露出大片的沙滩。白色的沙滩,是昔日踏春赏玩的好去处,而如今,却筑起了高台,各路绿林军的将士在台下聚集。他们中,有穿着整齐的铠甲的兵士,也有穿着布衣的兵士,都追随着各自的将领的周围。其中多是相熟的乡邻子弟,大家都在议论着最近的几次胜仗,议论着刘氏兄弟的才能和谋略。刘演自他们中间微笑着走过,脸上是愤然的神色。今天他不是这里的主角。
在绿林军主要将领的主持下,刘玄在高台上正式称帝,年号更始。意为汉朝的更替和重新开始。他们清点和整编了各路的义军,并分封了将领。刘演被封为大司徒,这是个位高权重的职位。而刘演却不以为然。
旌旗烈烈,喊声雷动。古老的淯水,展现出了它雄伟和壮阔的一面。数万绿林军以整齐的步调向新皇帝行礼的时候,台上的刘玄,却自背上流出了冷汗。他不过是一个乡野间长大的皇族的后裔,自小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向义军致意的时候,语调都是颤抖的。台下终于爆出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称帝的仪式就在这样善意的笑声中结束了。刘秀并没有参加这次典礼,而是负责周边的防卫。他在淯水岸上看到下边的阵势,激荡起心中的壮志豪情,他想:大丈夫当如是。岸边的柳树,已经有隐隐的绿色了,光秃秃的枝干上,一粒粒绿色的芽苞,仿佛随时都能爆发出来,长成新绿的叶子。但是现在,只是安静的肿胀的芽苞。
新的政权并没有增强大家的凝聚力。绿林军的将领倾向于维护刘玄,因为比起刘演来,刘玄更容易控制。而南阳豪强组成的义军,则更倾向于刘演,因为刘演更能维护他们的利益。表面的一团和气下边,其实暗流汹涌。但是,大家都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激化这样的纷争或者去解决这样的纷争,王莽的军队,并没有给大家喘口气的机会。
稍作休整,立马开始新的战斗。刘演带领的军队,奉命攻占整个宛城,刘秀和王匡带领的军队,则向昆阳城进发。大家都擦拳磨掌,踌躇满志,准备与王莽的军队决一死战。
丽华时不时的自哥哥和弟弟的口中听到刘秀的消息,知道刘秀振作了起来,打了好多次胜仗,很是为他高兴。
这一日,天气不错,难得的是个没有风的晴好的天气。娘亲惦记妹妹,让丽华带上一些吃食去宛城边上看望小姨娘。小姨娘家住在宛城郊区的李庄,距离新野,不过半天的路程。虽是战乱,却对小姨娘家影响不大,小姨娘高兴的留丽华住了几日,丽华惦记家里,这一日早上,丽华向小姨娘辞行。小姨娘几番挽留,看留不住了,也担心姐姐记挂女儿,就收拾了一些新做的糕饼,让丽华带回去。两个人在门口话别,丫鬟小桃已经把糕饼搬到了车上,在马车边上等丽华,小姨娘还在絮絮叨叨的叮嘱丽华,说她也老大不小了,最近附近也有几家世家子弟想去她家提亲,但知道她家家风甚严,很多事情都是哥哥阴识做主,很多人自知阴识为人严厉,且不喜多管闲事,所以搭不上话,都来拖小姨娘来探虚实。丽华只笑笑敷衍小姨娘,说自己还小,这是全屏哥哥和娘亲做主。小姨娘就说,那你回去跟你娘亲说,过几天我去找她,好好的和她合计一下这个事情。丽华笑而不答。
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自门前驶过,丽华和小姨娘的眼光,马上被这辆马车吸引住了。战争年代,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华丽的马车了。马车上,一个美丽的少女掀开帘子向她们看了过来。马车使出了没多远就停了下来,又回转来。一个盛装的少女,在丫鬟的搀扶下,自马车上款款走了下来。到了丽华跟前,丽华和小姨娘都没有反应过来,丽华以为是小姨娘的相识,小姨娘以为是丽华的朋友,却见这个少女在丽华面前施施然下拜:“锦娘多谢姐姐救命之恩。”
丽华仔细一看,依稀从眉眼里认出是去年和刘秀一起救下的被狗咬的那个小姑娘。丽华赶快扶她起来。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还没有等丽华说完,旁边的婢女却已经叫嚷了起来:“娘娘,你这样拜一个平民女子,有失体统的。”“娘娘?”丽华一脸疑惑。锦娘说:“姐姐不必管她,小环不知道姐姐当日的救命之恩。舅爷爷为了拉拢绿林军,把我献给了更始帝刘玄做侍妾,侍妾而已,也不是什么娘娘的。”丽华听明白了怎么回事,笑了笑,按照礼数向锦娘行了礼,锦娘连忙惊慌搀扶,丽华笑着说:“规矩还是不能乱的,娘娘刚才说,你叫锦娘?”锦娘说:“是的,这个是刘玄,我是说更始帝给的名字,我娘家姓陆,自小家里姐妹多,也没有个正经的名字,更始帝就给了这个名字给我。“丽华看她,虽然是一身锦绣,却仍未脱稚气,就问道:”总觉得你还小,怎么就这么早就嫁人了。”锦娘说:“其实我也不小了,已经十有五六了,以前比较瘦弱,所以显得特别小。来宛城这一年多,渐渐胖了起来,人也长高了许多。”丽华仔细看来,人确实去年丰润了许多。就与锦娘说笑了一会。混熟了,也不分什么娘娘臣下,只一味姐姐妹妹乱叫起来。眼见已经快中午了,小姨娘留两人在家里吃饭,锦娘这才想起来,说:“糟了,本来是说去看望奶奶,因为南阳城战乱,奶奶被舅爷迁到这附近的一个村子居住,今天更始帝与众将领议事,准我出城看望奶奶,说好吃过中饭就转回去的,我要赶快走了。”说着向丽华留下她在宛城外的住所,嘱咐丽华,说在宛城人地两疏,请丽华一定要去看她。这才带了丫鬟随从,匆匆离开了。
丽华这里也告别了小姨娘,带上小桃回转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