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天已蒙蒙亮。他已穿戴整齐,静静坐在床沿上看她。她面頬上的潮红,还未完全退去,肿胀的唇角,是一夕****留下的印记。她吃惊的一骨碌坐了起来,问:“你要走吗?穿这么整齐?”整个人却似在温水里泡过了一样,软绵绵没有力气,差点又扑倒在床上。他扶了她一把,给她盖好棉被,再把棉被和她一起揽在胸前。笑说:“看把你急的,我出去办点事,晚上再来找你。”她靠在他怀里,不再言语,虽有了依靠,心中不安的预感却更强烈了起来。他缓缓的说:“丽华,莫要着急,我慢慢和你说。这次回来,是跟你说一下,我要去HB了。如今的形势,想必大哥也有所准备,所以这次回来见你,并无其他人知晓。我只回来联络一下旧日的亲族和朋友,不几日便去HB丽华半天不言语,有些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又能怎样呢?忽又想起来,问:“锦娘到洛阳了吗?”刘秀点点头,说:“到了的。她如今也是满腹辛酸,多亏了你的金错刀和冯异的夜明珠,才使右丞相曹竞肯助我一臂之力。”他爱怜的揉揉她的头发,说:“你怎么猜到我急着使钱?”她叹了口气:“直觉吧,想不到这个金错刀,真真的送错了地方,反而把你越送越远了。”他揽紧了她,隔了棉被,仍能感觉到他怀里温热的气息,让人沉迷。“天色还早,你睡一会儿吧,我去见一下大哥,跟他说点事情,白天去姐夫邓晨那里。”丽华说:“听说姐夫如今十分消沉,你可去劝解一二。”刘秀说:“其实对姐夫,我更多的是歉疚,又能劝解什么?丽华,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在这样的乱世,能够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起身,扶她躺下。帮她掖好被角。窗户纸上隐隐泛出天际的霞光。听他沉稳又小心的脚步声,渐渐的走远,心中更是一团乱麻,又带着重逢的喜悦和甜蜜。今天应该是个晴好的天气。不管那么多了,只记取今朝,记取你眼角眉梢的温柔缱绻,记取这一刻的蜜意,这一刻的欣喜。倦意渐渐的袭来,便又睡去。心中是笃定和沉实的,因为知道,晚些时候便再会相见。睡下来,便进入了甜美梦境。
刘秀走到前边的院落,阴识已在庭院里舞剑,见到刘秀来,立马停了下来。叫丫鬟收了剑,恭敬的迎刘秀进厅堂。塌上早已准备好了茶水。阴识问道:“姻兄昨晚回来的?”刘秀暗想,以阴家上下如今的防守,必不会不知他昨日到来,必是阴识事先给看家护院的打了招呼,自己进出才如此顺利。便答道:“昨天天色已晚,恐大哥已经休息了,便没来上门搅扰。”阴识又问:“这次回来,有何打算?”刘秀答:“今天去见见姐夫。”阴识问:“此次去HB要带邓晨前去?”都是聪明人儿,说话便都没捌弯抹角。刘秀说:“那倒没这打算,此次前去HB凶险无比,不想再累及亲友。”阴识话锋一转,脸上是不可捉摸的表情:“何不一纸休书,休了丽华?”刘秀大惊,脸色变得煞白,但很快镇静下来,说:“大哥所虑之事,也是刘秀担忧之事。阴家一家大小的安危,一刻不敢忘记。这次回来,所有事情已安排妥当,外间都已在传我刘秀和丽华不睦之事。写休书,一来太过刻意,反而让人怀疑,二来丽华涉事不深,难免伤心欲绝,新婚燕尔,乍然别离,已是情势所迫,不想再负她伤她。”阴识听刘秀说的如此恳切,脸色和缓了许多,便又问:“此去HB更始帝给了你多少兵马。”刘秀坦言道:“并无一兵一卒”刘秀说得云淡风轻,阴识却暗暗心惊,便说:“刘玄对你如此忌惮,为何还肯放你出去?”刘秀说:“情势所迫,如今人尽皆知,得不得,在HB刘玄也知绿林军不可依靠,肯让秀去,只为同气连枝,都是舂陵军出来的,给自己拉拢一点势力,更是投石问路,一石二鸟,借秀之手摸清HB各路人马底细。或借HB势力灭了刘秀,对某些人来说,便乘心如意了。”阴识说:“你所指另有他人?”刘秀说:“刘玄是刘氏宗亲,我相信当日大哥之事,多为小人挑拔,朝堂之上,绿林舂陵两股势力,一直明争暗斗,此次不过友人提点,从中取了一点巧来。”阴识说:“此去HB千军万马未必镇得住场面,你只身前去,难道不怕?”刘秀说:“此去HB本为匡扶汉室,名正则言顺。何况更始军已攻下长安。,大势已成,HB诸路人马,多在观望,乱世中人皆如墙头草,哪边势大往哪边倒,哪怕早有归依之愿。只是无人敢去淌这趟浑水。秀此去不过穿针引线之人,身边带些旧日随从既可,人不在多,关键是要有可用之'。”看刘秀侃侃而谈,全无半点晦涩和怯意。阴识拧起的眉头才渐渐松了下来。两人又聊了许久,不觉日上三杆,丫鬟过来催促用早膳,才猛然想起来还没吃饭,阴识一脸歉意吩咐下人摆饭,刘秀却称与人约好了,时间来不及,告辞了出去。两人心照不宣,刘秀便不声不响从下人平时采买的偏门走了出来,走到街角歪脖子柳树前,才发现冬月的天气,背后竟渗出了薄薄的汗水出来。阴识心思之缜密,气势之逼人,不仅让人为之叹服,不愧相门之后。
匆匆赶到邓晨家,邓晨已备下酒席等候多时。刘秀也不拘理,大大咧咧坐下,笑着说:“大清早的姐夫给整出了流水席,真是受宠若惊。”这才觉得饿了,不客气的大吃起来。邓晨说:“我就知道,阴识那个小扣儿,不会好好管你饭。”刘秀说:“他还真忘了管饭,等我说要走了,才想起来。”邓晨拿了个稻草编的坐墩儿,坐到他跟前,看他吃得差不多了,就说:“三儿,姐夫如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以后就跟你混了。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刘秀说:“HB之行姐夫先别慌着去,你在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邓晨说:“有能用着姐夫的地方尽管说。”刘秀说:“更始迁都洛阳,宛城这些各路豪杰,心中各有打算,姐夫在家多与他们联络,若有想建功立业的,都可来追随。”邓晨说:“这不小事一桩,以你姐夫我在宛城的人缘儿,根本不算个事儿。”抬眼看到刘秀正端着碗喝汤,眉眼里透着几分和刘元的神似,不禁悲从中来,叹道:“我可怜的娘子和孩儿们呀。”刘秀也不禁是凄然,安慰了几句,知道不过徒增伤悲,便急忙告辞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