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刚停下舞扇,独羽辰变带头鼓起掌来,眼里脸上掩饰不住的全是惊叹和得意,仿佛被夸的不是我,而是他一样。我不好意思的一笑,虽说以前在学校里也没少经历这种场面,不过人家的脸皮还是很薄的嘛……我矜持的笑了笑,霍然发现一双无比怨毒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我,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云香那家伙了,我自动无视,又扫了一眼周围碧波粼粼的水面,开始郁闷我怎么没带个潜水服来。
独羽辰在那边远远的对我招了一下手,接着我身边就一阵紫色光晕大现,然后我就莫名其妙的,呃,自己飞过去了,不过是在紫色光的包围下,待我稳稳的落了地后,独羽辰对他身边的靳公公微一点头,那公公便慢条斯理的展开手中一方布卷,慢条斯理的念起来:“舞试结束!经当今圣上深思熟虑,决定封秀女胡魅妖为一品妖妃,其余秀女按阶封品。钦此!”念完后,靳公公托卷对我道恭喜,我浅笑以回礼,其实我心里真怀疑那布卷上是不是一个字儿都没写,刚跳完他的谕旨就颁了下来,鬼才相信他字写这么快!
不过还是规规矩矩的领了旨,谢了恩,由一个油光满面的嬷嬷引着去了我那按品封的宫里,那宫室名为落英殿,名字甚好,我还记得妈妈曾经那样唤我的名字:“影落!”倒过来正巧是“落英”,后来在妈妈去世后我便狠下心来将名字改为“胡魅妖”,忆名也思人,索性就不去见它了,既然要一个人活着,那便活出自己的性子,我宁愿以“妖气”伪装自己,也不想再以柔弱示人,这便是我改名字时的想法。没想到现今阴插阳错的又翻起了以前的记忆,也许这便是命吧。
从镜湖到落英殿,一路上满是木渠花浅浅甜甜的香味,这种软绵绵的香味,让我感觉很不真实,有一种置身与云里雾里的感觉。闻着这一路的花香,大脑早已混沌一片,所以在推开那落英殿的门后,一阵檀香扑面直钻鼻孔时,我便一头瘫倒在地上。
醒来时,近旁一个唤做“照水”的小侍女告诉我,我已经昏睡三天了。想必从我那个时代一口气穿到这里来耗费了不少体力,这才补了这么长时间,不过倒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譬如封妃礼,再譬如请安。
期间也只有独羽辰象征性的来过几次,云香和太后那两个最看我不顺眼的居然没趁我昏睡时挑我手脚筋,倒着实叫我吃了几惊了。不过,无事相安最好,他们若真来找我麻烦,想必我也会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床边还立着我那个巨大的黑皮箱子,正是我从那个地方带来的行李。一向来时不慎落了回水,便心急他会不会一个不给力渗了水进去,忙打开来看,可事实是这牛皮箱子显然比我的神经大条多了,我一件一件的把东西从里面掏出来,又一件一件的把独羽辰赏的东西擦亮了放进去,那小侍女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我甚宽慰的朝她一笑:“那木柜纵然再结实,也比不过我这箱子来的巧妙,皇上赏的宝贝放这儿我比较安心,”那小侍女木木的一点头。
收拾完了以后,我又拉着小侍女同我一起参观参观这皇宫,许是那小侍女还没从刚才我一番雷厉风行风卷残云似的搜刮中回过神来,便又木木地任我揪了她出去。
有了上次的经历,那御花园断断是不敢再去的了,只好浣洗室、御膳房、太医院里来回溜达,解解乏。浣洗室里少说也有几千名女子在洗衣服,纤细的胳膊赤裸裸的浸泡在木桶里,红红的如水嫩的胡萝卜一般。浣洗室里也开了好多漂亮的花,都是换女们用洗衣服剩下的水浇灌出来的,花开得尤其大,朵朵似盘,静立其间,则有花香袭人。照水正点着身边几朵花一副俨然正经的样子给我做解说,从花径的另一侧却传来一片嘈杂,不多时,一位福态的半百老嬷嬷便诚惶诚恐的迎了上来:“老奴惶恐!娘娘亲临浣洗室,老奴未曾远迎,实在有罪,还望娘娘恕罪。”我着实讨厌他们这一套虚假的做派,便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无妨。本宫心生倦怠,想四处走走。你们去忙自己的活儿吧,没事不要来烦我。”“是。”老嬷嬷矜着衣角,后退了十几步后才转身离开了。我打了个哈欠,继续听照水唾沫星子乱溅的狂侃。
“娘娘,这朵花叫做三春花,一般开在夏、秋两季,多种植在妃嫔媵嫱的宫殿门口,三春花为单层花,花瓣大而薄,香气很重,是……”照水说到这儿,脸突然一红,便不再说话。我甚是奇怪:“怎的不说了?我听着那。”“娘娘还要听吗?其实落英殿门前也有。娘娘真喜欢的话,奴婢那儿也有干花留着,娘娘还是回宫再看吧。”照水躲躲藏藏的就是不肯跟我说,可是她越是这样我就越好奇,于是搬出娘娘的架子:“照水啊,你敢忤逆我?是不是觉着你家娘娘我刚刚睡醒没那工夫收拾你了啊?要不咱俩……”我明显看到照水那小身板哆嗦了一下,接着照水便一脸陪笑道:“娘娘,哪有那种事啊,照水对您可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只不过照水先给您提个醒,别价等下您听到什么不好听的再来埋怨我。”“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的!”我想我的忍耐心理已经到了极致,估计照水再跟我废话一句我就得把这什么三春花揪下来塞她嘴里去!还好照水那小丫头终于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乖乖地投降了,她整了整面上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说道:“要说这三春花为何会种在妃子们和娘娘您的落英殿前,那是因为……因为……”我不动声色的抬起手,“啪”地一下摁了个响指,照水又是一哆嗦,十分迅速的把剩下半句话吐了出来:“因为三春花是用来做春药的!”“嗯?你说什么?”她吐字太快导致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药?”照水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显然快哭了:“春……药……”“轰”的一声,我脑袋一下懵了,接着便感觉脸上像是烧着了一般,火辣辣的疼。真是白痴啊,三春三春,这不明摆着是那什么吗,可笑我这么一个现代人,竟在这种问题上栽了个大跟头!“浅红、粉、黄白的三春花是给娘娘们用的,蓝、紫的三春花是给皇上王爷们用的……”照水又嗫嚅着补了一句,“娘娘进宫前,管事的嬷嬷们特地吩咐我给娘娘多备几份,照水都好生放着呢……”我听了一个趔趄,清了清嗓子,道:“那个……照水啊,你备的那几份……春药,赶紧给我扔落英殿后面那个水池子里去……”“是妍洗池啊,娘娘。”“我管它什么,赶紧扔了!还有,叫人把落英殿前的那几株什么花也给清了,给我换上……什么都成,若是让我在落英殿附近再见着这些东西,我就把它们全煮成汤喂给你喝!”我气冲冲的一甩袖子,赶紧溜掉了。临消失前还听照水怨妇似的嘟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等羞死人的物件,我才不要养!真当我跟那些没了命的巴结皇帝的女人们一样吗?妖姐我最看轻的就是这了,单说花吧我倒是喜欢,但是这一类的,还是免了吧。偶尔开一开杀戒也挺不错的。
将将逃离了那个恐怖区域,又听得身后老嬷嬷在后面直喊:“娘娘慢走!”好吧,招惹上他们着实是我的错,于是回头:“还有事吗?”嬷嬷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满脸堆笑的对我讲:“娘娘肯来我浣洗室,是老奴的福分,老奴怕娘娘一直逛园子没得厌倦,于是把前些日子皇上赐下的一个名妓给娘娘引了来,老奴知道娘娘蕙质兰心,可偶尔听小妓们弹弹曲儿也解解乏不是?还望娘娘……”我抬手制止了她继续讲下去,对那女子说道:“你就是选秀时被贬下来的那个……”“落艺。”她轻轻的说,同时将头别了过去,似乎很不愿意提起这事。我细细的将她看了一遍,末了不由得叹了口气。虽然没什么首饰装扮,但一张精致的脸却漂亮得很,比云香那张脂粉气十足的脸好看多了,怎的独羽辰那老小子就是看上云香那张艳俗的脸了呢?“娘娘可有什么烦心事?”小丫头耳尖,我这一声轻叹也被她听了去。“没什么,只不过像你这般好的姿色却没能争得过那云香做个一妃半嫔的,真是可惜了。”落艺脸色一僵,又低声道:“落艺不才,未能入选,是落艺自己做的不够,又何来可惜之说?若论姿色,落艺哪能及得上娘娘国色天香?若论曲艺,这世间怕是再无二人能舞出娘娘这般《凤舞九天》了,所以落艺现在这般,倒也不亏。”一番话说得我甚是难过。如此冰雪聪明的女子,怎能在这浣衣室度过余生?
心下打定主意,我转向那嬷嬷,尽量使自己笑得平和些:“安总管,本宫有件事想请安总管帮个忙,不知安总管可赏脸?”安老嬷嬷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娘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浣洗室上下定万死不辞!”我微笑:“万死不辞倒不必,只是这个女孩,本宫喜欢得紧,想收了她做个贴身丫鬟,不知安总管可愿松松手,将这女孩让给本宫呢?”“这……娘娘能看上她,是这丫头的福气,可是这丫头是皇上差人遣来的,娘娘要想要人,怕是还得……”“这本宫自然明白,皇上那儿就由本宫去说,只要安总管肯放人,好处本宫自然不会少了你。”说着我便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通体碧绿的镯子,交到她手里:“这只是个定金,等艺儿同本宫回了落英殿安顿下来,本宫再差人将皇上赏我的玉珊瑚给安总管送来,安总管可满意?”安老嬷嬷脸上堆满了笑:“一个使唤丫头,哪用得着娘娘这般破费……”又转向落艺:“娘娘看上你是你的造化,以后跟了娘娘,定要好好服侍娘娘,若有哪处服侍得不周了叫我听到,当心我打断你的腿!”啰啰嗦嗦的对落艺教导了一番。我冷笑了一声,果然是个讨人厌的人!不过,只要她放人,再虚伪一会儿也没什么。谁想像我这一个决定把小丫头感动得满眼噙泪,竟然扑通一下就朝我跪下了,我当场吓得有些手足无措,我当然还记得跪拜之礼是行给父母长辈的,她这样拜我倒真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