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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蒋介石评说其家人及社会闻人(1)

蒋斯千

“中正少善病,公临诊视,甚至终夕不寐,如吾母今日之抚育纬儿者……”

(《蒋介石年谱》,第3页)

〔蒋斯千〕(1841—1894)又名玉表。蒋介石祖父。溪口蒋姓二十六世孙。

〔解读〕

蒋斯千,可以说是第一个决定蒋介石命运的人。如果不是斯千弃农经商,就不可能有后来蒋介石的发迹。

蒋介石在记述这位祖父的行状中说:“吾族自仕杰公迁居锦溪(溪口古名)以来,累世力勤穑事,敬崇礼让,胜清三百看病间未有一人求通仕籍者,至公以货殖起家,生计日渐饶裕。”斯千弃农经商,改变了蒋家的社会地位和经济条件,为以后蒋介石四处求学、东渡日本创造了条件。

咸丰年间,斯千在溪口中街开设了一家“玉泰盐铺”,先以酿酒、卖盐为主要业务,后来逐渐扩大经营范围,兼及食米、菜饼及石灰等。蒋介石说他“以商业起家,而尤精于盐务,家道以之渐亨”。同治年间,太平天国农民起义部队到达奉化,受战争影响,玉泰盐铺一度关门。1862年10月,太平军退出奉化,蒋介石父亲已经成人,子承父业,重振家园,复开盐铺,生意更加兴旺。几年以后,资本达到几千银元。店内雇员有阿大(今称经理)、账房、伙计学徒共六七人,作坊工人视生产需要,时多时少,干砻米、酿酒、搬运等杂务,成为溪口镇上一大商号。

斯千对幼年蒋介石影响很深,从生下取名、饮食起居到入塾求学,无不给予入微关怀。

清光绪十三年(1887年)乙亥九月十五日未时,蒋介石在玉泰盐铺楼上呱呱坠地,正在店堂等候消息的斯千,听说儿媳妇生了个儿子,十分高兴,捋着胡子,考虑给孙儿取个吉利的名字。过了一会儿,儿子前来禀报,他已成竹在胸,慢条斯理地说:“我已给孩子想了个名字,就叫瑞元吧!”瑞是一种玉器,又是吉祥之意;元是开头、第一。他的意思是寄托两个希望:一是盼孙儿长大成器;二是盼儿媳再为蒋家生几个儿子,使门祚式微的蒋家从此人丁兴旺,后继有人。瑞元就成为蒋介石出生后的第一个名字。以后,上学时取谱名周泰,学名志清,出洋后改名中正,字介石。

瑞元4岁那年,除夕之夜,大人都在忙着张罗内外,辞旧迎新,年夜饭已准备就绪,八仙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冷不防瑞元一人爬上大座,拿起筷子,夹起鱼肉,大吃起来。待大人发现,已倒在座上,昏了过去。原打算高高兴兴吃年夜饭的一家人,被这突然发生的意外事件,吓得慌了手脚。斯千抢上前,抱起孙儿一看,只见一只筷子插入喉管,堵住了呼吸道。他立即取出筷子,进行人工呼吸,幸而抢救及时,瑞元慢慢苏醒了过来。这一夜,蒋家没有熄灯,斯千整夜未眠,不时倚窗探听动静。直到下半夜,瑞元才开始说话。母亲问他:“筷子怎么插进了喉咙?”他调皮地回答:“我吃了那么多东西,不知到哪里去了,用筷子去探,用力过猛,拔不出来了。”斯千最怕孙儿捅伤声带,变成哑巴。听到房里说话声,连忙问儿媳:“瑞元有没有变哑巴?”瑞元抢着回答:“阿爷,我会说话,没有变成哑巴。”斯千这才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回房歇息去了。

瑞元7岁那年,斯千带他到自家竹山周坑岙中的法华庵拜佛像。瑞元自小顽皮,进山犹如出笼小鸟,上下跳跃,上山时一不小心,失足跌入山谷,右额负伤,血流不止。斯千粗通医术,善用草药,当即抱起孙儿,采来草药,嚼烂之后,敷治伤口,果然灵验异常,药到伤除,很快平复。待回到家里,居然瞒过了母亲的眼睛。

瑞元小时喜欢玩水,而蒋家门前就是剡溪。因此,他常走出家门,入溪嬉水,有好几次几遭灭顶之灾。在家里也喜欢扒在缸边玩水。在他5岁的一个冬天的早晨,庭院里水缸中的水结成薄冰,像一面圆圆的镜子。瑞元看得入了神,想把这面“镜子”捞上来。于是身子越扒越近,不料用力过猛,一个倒栽葱,掉进缸里去了。斯千听到扑通一声,急忙下楼抢救,当把他从水缸里搭上来,已经气息奄奄,嘴皮发紫,又使全家担惊受怕了一场。由于瑞元过于调皮,家里人管不胜管,因此,斯千做主,在他6岁那年,即提前把他送入镇上任介眉开设的学馆里管束。

蒋介石对斯千的关怀爱护感受很深,以后在他亲撰的《先祖玉表公行状》中写道:“中正少善病,公临床诊视,甚至终夕不寐,如吾母今日之抚育纬儿者。故中正疾多赖公手而得愈,至今吾母追念不能忘。”

蒋肇聪

“吾父性刚直,处事公,接物以诚,容貌双重,自持勤俭,其所以训亦若是。”

(《蒋介石年谱》,第4页)

〔蒋肇聪)(1842—1895)字肃庵,又名明火。蒋介石父亲。善于理财,做过包打官司讼师。

〔解读〕

蒋肇聪为人精明,工于算计,溪口镇上无人能占到他的便宜,因而乡人送给他一个外号,叫做“埠头黄鳝”。

溪口北倚茗山,南临剡溪,一碧剡沿街东流。为了洗涤方便,镇上居民在溪边筑了许多埠头。据溪口人的经验,黄鳝有一特性,在洞里易于捕捉,一旦游出埠头,要捉住就十分困难。因此,溪口人比喻精明而难于对付的人是“埠头黄鳝”。

肇聪先后娶过三房妻子。元配徐氏,娶自离溪口镇五华里的上白村,生一子一女。子名周康,字介卿;女名瑞春,嫁附近任宋村的农民宋式仓(周运)为妻。继配孙氏,娶自离溪口10公里的萧王庙镇,1886年患时疫去世,无所出。再续王氏,娶自原属嵊州后划归奉化的葛竹村。她就是蒋介石的生母王采玉。婚后8年,生下二子二女,依次为瑞元、瑞莲(女)、瑞菊(女)、瑞青。

肇聪善于经商理财,在蒋介石委托朱执信写的《蒋肃庵先生墓志铭》中说:“先生稍壮,承父命,复活盐业,振乏起匮,废者皆举,数年而复其初。”以后更有发展,店面扩大,雇员增多,且购进几十亩良田和几座竹山,成为商人兼地主。他经商的范围,主要是宁波一带。盐主要从宁波批发运来,石灰由杭州富阳进货,食米曾到安徽芜湖采购。当地从无有人说他去过河南,况河南也无玉泰盐铺需要采购之物。有人说他在河南经商,造了显赫府第,捐了道台官衔,当了老爷,纯属子虚乌有。试想一个仅有3间店面,30余亩土地的商人,哪有条件到河南造府第、捐四品官?到过溪口的人,看了玉泰盐铺原址,都无人相信肇聪会是河南开封府的“蒋老爷”。

肇聪还是经营庙产的高手。溪口镇东有武山庙,为蒋氏等六姓众庙,田产甚丰,但因六姓共有,人多嘴杂,“纷不可治。庙首一职,乏人胜任”。各姓族长商量,认为非肇聪难以当此重任,遂“三请诸葛”,轮番劝驾,最后肇聪推辞不掉,只好应诺。结果当手数年,田产增加了一倍。

肇聪不仅是个聪明的商人,而且在溪口也算得上是个包打官司的讼师。据《蒋父肃庵公墓志铭》记载:“顾锦溪人善讼,讼肇辄不休,先生以为是非不可以记者也,遇有欲讼者,悉力弥之。即有真不平者,倾资助之,使必胜,狡者惩焉,故讼日减而奸非自绝。”文中多有阿不实之词,但肇聪曾经充当讼师角色则是确实可信的。

肇聪去世时,蒋介石才虚龄9岁。那时,出自元配的长子周康已经22岁。在旧社会,嫡庶相争,同室操戈,屡见不鲜,因此,肇聪对身后家事很不放心。他在弥留之际,强打精神,把一家人叫到床前,指着周康说:“汝的弟妹俱幼,我死后汝母必悲痛不已。汝已长大,我希望能孝母爱弟。”周康边哭边应,至此肇聪才闭上了眼睛。但肇聪死后,蒋家果然发生内讧,蒋介石以后在《哭母文》中写道:“后先考中殂,家难频作……内弥阋墙之祸,外御横逆之侮……”这说明肇聪对家庭之事确有先见之明。

朱执信在《蒋肃庵先生墓志铭》中说:“读蒋子(指蒋介石)所记肃庵先生事略,知其思深沉而行勇决。有自来矣。”这说明肇聪对幼年蒋介石确有一定影响。从蒋介石以后表现出来的若干品质,可以约略看到乃父盐商肇聪的影子。

根据《蒋肃庵先生墓志铭》,蒋介石称:“吾父性刚直,处事公,接物以诚,容貌双重,自持勤俭,其所以训亦若是。”这个评价未免过誉。但又说:“方自始就使时,吾父引而训之日,吾少承先人业,不克服劳于国”。同时将蒋介石“从总统孙逸仙先生,光复中华,志行动当世,而益厉于学”也归于“先生之所志”,则实在扯得太远。

王采玉

“回溯吾母来归已三十有六载,当吾父健在之十年间,家中鞠育之勤,嫁娶之劳,饬家接物皆吾母一个之内助,其苦心孤诣,已可用于无穷者矣。泊乎先考中殂,家难频作,于此二十六寒暑间,内弭阋墙之祸,外御横逆之侮,爱护弱子,督责不肖,维护祖业,不振家声,何莫非吾母诚挚精神及无量苦心有以致然也。呜呼,吾母艰苦卓绝之志既如此甚至……吾母一生,为乡里服务,为国家酬德,嘉言懿行,至多极美。”

(蒋介石:《哭母文》1921年6月14日,中国历史档案馆;《蒋介石年谱》,第66页)

〔王采玉〕(1864—1921)浙江省嵊州葛竹村人。蒋介石之母。

〔解读〕

蒋介石一生中一再颂扬他母亲,表现为一种不寻常的景仰、表扬与怀念。确实,王采玉坷坎的遭遇,自强不息的意志,望子成龙的自立之心,乃至自傲倔强的个性对蒋介石的影响是非常深刻的,蒋介石所以能“终成大事”,与王采玉的身世与言传身教都是分不开的。

王采玉自幼聪明伶俐,精于女工,亦受父教,颇通文字,能念诵《楞严经》、《金刚经》等经卷。她在做姑娘时,靠着一双灵巧的手,做些针线女工,贴补家用,日子过得十分艰苦。17岁时,嫁给跸驻乡曹家地村的农民竺某为妻,不久生一男孩。夫耕妇织,家庭生活还算幸福。不料,祸从天降,王采玉婚后不到三年,丈夫病亡,随后,病魔又夺去了她惟一儿子的生命。由于相继失去了丈夫和儿子,王采玉精神上受到刺激,遂来到附近一个尼姑庵金竹庵带发修行,不想再嫁。然而有一看相人,路过庵门,见到王采玉说根据相法,日后可生一贵子,晚年将光耀无比,王采玉动心了。溪口蒋肇聪中年丧妻,有意再娶,店中账房王贤东是王采玉的堂兄,为双方做媒,一说即成。这样,23岁的王采玉又嫁到玉泰盐铺,为蒋肇聪续妻。婚后,夫妻俩虽然年岁相差悬殊(蒋肇聪比王采玉长二十余岁),但感情不错,不到10年,连生两男两女,长子便是蒋瑞元(即蒋介石),次子瑞青,长女瑞莲,幼女瑞菊。谁知好景不长,第10年上,蒋肇聪病故,32岁的王采玉再度守寡,瑞菊、瑞青相继夭亡,又遭蒋肇聪前妻徐氏生的大儿子蒋介卿挑起阋墙之争,强行分家。一年轻寡妇,哪里受得了这么大的一连串打击?她哭告无门,只好把心放在两件寄托上:一是诸天菩萨,一是儿子蒋瑞元。

王采玉身世不幸,早年带发修行,还俗后仍一直信佛吃素,平时即使家务繁重,还是念佛不辍。再次孀居,母亲健在,经常接来伴居念佛;到了晚年,还有与自己性情相合、亲如生女的媳妇毛氏朝夕为伴,一同念佛。王采玉除了在自家佛堂和去摩诃殿之外,还常去武岭庵、法华庵、雪窦寺、白雀寺等处礼佛诵经。武岭庵位于现武岭门北侧的武岭墩。从丰镐房到武岭墩,过去是一条崎岖山路,王氏小脚,晚年行走不便,恰好其孙蒋经国幼年就读于武山小学,每天上学必经武岭庵,便顺路扶着祖母到内拜佛。据蒋经国的堂兄蒋元通说:“那时,我与经国同在武山小学读书,两人坐前后桌,上学时经常看到经国扶着祖母,背着书包,提着念佛篮,一老一小,往武岭庵走去,有时经国不在,我们这些小同学也乐于代替。因为到了庵门口,阿婆总要从念佛篮里拿出两个咸饼给我们。”

王采玉分家后,孤儿寡母,曾受到很多族人的欺压和排挤,生活很不愉快,也十分艰难。据蒋介石的回忆,他母亲“受到过很多委屈,饮泣吞声,无可申诉”。甚至于田产被夺,还被诬告于公庭,备受迫辱,而“乡里既无正论,戚族亦多旁观”,致蒋氏母子含愤茹痛,苦不堪言。王氏在困境中挣扎,本人又刚强聪明,颇知文字,便于逆境中油然产生一种自强不息、力图振兴家业的坚强意志,自然也将这种意志寄托在蒋介石身上。因此她对蒋介石竭尽全力进行教导,促其努力学习,刻苦自强,做一番事业。蒋介石出门、回家,王采玉均要查看蒋介石所带的书学得如何。课余则教蒋介石干体力活,如打扫庭院,护理蚕事以及烧饭、劈柴、叠被等,均要担当。同时又教蒋介石社会应对礼节等。自己则迟睡早起,使全力于家中。此外,又教蒋介石用冷水洗脸。如蒋介石顽皮不听话或闯祸时,也要动手打,甚至打得很频繁,蒋介石称之为“夏楚频施,不稍姑息”。

王采玉一生坎坷,为了抚育顽梗的儿子成器,费尽心血,到了晚年,果能扬眉吐气,堪慰所望。不幸的是,年不到60,就体弱多病,于1921年6月14日上午7时,因患心脏病,卒于故居内寝,年仅57岁。此时蒋介石在孙中山领导的粤军中任职,适因处境不如意,在家养晦。母病卧五旬,朝夕亲侍汤药。王氏在病中频频以三事嘱咐其子:其一,要为她择一“甲字穴”另葬,不与其父同穴;其二,腾出自家的部分余屋,办一所完全小学,培养乡里子弟;其三,不要忘记了亲戚朋友,尤其是在困难中接济过自家的那些人。这三件事,她死后,蒋介石均一一付诸实现。

母亲去世,蒋介石悲痛万分,分别在同年6月14日挥泪亲撰《哭母文》。文章着重突出自蒋肇聪去世后26年来,其母在极端困苦的环境下,为培养幼子、重振家业做出的巨大贡献。他在《哭母文》中写道:“回溯吾母来归已三十有六载,当吾父健在之十年间,家中鞠育之勤,嫁娶之劳,饬家接物皆吾母一个之内助,其苦心孤诣,已可用于无穷者矣。泊乎先考中殂,家难频作,于此二十六寒暑间,内弭阋墙之祸,外御横逆之侮,爱护弱子,督责不肖,维持祖业,重振家声,何莫非吾母诚挚精神及无量苦心有以致然也。呜呼,吾母艰苦卓绝之志既如此甚至,……吾母一生,为乡里服务,为国家酬德,嘉言懿行,至多极美。”

接到蒋母去世之讣告,孙中山及谭延闿、林森等齐致唁电,闽、粤、鄂、湘、沪各处吊客,云集倚庐。及出殡时,孙中山派陈果夫代表诣奠,居正、戴季陶等皆来会葬。孙先生祭文,充分肯定其培养幼儿蒋介石之功:“恩勤辛苦,以扶遗孤,养之长,教之成”,“慈爱异常母,督责如严师”。孙先生还亲自为蒋母墓题写墓碑:“民国十年,蒋母之墓,孙文题”。刻在墓碑之正面。碑之上面,扇形应拦,刻有“壶范民式”四字,是为女中模范,足为榜样。胡汉民、汪精卫等也作铭题诗,表达对这位母亲的敬仰。

王贤甲

“乡国望重。”

(《蒋氏故里述闻》,第156页)

〔王贤甲〕浙江奉化葛竹村人。蒋介石堂娘舅。葛竹村有名望的士绅。精明能干,绰号“小汤果”。蒋介石在困难时曾得到过他的帮助。

〔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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