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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结束语:阿多诺与历史辩证法

不管怎么说,在阿多诺那里,否定的辩证法是对哲学方法的诉求,而对非同一性的揭示则是其对相异于资本主义现实的人类价值理想的追求。可以说,否定的辩证法和非同一性是阿多诺理论整体不可分割的两个方面。

具体地说,否定的辩证法是阿多诺哲学的核心,从早期的《认识论元批判》到遗作《美学理论》,否定辩证法这一主题不断地得到了深化。假如说,1931年阿多诺在其讲师就任讲演《哲学的现实性》中,仅仅提出了新哲学所关注的理论问题即如何接近真理;那么,《认识论元批判》、《启蒙辩证法》则确定了新哲学否定辩证法所要否定与批判的基本对象,即同一性哲学与形式理性化了的社会现实;《否定的辩证法》则阐释了否定辩证法的内在性结构;而阿多诺的其他作品包括《美学理论》可以看作是否定辩证法的理论实验场。

国内外学界对否定辩证法的界定基本上是强调其否定性,而很少提及它的肯定性内涵。对阿多诺社会批判理论的综合研究表明,这种做法是有一定的片面性的,这不管从阿多诺对总体性的理解还是从他对星丛理论的建构来看都是如此。当然,传统理解也源于阿多诺对非同一性理解的抽象性与否定性,因为,这种非同一性是需要否定的辩证法来加以阐释与揭示的。但我们并不能据此以否定非同一性的肯定性意象:对新事物的肯定,对人类价值合理性的肯定!

阿多诺批判理论面向的是特殊而不是普遍,因为在悲观情绪支配下,阿多诺是把普遍性本身对应于压抑的社会总体结构的:自由总是离我们那么遥远,那是因为自由不可能存在于一个压抑的社会里,于是,自由被放逐到否定辩证法所揭示的可能性当中。

不可否认,阿多诺理论太绝望了,但这并不是阿多诺自己的错,而是时代对理论的参与,这也是阿多诺一再强调传统与历史的根本原因。观照现实,我们不得不承认,阿多诺一直在努力寻找的非同一性,当今一定程度上已经是新文明本有的一大特点:群体市场走向适应个性化与异质性需求,媒体从标准化走向大众个性化,民主政治同样开始重视少数群体的意见,文化、价值观随着全球化的深化也呈现为多样化,等等。

或许重新思考总体性与个体性、普遍性与特殊性之间的关系是适合的,这里需要的是我们放弃那种过于悲观的理论情绪。在此,我们并不想片面地肯定或否定什么,我们要揭明的是这样一个道理:从历史看,总体性与个体性,普遍性与特殊性之间一直都存在着现实的历史张力,这种张力需要有唯物辩证法来理解和把握。就我们的时代而言,我们进入的正是一个充满着差异性、特殊性的时代,但同时不可否认的是,普遍化与总体性依旧是社会的基本特征,它在大规模生产与消费过程中,在全球性大众媒体和市场关系中处处可见。

这不由得让我们想起了马克思的理论范式,因为正是这种范式深刻地揭示了当时资本主义现实的基本维度,对我们这个时代来说,马克思远没有过时,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框架必须有,我们要做的是扩充其内容,这是因为当今资本主义比马克思时代更加真实了:马克思所分析的商品拜物性质不是消失了,而是在全球范围内扩张开来。就文化价值观而言,在全球时代,高雅文化与通俗文化之间的距离正在消失,商品化对文化的渗透意味着艺术作品正在成为商品,甚至理论也成了商品,商品化的逻辑已经影响到人们的思维。在预防思维被商品化的同时,我们又必须看到,文化的商品化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人们日益增长的文化需要,使得人们的现实生活更为丰富多彩。

总之,我们认为,阿多诺理论以其否定性话语暗示了一个新的理论时代的到来,这就是全球性话语时代的到来,在这里,各种现代性讨论实现着互相学习的整合。虽然我们还没有完全确定的结论,但是,我们在各种现代性讨论中看到了希望。在我们这个时代,哲学不是终结了,哲学不应退缩到沉思中去做无谓的思辨,而是要积极地参与历史:“哲学思想的核心在于,进入历史是为了重新塑造历史。”我们相信,在合理扬弃阿多诺否定辩证法的基础上,历史辩证法将会在人类社会合理建构过程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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