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大地被白雪覆盖显得整洁美丽。刘双喜昨天晚上喝的有点多,头还是有点晕腾腾的。路面上被车压过的地方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但还是很光滑,不时有骑电车上班的人摔倒。刘双喜小心翼翼的骑着电车,前面不远处有人摔倒了,刘双喜咧着嘴正笑着忽然一滑自己也摔倒在路边,幸亏还早,路上车少,骑得又慢。他起身扶起电车拍拍身上的雪花暗骂一声晦气,更加小心翼翼的骑上车往公司赶去。
刘双喜跟刘洋是一个村的,读书也一直在一个班,初中毕业后又一起出门打工。俩人从小玩到大,脾气也合得来,是铁哥们。他今年二十六了,但是还单着身,看着自己周围同龄的朋友们一个个都结婚有孩子了,他其实也很羡慕。在农村来说他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了,但因为他坐牢耽误了几年,拖到现在还没结婚。虽然他长的也不错,可是在这个拜金时代,男人的腰包比面貌重要。他的家境也只是农村一般水平,这两年相过几次亲到最后都没成。现在80后结婚难是普遍现象。
2003年的时候他跟沈建国、刘洋三个人一起在一家电子厂打工。有一次公司四川保安调戏他们宿舍老乡俊波的妹妹,俊波和那保安打起来了,他们三个人和厂子里的河南老乡听说后都赶去帮忙。当他们赶去时,厂里十多个四川保安已经把俊波打倒在地,不停地拳打脚踢。这些河南老乡一看眼都红了,一伙人冲上去和四川人干起来了。一个保安被打急眼了不知道从哪拿来一把砍刀往刘洋身上砍去。刘双喜眼疾手快的从地上捡起一把铁锨挥了过去,铁锨虽然迟钝,但正砍在那个保安的手上,一下就砍掉了他一截手指头。后来警察来了,把他们全部带走,刘双喜因故意伤人致残被判了三年。出来后刘洋跟孙建国已经转移到杭城打工,他又跑到杭城找刘洋,刚好一家自行车厂招电焊学徒,他想着学个技术也不错就进去干了,一干就是四年多。现在他技术娴熟,已经成为一个熟练的老工人了。
今天他跟一个刚进厂几个月的新工人王勇一起焊自行车前叉,俩人干一会坐下来喝水休息。王勇问:双喜,你咋到现在还没结婚,你追过女人吗?
刘双喜说:咋没追过,今年夏天还追过呢,不过黄了。我玩微信认识一女孩,聊的很好,那天我们约好了见面,我俩印象都不错,在饭店里吃着饭聊的正热乎着谁知道电话响了,你知道是啥铃声吗?
王勇问:啥铃声?
刘双喜说:手机一震动,就传来了快播上边女主角的声音,就那样啊……啊……。的叫着,哥哥我手机声音还特别大,整个饭店的人都看着我笑喷了。那女孩马上站起来冲着我大声喊着‘流氓’扭头就走了。我当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后来才知道是做冲床的老张这孙子知道我要去约会故意把我铃声改了,算着我们吃饭的时候又打来故意耍我的。回来他们几个笑的人仰马翻的,把我给气坏了,最后逼着老张请我喝顿酒才算完。
“那你咋不打电话跟那女的解释啊”
“我咋不想解释,可是天天打电话,她天天不接,终于有一天我又打电话,她接了,我张口就来了句:“你咋接了呢?”,她回答说:“那我挂了。”。结果再没有打通过。。
王勇捧腹大笑。刘双喜说:你小子还笑,哥哥我二十六了还打着光棍,可怜啊。
‘大哥你别着急,像你这样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又有手艺,不愁找不来媳妇。只是缘分未到。过年回去肯定大把的人给你说亲’
刘双喜笑着说:哥哥我是不想闪婚啊,回去见一面就结婚,互相都不了解,要是遇到一个疙瘩人这辈子算是毁了。’
王勇说:也是啊,还是自己谈的好。可是在这厂里大部分都是大老爷们,有两个女同事也都是结过婚的,想谈个恋爱都没机会,我都想先找个女孩子多的服装厂或者电子厂干着,好赖先混个女朋友再说。
刘双喜说:你才十八岁,急什么急。
王勇说:再过几年,那些好的都已名花有主,得尽早下手啊。刘双喜哈哈大笑。
胡乱侃了几句抽根烟,俩人又开始干活了。刘双喜一边干活一边想着心事,说到恋爱他也曾有过,不过一想起他就心痛。他也曾有过一段短暂的恋爱,在广东他跟流水线上一个云南的女孩谈了两个月,那段时光是那么快乐、甜蜜,却又很短暂。那年,由于那次打架事件,刘双喜坐牢,刘洋和沈建国也被公司开除。刚开始那女孩去看过他两次,哭着说要等他出来。可是后来就再也没去看他。出来后才知道,那个云南女孩已经结婚了。
或许爱经不起等待,初恋更是脆弱的经不起考验。他坐牢了,那那女孩结婚,刘双喜并不生气,至少他们曾经相爱过,让他回忆往事的时候能想到一些甜蜜的事情。也许他们就是有缘无份吧,人家没有义务非要等自己。
刘双喜父母一直很着急他的婚姻,从他出来后就不断托人给他介绍对象。但是现在结婚最低要求得有房子,当年刘双喜出事后家里东挪西借才凑下点钱赔偿对方。他父母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在家里种着庄稼父亲有时间了就去建筑队干几天活。前几年忙忙碌碌也只是把以前借的钱还上。这两年自己存了一点,父母也攒下一点,他父亲就开始张罗着盖房子。
去年六月份的时候刘双喜一家终于把房子建起来。房子有了,他们就催着刘双喜回去相亲。可是去年家里盖房子还欠一屁股债,结婚又得花钱,刘双喜去年过年就没回去相亲。其实他并不喜欢闪婚,两个人没有一点感情基础,见个面就结婚,完全是拿自己的幸福来赌。可是父亲总是教训他,什么感情基础,我们那一辈人哪个不是见面就结婚,也没见几个离婚的。有总比没有好。
要过年了,父母又催着让他回去,过年的时候很多在外打工的姑娘都要回家,有机会相亲。今年他准备回去看看,一方面他知道父母为他的婚事一直操心,不能一直违背他们的意思,另外他也想着回去碰碰运气,多年的单身生活寂寞冷清,虽已习惯却还是对婚姻充满向往。
他表面上整日大大咧咧的,上班跟同事们开开玩笑吹吹牛,别人问起他的婚事他总是笑着说顺其自然,可谁又知道一句顺其自然里面包含了多少无奈、绝望和不甘?他不敢面对现实,只能尽量的麻醉自己,每天都想尽办法让自己忙起来,忙的没有时间去思考。下班就一头扎在网游的世界里寻找虚幻的慰藉。
刘洋这几天一下班就坐在电脑前抢票,可是每次等到五点半下班开始查就是没票,不但有座的票没有,连无座的也抢不到。到他家的车是每天上午十点半开始售票,可是对于农民工来说那个时间正在上班,哪能坐在电脑前等着刷票。票贩子的手段也不断进步,很多票也是被他们抢了。国家打击票贩子的手段越来越严厉,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有需求就会有黄牛党。从杭城到他们县只有一趟车,一到春运,一票难求。找黄牛也不好搞到票,他也不认识黄牛,万一高价买到假票了呢。再抢几天试试看,真买不到的话只能去买汽车票,春运时到他们县城的汽车票高的离谱,是平时的两倍多,但是没办法,谁让自己想回家呢。回家过年时中国人的传统观念,实名制和打击票贩子是治标不治本的。什么时候国家发展到在自己家乡附近能找到合适的工作而不是都集中在大城市,很多社会问题比如说留守儿童问题、春运买票难问题才能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