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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是我摔地上的。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三番五次认过错了,那是一时失手碰掉的。”此时此刻,子烈已经站稳,能直起腰来,清清楚楚地讲话了。他必须在全营人面前,说清楚这个情况,因为给他的机会并不多。

“你还敢为自己狡辩?”又一记耳光打过来。子烈咽了口带血的唾沫。对方的目的只为打人,而他的目的只为在群众面前讲实话。他再问,他就再讲;他再讲,就再打。

“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是我自己主动认罪。作为一个新中国长大的年轻人,我是热爱毛主席的!”这时,整个会场鸦雀无声。人们是屏住呼吸来参加这场批斗会的。整个大会进行得都很正常,只有被斗者始终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巴掌又打在脸上,而且是一连串的几十掌。子烈一声不吭,只想用身体的稳定不动,做精神的抵抗。然后,他闭上了眼。在这一连串的耳光下,他的心反而静了下来,不再为对方的残暴而发怒。他知道,这是在自己的批斗会上,不是讲理的地方,更不是讲理的时候。既然当了反革命,他和他们,就再也没道理好讲了。瘦子终于住了手。鲜血顺着鼻孔、嘴角,一滴滴地流了下来,子烈垂下了头。头垂得更低,腰也弯得更低了。

第二个发言的是史丹华。她跳上主席台,大论兰子烈当反革命的必然性。讲得声嘶力竭,却还是不肯罢手。“你反对毛主席罪大恶极!”

“我和你们一样,热爱毛主席。”

“把主席像摔了,这还不是最大最大的罪恶吗?如果连这都不算罪的话,那还有什么是罪恶?”在这样的道理面前,子烈自然没话好讲。“老实交待,和你一块儿摔毛主席像的还有谁?”

“只有我自己。”

“你不是一直和柳春芽在一起吗?”

“可像是我一个人碰掉地上的。”

陈宝顺终于憋不住了,也一个箭步蹿了过来,像卡钳卡东西那样,狠很地卡住子烈的颌骨。

“你小子还敢如此嚣张?这都什么时候了,在什么地方,你还敢死不认账,百般抵赖?告诉你,无产阶级专政不是吃素的!你不承认,没关系,我们帮你认识。你龟儿子啥时候低头认罪了,我们啥时候散会。”

话音未落,几个彪形大汉立即把子烈团团围住,一鞭一鞭打了下来,全都打在臀部上。会场静得除了“啪啪”的鞭子声外,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我终于倒下了。幸亏四姐好几个人为我遮掩,才没被营部的人发现。而大部分人则低着头,不敢哭更不敢看。

他站在这里,他就站在这里,不但痛苦而且屈辱。他不能不站在这里,就像千百年以来人们为着心灵的纯净,不得不前扑后继地做出牺牲一样。现在,他站在这个讲台上,像一个赤裸的孩子,一次又一次,被推上前去,接受审判。他不但要弯腰再弯腰,还要一次次被打。就要倒下了,可他坚持着,不肯倒下。一分钟一分钟地熬,两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这时,天已微明。山川的色彩,云霞的投影,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只有一次,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天,真是蓝啊!

主席台后面是个大水塘,水在塘里静静地闪着光。你看不到对面的湖岸,只能看到子烈站在台上,咬紧牙关,闭着眼睛,这一切令人屏息。这块土地上满是颜色,却又不是可以说清的颜色。在这一切的颜色中,他就像一尊铜铸铁打的雕像。面对这样的雕像,人们不能不深怀敬畏之情。这时,旭日的光辉,已经洒在他那一动不动的身体上了。他整个人都被这七色彩光照射着,融化着,并且升华着。晨光,将他镀成了一片金色。

我没病,却比大病一场还要虚弱。白天迷迷糊糊,晚上却精神得很,整夜无法入睡。我常侧耳聆听隔壁房间的动静,总以为兰子就在那里,就睡在他自己的床上。我们之间只隔一米。我常会被他一声长长的叹息所惊醒。再仔细听时,叹息声没有了。即使有,那也不可能是兰子的。因为,他一向是不叹息的。即使叹息了,我也不可能听到。转念之间,又回到现实中来。我不敢去想那天夜里的批斗会。因为不想,勉强还可以忍受。只要想起一点来,一种突然觉醒过来的良心的刺激,就会使我承受不了。我平生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向来是不晓得懊悔的。可现在,我突然痛悔起来。痛悔之中,还夹带着一种迷信的恐惧,以至于不敢再想。否则,我一定会发疯的。我最爱的人和最爱我的人就站在台上,被他们翻来覆去地扇耳光,我却只能看着。一点不漏地看着他受折磨,被侮辱,却无法帮他替他,更不可能逃之夭夭,我的心已经碎了。我不知道那晚上的批斗会是如何结束,我是如何回连队,以及回连后我又是如何上山干活儿吃饭睡觉的。但谁都看得出来,我整个人只剩下一个空壳,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我所有的行动都是下意识的,而我的灵魂却早已离开了躯体,一直跟着兰子,跟他一起受罪,一起呼吸,一起活着。只要想起一点来,我就会浑身狂抖,心痛欲裂。无论怎么克制,我都不能不想他。

有时,明明在山上干活儿,听他们聊各种各样的话题。他们说得很热闹,我也全听清了。兰子的脸,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和蔼可亲,还是那么平静地笑着……这好比一把刀子扎进了心窝。我立刻哭着,靠在树上,摇摇晃晃,一边呻吟,一边抱着胸口。班长总以为我病了,要送我上医院。可我这病,又有哪个医生能治得好呢?

有一次,我去散步,子烈始终和我在一起,也始终在说着什么。他描述着他的梦想和原始森林,他说到他的父母和雪儿。尽管他总是乐呵呵,从不抱怨、从不后悔,可他也是想家的呀。他想妈的心情和我一样。想到受不了时,我会大哭一场,而他呢……等我想拉拉他的手时才发现,兰子不在,他不在胶林里,是幻觉欺骗了我。于是,我就像中弹一样倒在地上,汹涌的泪水决堤而出,就像洪水溢出堤岸一般。这时泪水的含义,早已绝对不再是所谓的哭。

有一次,我正在做几何题,跟从前一样敏捷清楚,推导和结论都很正确。突然,停下了,看见兰子就站在眼前,要多平静有多平静,并耐心地告诉我,只有用知识武装起来的人才最有力量。我一下子,扑倒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呻吟道:“啊,兰子,你在哪儿呢?你究竟在哪儿呢?”无论我怎么拒绝他,驱逐他,不让他走进我心里,可他始终在我心里。

我一天天瘦下去,不止是消瘦,人也显得精神恍惚。我跟任何人都不讲话,只活在自己的痛苦里。班长每天和我一块儿干活儿。四姐每天晚上,拉我到她房间里吃晚饭。老韩更是操心得很。她说,同样的罪她也受过。对于自己在战胜人生种种痛苦危难的过程中所表现出的勇敢和毅力,一定要自我肯定。我没想到,她,一个娇弱的小女人,竟会说出如此刚烈的话来。就连钱福禄也改变了以往的态度,每天中午,总是一下子打回两个人的饭来。只有北京男生不理我。老胖子对我更是横眉怒目,看我的眼神,跟看王征的一样。

有一次,大白天的,忽然看见子烈来了。

“不管家养的猫狗,非洲丛林里的狮子,还是草原上的骏马,它们都拥有以下的共同特点:睡眠充足,饥饿的时候才进食。永远不会为昨天后悔,也不为明天担忧。如果人类的生存态度能像它们一样,必定健康长寿。”他带着一个隐约的微笑。我仔细端详着他,品味着这不期而至的幸福。

“可我怎么才能不为你担忧呢?”

“只要相信我,就不会为我担忧了。我们以前说过猫儿的态度,它们能随遇而安,不为任何事情发愁。如果感到焦虑不安,即使只是些轻微的情绪紧张,它都会去睡一觉,睡它个昏天黑地。睡醒了,心里自然就不难过了。”

“可我睡不着啊。你的情况那么糟糕,我怎么能睡得着觉呢?”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虽然倔犟,虽然心直口快,但每次我说话你都是听的。再做一次听话的孩子吧。”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刚要投进他的怀里,老金进屋了。原来兰子没来,是幻觉又一次欺骗了我。

“小鬼,连里批你探亲。收拾收拾,和海曦一块儿回去。”我听了一愣。“真的,是批你探亲了。我和指导员商量好了,后天就走。回北京好好休息休息,一见到娘,身体自然就全好了。等身体好了,再回来。”我还是不说话,像是没听懂。“傻丫头,别人两个月,我批你三个月,不怕你超假。你姐前两天来信还说,我小妹已经出去两年多了,该回家看看了。你不是一直闹着要回家吗?”我终于听明白了。当然想回家,做梦都想!这两年来,哪一天我们没想过回家呢?“我已和海曦交待好,让她一路上多关照你些。后天,就有到县城的车。我也跟司机讲好了,到了勐洪,他负责给你们买票,一切不成问题。”我仍然一动不动,连起码的反应都没有。“就要见到妈妈了,傻丫头,高兴吗?”我猛然清醒过来,相信这不是白日做梦,真的可以回家了。

“连长,当初,我是要和子烈一块儿走的,这你知道。现在,我仍想和他一起走,行吗?”此刻轮到老金为难了。他语无伦次,不知所以。

“这,是不可能的,芽。当初没批你们探亲,是我的错。只想拖一拖,等过了这个忙劲,再让你俩一块儿回去。可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大事呢?早知如此,连里再忙,我也会让子烈走的。”连长说的这是实话。不管我对他有多大意见,平心而论,我得承认他是个好人,是我们的好领导。在子烈的事情上已经尽力。

“连长,我不走,谁走我也不走。一定得等兰子出来。他这样,我怎么可能离开呢?”

“可你帮不了他呀。连我都说不进话去,你又能怎样?”

“我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我总得在这里等他,我必须知道他的情况。”

“他的情况你现在就可以知道,死不了,可也好不了。陈宝顺非要抓个典型案件出来,这次让他给赶上了。他们把子烈说得很坏,比国民党反动派还坏。再加上档案里的那些材料,上边很重视。已经批示了,叫抓紧时间赶快审,绝对不许放过一个坏人。”

我耳朵里立刻响起一种“嗡嗡”的声音,仿佛拿一只海螺凑在耳朵上听一般。而通过这种“嗡嗡”声,我听见自己的心,在“突突”地跳着。

“那现在,谁能救他呢?”

“除了观世音菩萨,只有他自己了。”

“你们呢?你们不是基层领导吗?连长,别人不了解子烈,难道您还不了解他吗?”

“了解。”

“我到营里去说清一切,换他出来。”这是我几天来考虑得最多的一个问题,也是救子烈的唯一方法。

“柳春芽,这是不可能,坚决不可能的!这种想法,你连想都莫要想。”

老金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严厉地训我,唾沫星子又喷到了我的脸上。

“我和小胡早就分析过,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将错就错,一错到底了。你出面,不但救不了他,反而会连累他。不可能两人同时失手,肯定是蓄谋了。如果是蓄谋,那就是死罪。两个人的死罪,你懂不懂?”

我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可他有权力不承认是故意摔的,拒不承认。用什么办法逼都不承认。当初,我们上报时,曾再三强调,他是一时失手,并主动认罪的。只要在这一点上,子烈能坚持住,事情就必会有转机。”

“可他们会逼他的呀”。

“是要吃些苦头,但他不是孬种。我估计着,他能挺住。”

“我们就不能帮帮他吗?”

“怎么帮?替他挨打,还是替他挨斗?傻丫头,别说孩子话了。就算你想替,这份罪也是他自己的,横竖躲不过去的。我在党这些年,比你有经验,拨开云雾才能见青天。而这拨开云雾的手,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他自己。不过,子烈身体好,经过见过,再难,他也受得了。”

原来,连长心里明镜似的。他明知道子烈冤,却还要把子烈报上去,而且一错到底,决不纠正。这究竟是为什么?我想来想去,再也想不清了。既然子烈的事情,想管也管不了,那么,他能管的,就是我了。让我回京探亲,总比在这里等死强。但我坚决不回去。兰子在这儿,我就哪儿也不去。

一连几夜,无法入睡,周孟雄不得不给我打了一针大剂量的安眠药,总算睡了一会儿。四姐的朋友小吴,终于为我创造了一个机会,想方设法,让我和子烈见了一面。会见的时间很短。可就这几十分钟,帮我度过了以后更加难熬的日日夜夜。

“芽,见着子烈时,你可不能哭啊。”小吴嘱咐道,我点点头。“他现在的情况很惨。昨晚,刚刚审了一个通宵,经不住眼泪的。今天是礼拜天,陈参谋带阿虹到勐洪休假去了。他这一走,专案组的人个个都回了家,今天子烈休息。所以,我才敢让你们见上一面。”

我好像已经看见了他,憔悴得不成人样,却还得勉强挣扎着。

“见面后,不要问他任何情况。他难得休息,让他轻松轻松。今天,是我的学生在门口值班。他也是专案组的,为人不错,对子烈也很服气。有他在外面看着,是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我又点了点头。小吴的嘱咐不仅在理,而且深思熟虑。然后,我跟着她,到了关押兰子的小黑屋,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监狱。虽然颓败,却很结实,而且密不透风,上下连个窗户都没有。就连每一块砖头,都被砌得严丝合缝。这,便是以前关过夏雨航的牢房了。看门的见我过来,立刻打开门锁,放我进去。

屋子里很黑,光线极暗,同时,还有一股很浓很重的霉味,像是很久没人住过的样子。整间屋里只有一张床。床上没有蚊帐,也没有被褥,在光秃秃的床板上躺着一个人。不用看,凭直觉,我就知道他是子烈,是我用心思念的那个人。我们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面了。这一个月,便把我和他隔成了两个世界。一个是地狱,就像他现在这样;一个是天堂,就像他以往的生活。我们全都生活在正常的环境里,只有他一个人,要在这人造的地狱里苦苦煎熬了。他多想回到我们中间,回到连队,回到有太阳、有温情、有尊严的人的世界啊!若设身处地,把自己想做他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坚持下去。而他呢?却安静地躺在床上,不因身处逆境而沮丧。

“兰子……”我轻轻地走过去,叫了一声。他好像没听见一样。“兰子……”我又叫了一声,并随着这两声呼唤,我已经站在他面前了。他把目光从沉思中收了回来,用力地凝视着我,似乎难以相信。那目光非常温柔。温柔得使我不能不幻想着,那个往日的他又回来了,那个快乐的男人又回来了。

“芽,是你么?”他抖了一下。

“是我,我看你来了。”

他笑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微笑呢?那笑容里几乎含着晨光的灿烂。

“你怎么可以到这儿来呢?这不是你待的地方。”

他的声音依然很低,也依然在笑。我仔细观察后才发现,这笑容里是带着些忧愁的。然后,便是沉默。在这弥足珍贵的半个小时里,我俩竟不知说什么才好。这时,整间屋子都非常安静,静得就像往日的墓地一样。外面可能是下雨了,因为,我听到了雨打芭蕉的“沙沙”声。我停住脚步,几乎还停止了呼吸,站在他面前,细细地打量起他来。这是一次突然的会面,不知是狂喜还是痛苦的会面。为了见到他,我可以不顾一切;为了不给他惹麻烦,我又必须在半小时之内离开。可我,怎么能离得开呢?

听吴开白讲,陈宝顺第一次看到子烈时,竟有些惊诧。他的柔韧,令他们胆寒。当他沉静地站在他们面前时,陈宝顺说,我们怎么竟险些将他错过了呢?如果没有主席像这件事,如果让他漏网了,那岂不是天大的损失吗?子烈冷峻、自信,而且坚强无比,这让陈宝顺觉得,以前,他们抓的那些,全是不够格的,惟独这个,才是真正的反革命。为了纠正错误,他们便拼命拷打审问子烈,直到使对手跪地求饶,他们大获全胜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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