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没几分钟,苏也就接到司年的电话让自己在出站口等他。
天气预报上鲜红的太阳被连绵的小雨所替代。苏也找了一个相对人少又显眼的地方站着,望着天打发等待的时间。
记得很久之前看安妮宝贝的书,里面有一句话一直让苏也记忆深刻。那句话大概是这样写的:女人看天空不是为了寻找什么,只是因为寂寞而已。她写的文字总能给苏也一种温暖,哪怕所写的故事是疯狂的,文字是冰凉的。可苏也还是能够在其中捕捉到这个冷清的女人,心底所散发的热量。
看天空,也是苏也一直打发时间的方式之一。几年前只能躺在病床上的自己不能看书说话,除了听阿畅下载的一首首歌或是电影对白,就剩下望着窗外的天空。
如今的自己,真的应该满足了。否则,自己就会像拥有红舞鞋的女孩一样被无休止的欲望所折磨。
这样想着,苏也不由得扬起浅浅的笑容。
“笨蛋,不会找个能遮雨的地方啊。”声音不大,但很暖心。不等苏也回答,司年就准确无误的拉住苏也的手,飞快地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
等两人都坐在车座上,苏也和司年反而面面相觑。
司年将苏也的手掌朝上,放在她的腿上。轻轻拂过包扎着绷带的手,突然重重的弹了苏也的额头一下,捏着她的鼻子,黑着脸不说话。
“骑自行车时候没注意看路,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苏也陈述事实,挣开司年的手,让自己的呼吸顺畅。
“说你是笨蛋,真是没说错。”司年重重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佯装着皱起眉。
沉默了那么几分钟,苏也慢慢将她的手贴了上去,温热的手掌覆住司年大半张右脸,轻轻说:“你也是笨蛋啊,下车也不记得带伞。明明车里就有一把。”说着,还转动他的脑袋让他朝伞的方向望去。
司年把视线转回到苏也身上,微微侧着脑袋,勾了勾唇角,听不出感情的话淡淡吐出:“怎么,苏也会心疼我?”
她再一次感受到司年的厉害之处。司年总能避重就轻的将为难自己的话题绕开,又或者是把人一声不响的放到两难的境地。苏也知道他在对自己做这件事时没有坏心思,但想要自己出糗从而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是绝对存在的。
不言而笑的苏也觉得此刻的司年很有趣。倔强着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又不肯服软,就像女人总是说着反话。
“司年问的问题好幼稚。”
“幼稚?”他挑了挑眉,似乎苏也再说出一句错话,他就要有所行动惩罚她。
“是啊。”苏也的手离开他的脸,在他眼前晃了晃,说:“如果我证明你是幼稚的,那我就不回答刚才的问题。要是我不能说服你,我就回答你的问题如何。”
他知道苏也的小心思,既然她认为自己会上当,那就顺着她的意思好了。反正他司年没有任何损失。所以,他颔首同意。
“恋爱中的人是幼稚的,司年在谈恋爱中,所以司年是幼稚的。这可是亚里士多德的三段论证明,司年想要推翻前面两条是很难得哦。”说完,苏也还若有所思的想了想。
“我心服口服还不成。”司年假装失落的坐正身子,准备开车,扭动钥匙的手停滞。
苏也猛地靠近司年,近的可以看得到司年根根睫毛,听得到司年骤然加速的心跳。她吻了吻司年的额头,眉毛,鼻翼,唇角,很轻很轻的说:“把眼睛闭上。”
然后,下一个吻落在了司年的眼眸。
“我的心不是在你那里吗,司年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感受呢。”
这算是司年第一次听到苏也称得上坦白的话。苏也总是游离在他的周围,他看得到也摸得到。然而,苏也漫不经心的态度一直让司年感到不确定。明明自己还是对自己有信心的,明明自己还是算得上优秀。患得患失的心绪萦绕着心房,司年必须要在她那里获得肯定,或是一个信号。
依旧闭着眼,只是将苏也揽入怀中,在她的耳边低喃:“自己说。”
苏也感受到司年的不安,那么轻微的透露。苏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与自己相同的情绪,那份不安折磨着他们。他们在此刻连为一体,心灵契合的无一丝缝隙。触动着苏也的心弦,苏也妥协了,服从自己的心意。
暂时放下自己的矜持与羞涩,苏也主动吻住司年,带着自己所有的心意。她闻着满满属于司年的味道,濡染着雨水的潮湿,沉浸在这一刻。
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瞬间。
“咚咚咚”敲窗的声音惊动了他们,苏也害羞地将头埋得深深的。来的人是站前广场的工作人员,催促他们离开。
司年送苏也回家,等他们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雨也停了。上空还残存着没有完全散去的薄薄的灰云,但明亮的光线已经迫不及待的从隙缝缺口中倾泻出来。伴着凉凉的雨后之风,听着沙沙的树叶之声,苏也觉得今年的冬季或许不会太寒冷。
换上拖鞋,司年帮着苏也将行李放到一角,便催着让苏也去洗澡。
坐了一夜的火车,身上的确不好闻,苏也拿了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打开花洒,冰冷的水隔着塑料手套向下喷洒。这时苏也才意识到还没有热水,刚想关掉花洒走出浴室时,水温一点点的上升,有乳白色的热气小范畴的浮现。
苏也心头一颤,静静地放下花洒,打开照暖灯,享受着司年的体贴与细心。
这时的司年在厨房折腾了有一会儿时间后,就将战地转移到客厅。坐在沙发预备等苏也出来的司年瞥了眼苏也的行李,摸了摸下巴后,起身走向行李。
和上次相似,似乎苏也出门所带的行李都极为精简。这个大大的黑色背包被司年拉开,先是一包衣服,然后又是一包衣服。大概两者之间的区别就是有没有穿过。接着是一个化妆包,里面的东西不多,但是零碎。司年把每件物品都快速的瞄了一眼,就拉上拉链放到地板上。还有雨伞,保温杯,笔记本,书……种类之丰富,内容之精彩,让司年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把如此之多的东西装下的黑色背包。
司年把它们又一件一件的放回背包,又将放在一起的白色塑料袋打开来看。
翻动一下,无非就是一些在车上吃的东西,或是在旅游地买的特产。再一下,一个看起来很特别的黑色袋子不知包裹着什么。司年下意识的愣了一下。
一沓钱被一张纸包住,纸上有遒劲有力的留言:苏也,这是上次的报酬,请务必收下。
司年面无表情的看着落款处的名字。
图尔斯。似曾听闻的名字。
“司年,这些是你做的?”苏也难以置信的看着茶几上的两份食物。相同的食物,只是量的区别。椭圆形的盘子,左边是晶莹剔透的米饭,上面覆着一个黄灿灿的煎蛋。右边的菜以条状摆放,糖醋里脊,清炒花椰菜。
“我只负责加热。”
“我还以为司年学会做饭了。”苏也假装惋惜的说道,“要不然以后我就不用做饭了。”
“想得美。你肯定要做饭的,而且还要只为我一个人做。”司年笑着说,霸道是不加遮掩的。
“是是是,只为司年一个人做饭。”苏也顺着司年的话,不知为何,此时的司年有一点点的怪异,话里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醋意与怒意。很淡,仿佛是苏也的错觉。
“过来。”司年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这次回来,苏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家中的变化。比如原本干净的地板上不上了厚厚的毛毯,所以现在的他们是直接坐在地上的。
从身后环抱住苏也,司年的下颌抵着苏也的肩颈,有些硌。就这样相拥着,苏也也没问,司年也没说。
“司年,你打算就让我看着你准备的饭菜吗?”
这话说了许久之后,司年才松开手臂。拿起勺子,开始吃饭。
苏也自然是被喂的那个人。
“司年,等天冷了,我们一起吃火锅好不好。”苏也提议道。
专心夹菜的司年低着头说,“可以。”
“司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听到这话的司年手在一瞬间停滞,抬头看向苏也,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她,问:“怎么了?”
“突然想知道。”苏也眨眨眼,吞下一勺食物。
“告诉我原因,我就告诉你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司年继续坚持自己的战术。
她夺下司年手中的勺子,自己闷头扒饭。司年也不阻止,仅是在她身边津津有味的看着而已。
司年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把在商场的那套手段,全都放到自己身上来了。而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弱的可怜,好像只有乖乖任其宰割的分。
放在茶几上的纸巾被苏也泄愤似得抽了几张出来,胡乱的抹掉嘴上的油渍,喝了一口水,打算起身不理这个恶魔。
司年的手机恰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