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妃不等我问,接着说道:“那时候,玄烨生了天花,我被骗跟着去了热河,在那里时我日夜想念孩子,生怕玄烨有差错。可等我回来了,发现孩子安然无恙,我本该感谢妹妹不惧死亡尽心的照顾之恩,哪知我竟一时糊涂相信了皇后的话,以为这只是贞儿拉拢太后的手段。对贞儿暗暗妒恨,以为有了姐姐占宠,又来了小的用心记害人。”
听她说着,我不由得叹气道:“当初我是被骗去的,去之前并不知道她们要把我带到哪里,不可能是计划好了的。”
佟妃哭着摸了眼泪道:“我那时就一个心眼相信了皇后的话,想不到这些。”
她哭着,玄烨也难过了,帮她擦着眼泪。
这时,她又道:“那晚,我听说,你去了太后那里上夜。我以为是你又在耍心机。恰逢皇后把我叫到坤宁宫,对我道:贞儿那个贱人,是个心眼多的,这些天在太后那里使坏,你要去盯着才好。我不知怎么就信了她的话。“说到这里她哭的越发的大声了。
我想起往事道:“那不是我想去的,是太后怕我风头太甚,想要灭灭我的威风才叫去折磨的,哎,你怎么就上了别人的当呢?”
玄烨悲伤的接道:“我额娘心思单纯,对皇后说的总是相信,才会这样的。”
我安慰的看了玄烨一眼,他还太小,本不该过早的接触这些事情。
佟妃不管我们的对话,自己接着说道:“那晚,皇后又叫我到她那里去,季嬷嬷先是撺掇一番,一会就给了我一个纸包,对我道:这个东西十分好用,我这里还炖着银耳羹,你只要把这个掺在羹里,故意洒在那个贱人身上,我保证这辈子皇上都不想再看她一眼,你也就出了心中的这口恶气了。”
我听了,浑身一抖,原来,这件事也是季嬷嬷参与的。
这时姐姐也吓了一跳道:“这就是后来洒在贞儿身上的那碗羹?”
佟妃抽泣着道:“就是啊,我那是心里只有仇恨,就一时糊涂,照着季嬷嬷说的,把羹洒在妹妹身上,我其实并不真知道那是什么,是模糊的知道能害人。”
说着,她哭着朝我磕头道:“姐姐就是来赔罪的,姐姐是真的错了!”
我因勾起了旧事,就只顾着哭,没有搭腔。
姐姐却道:“妹妹,季嬷嬷已死,这些事情死无对证,你何苦到我这里说出来,让我们姐妹厌恶你?”
佟妃听了,转向姐姐跪好道:“妹妹这几天听说了季嬷嬷之事,和她丧心病狂的举动。她是死了,死得还很凄惨,但妹妹思前想后,自己的所思所想和季嬷嬷又有多少的差别?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我本是一个善良柔弱的女子,何时变得如此心狠手辣?妹妹越想越害怕,我要真成了季嬷嬷那样的丧心病狂之人,还有和资格做这个佟妃,做玄烨的母亲吗?”
说着,她用手紧紧的搂了玄烨在怀里痛哭。
玄烨也含了眼泪道:“额娘,玄烨相信额娘是个好后妃。”
佟妃泪眼模糊的看着玄烨,点头道:“好孩子,你一定要记得,做事要堂堂正正,不要像额娘一样尽做些后悔的事情。”
玄烨听了使劲点头。
母子俩又抱头痛哭在一起。
我看了也忍不住心酸,跟着抽泣,姐姐在上面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良久,姐姐才道:“妹妹,你起来吧,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能向我姐妹坦诚,姐姐已经钦佩你的勇气。起来,好好坐会吧。”
佟妃泪眼模糊的抬起头道:“怎么,不用我去指证皇后吗?”
我忙接道:“不用的,你不要去惹她,她现在疯了,你安心的在你的景仁宫里待着,照顾好玄烨,妹妹就心里高兴了。”
佟妃半信半疑的道:“妹妹说的是真的?你不记恨我?”
我摇头道:“都过去了,记恨什么,玄烨也与我有救命之恩,就当扯平了。”
佟妃听了看着怀里的玄烨又惊又喜道:“真的,我们就当扯平了?”
我点点头道:“恩,不要乱想了,也不要在和别人说,懂吗?”
她点点头道:“姐姐懂了,以后只要有需要我做的事情,你们尽管说,我都会尽力帮忙的。”
我笑了,姐姐也笑了,姐姐褪下腕上的一只镯子递给了佟妃道:“这个给你了,今天过去,我们姐妹就是亲姐妹,再不存任何芥蒂。“佟妃听了,接了镯子,套在了腕上,拉着玄烨朝我和姐姐行了大礼,才起身。
她又坐了一会,才带了玄烨回去。
她走后,姐姐立刻召了人宣布,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要是谁说出去,立即割了谁的舌头,众人忙应了。姐姐才让她们散了。
待人都散尽了,我才道:“看来这次季嬷嬷的死也是好事呢。”
姐姐看着指甲道:“你不担心佟妃是假装的?”
我摇头道:“我相信玄烨,所以我也相信佟妃。”
姐姐笑了,道:“我也希望这是真的。”
说完笑了,露出了一种久违的自信和美丽。
那日后,姐姐的病真的一天好似一天,皇上也开始又在后宫雨露均沾了,这次姐姐也一点没有伤心,我看着感觉后宫除了琢磨不透的皇后,别的方面真的有些欣欣向荣了。
这样又过了半月,我的肚子又大了一些,姐姐笑了道:“这才有要当妈的样子了。”
出乎意外的是这天,午膳后,太后又派了苏嬷嬷唤我过去。
我虽心有防备,但想着我有着身孕,太后应该不会为难我。便大着胆子跟了苏嬷嬷去,也偷偷给春儿使了眼色,要她告诉皇上去。
太后的慈宁宫,总是那样的庄严肃穆。
我感觉这次的苏嬷嬷有些难过的表情,心里有些打鼓,但想着皇上那里静妃没有消息,应该没事吧,反正除了这件事情,别的方面我还真没有什么错处。
走进了慈宁宫,意外的是没有去佛堂。竟被带进了慈宁宫的正厅。
这个正厅宽敞明亮,能容纳好几十人议事。因此很有威严。
我走了进去,见太后独自在上面坐着,忙上前见礼道:“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在那里,摸着自己的护甲,什么话也没有说,只让苏嬷嬷退下了。
正厅里空寂寂的,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们到底要我来做什么?
这时,忽然,有个嬷嬷自屏风后走出来,她的手里还拖着一个人。
我仔细看去,这个人蓬头垢面的,头发散乱着,身上血迹斑斑的,似乎是很好的衣服,但现在已经破的不成样子,衣服的撕裂处隐约可见道道伤痕。
她的脸被遮着,我不知道她是谁?
太后却冷冷的声音道:“这个人你可认得?”
我赶忙摇头道:“我不认得,她是谁?”
这时候,那个人听到我说话,却突然身子一震,朝我看过来,一看之下,显得非常激动,立即朝我爬过来,还激动的用手指着门口“啊啊”的喊着,原来,她不仅有伤,还是哑的,连话都不能说。
我正纳闷她是谁,她却被她身后那个彪悍的嬷嬷一拉头发,拉回了远处。
她的手向我伸着,痛苦的喊着,却过不来,也发不出声音。
突然,我脑中灵光一现,莫非,怎么可能,难道她是静妃?
想到这里,我忙爬了过去,不顾对这个恐怖的人的恐惧,撩开了她的头发仔细看去,禁不住“啊”了一声。
她满脸的伤痕,此时脸上都是泪,一对大大曾经美丽的眼睛此刻那样的浑浊和痛苦,她看着我,眼泪流下来,一副哀求的表情指着门口。
我突然明白,她是让我快逃,今天这里是布好了陷阱,就等着我来跳。
我想明白之后,心里突然一疼,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太后道:“你干什么?她是你的亲侄女,你怎么把她折磨成这样?”
太后见了一惊,用力拍了椅子道:“反了,你一个小小的嫔妃,竟敢和我这样说话?”
说着,她立即大喊道:“来人,掌嘴。”
脚下的静妃听了,立即拉我的衣服,还是让我快跑。
可我看着她的样子,怎能弃她于不顾,还是站在那里和太后僵持着。
静妃见我不走,立即“呜呜”的哭了,用力的锤打着地面。
此时,却从门口闪进来两位嬷嬷,快速走到我的身后,一个拽手,一个拽头,毫不迟疑的用力扇起我的嘴巴来。
她才扇了两个,我就感觉头晕眼花,浑身酸软无力,身子向下坠去。
太后见了,冷笑着没哟说话。
不知怎么,我突然感到肚子一阵痛,下意识的用手捂了肚子。
太后见了,冷笑道:“这么快就想用孩子躲避惩罚吗?你妄想!”
说着,冷冷看着地上的静妃道:“你说,她是不是和你是一伙的,是不是她帮助你逃跑的?”
静妃听了用力的摇头,我的心猛的一疼,她现在成了哑巴,你让她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