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画纸十年前就准备好了，我的视野
如我看到的风景不断变换，无穷无尽
2011.7.13
可是天空
可是天空不仅仅是这样的，有阳光的时候
比失去阳光的时候更有诱惑，并且更危险
有老人和女人的日子，往往多于有孩子
有希望的日子，雨季也不是雨的狂欢
狂欢的天空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远去
九头鸟和七色鹿永远活在传说里
活在沧桑缥缈的历史烟尘里，萦绕的雾霭
从仙人的口中吐出，在莲花上站立
站立成心中的佛祖，可是天空还没有
睁开眼睛，恐怖和噩梦雨一般地落下
舞姿还是那么绚丽，头饰还是那么夸张
一曲过后，到了清明，早起的森林传来鸟鸣
阳光深情地覆盖在曾遭蹂躏的大地上
伤痛正在等待失去记忆的人慢慢醒来
2011.7.19
洪泽水畔
越过水的人生，你会永远有福了
曾被屈辱，疯狂，泪水和践踏的昨天
伤痕累累的石工墙还是那般英武
坚守的岁月，如同金子浇铸的信念
千万过眼篷帆，从心中掠过
留下最深情的笑脸依然定格在
水的中央，风和船头的铁锔子
让那无名的老将军安然入眠
划一叶轻舟，与荷花荷叶亲近
嬉闹的鱼儿跃出水面，正看见你
那个红色腰带，数不清的网眼
细雨中渐渐遁去，渐渐变黄
一支木桨有多少故事还未讲出
水里就张开了翅膀，飞向远方
2011.7.20
徘徊太久的暮日
木鱼的职责就是敲响每一天的骨头
所有听见的人，都会在心里数着简单的
不能再简单的数字，想悟出一些禅意
可是禅意并不领情，直到鼾声四起小雨落下
有一些昆虫总是走在水缸的边沿处
以圆为中心，以前进为动力，日复一日地走着
暮日缓缓落下，生命悄然长出嫩嫩的芽
骨头的响声已显出拔节的勇气，露出青涩
飞向天空的不仅仅是鸟儿，还有无助的心情
万水千山的历程会在剑锋落下的时候
变得苍白无力，努力克制着那一天的阳光
手中握出的冷汗，顺着陈年缝隙流下去
徘徊太久的暮日疲倦而生厌，失去光泽
以骨头敲响的回声，告慰那些没有故乡的人
2011.6.15
石，头
可以歌唱的是你的胸怀
粗糙的脸上
有无情的风云历过
有嗷嗷待哺的婴儿出现
一切都那么惘然
走过的路有你的骨头排列
是无数飞蛾扑来
是一卷历史残片
石头，我的亲人中
唯你最是我的病根
水中打开了莲花
水中让我终身依恋
埋葬你于大山之巅
我会夜夜梦见你的容颜
1994.11.22
站在你的城里
站在你的城里
拐一个弯就是你的心脏
默默地只对你
将多年后的爱追想
站在你的城里
喧嚣就成了饰品和刀伤
挂在你胸前
每一扇窗子都会有鲜血流淌
站在你的城里
街道在夜间恐慌
胡须飘动处
如风铃奏出一片春光
站在你的城里
有福的除了我还有月亮
1994.11.22
岁月与星河
我不止一次地面对承诺
面对你属于期冀的夜晚，将手
旗帜般地覆盖在手心之上
倾听远离岁月的农事和麦芒
我不止一次地数着星星
南来北往的生命是你的轨迹
是你衔来的爱情，渴望
黎明的曙光
我不止一次地策马扬鞭
追赶你失落在旅途中的时间
贴近一颗伟大的心脏
我会使你温暖，使你飘逸如霓裳
我不止一次地等待着你
并将那永远的闪烁置于不可改变的额上
1994.8.22
美人蕉
在我记忆的深处，美人蕉曾多次
与我邂逅，美人蕉的动人红色
渐渐地流成一种血液，注入河流
秋天如期来临，烦躁不安的昆虫
已迈不开绅士的步子，而急匆匆地寻找时间
或者是一头快乐的天牛
穿越物质空间的同时
精神高地谁会去留恋，奔跑的姿势
始终是我的方式，是我唯一的逗留
用美人蕉的躯体，编织的图案
已成为流行时尚，媒体和话语
不断地刺激秋天和秋天的需求
我相信的血流，只会来自于我的记忆
我的灵魂中，美人蕉的艳丽就是理由
2001.8.31
到站了
你什么都没说就到站了
你想起一句重要的话
可是过了五个小时
却没说出来，你似乎
只剩下一堆遗憾和一件衬衣
你床头的那个小猪
你不想提及的小猪在憨憨笑着
冬天可能就从这张唱盘开始
小提琴声
穿过玻璃
你尽力地深呼吸
你让自己静下来，想清楚
要说出的话，不可能这么快消失
到站了就会变成泡泡
2001.12.22
灵猫一样的耳朵
不会因为听到诅咒就厌倦
河水的歌唱，童年的时光
正在打开着一把锈涩的锁
让我无法背对着你的双眼
和正在隐去的灵猫的尖叫
天幕上的红色印有情人的指纹
桃花一般地动人
确定了那么一种方式
我决定在所有的声音中生存
将喜怒哀乐都埋入红土
等待春天的歌唱
等待着歌唱中发芽生长的微笑
隐去的是灵猫的身体
而依然在听着的是与它一样的耳朵
八达岭长城
湿润滚滚的车轮上醒了
蜿蜒的身躯提示人们
静听一个过程
从山岭险峻的坡度侧身而上
青筋暴起了一腔热情
向上的感觉替代了所有的不实之词
只是兵士踏磨过的青砖
在城楼上饥渴
阳光羞涩地照在攀登者脸上
猎猎的旗帜讲述苍凉的往事
以游子的心情摸着许多人摸过的地方
出神就可入画
出八达岭更可入画
而悲壮只是离开后出现了坍塌
1999.11.12
积雨云
厚重的脸瞬间阴了下来，多少天以前
我就有一种预感天阴了
就该下雨了，就该唱歌跑调了
潮湿的喉咙里
有太多的不幸，厚重得好比秋天
积雨云中，你的脸透着一层翳
你是这样看着大地
什么时候在你家里聚会
像蜜蜂或苍蝇积在一起
讨论温饱，讨论水源
有雷的声音跟在你的身后
你，满脸的愁云，一点点地下沉
积雨云外，是一片辽阔的胸怀
谁也没注意，雨丝密密地抽出来了
2000.5.10
锋，利
需要用很多时间
很多纷乱的时间来打理心情
打理那破碎的心情
需要这时间成为一块磨刀石
将粗砺的外表，磨成心中的锋利
我会用这锋利，切开面色
并且也切开黑色的肝脏
沙子的祖辈是石头
沙子在风中变得一点点瘦小
不再被家谱承认和想起
那么多阳光在我们活的时候
被浪费掉，漏得无影无踪
风是不需要锋利说话的
锋利在风的眼里软弱不堪
2002.3.10
裂，开
裂开的皮肤，血缓慢地流出来
流过雪山和高原，流过
古老的荒原，一片萧肃的季节里
一匹老马，梦游般地走过
没有留下子女，也没有留下痕迹
裂开的土地，在犁铧之下
努力地为一个童话而思考
裂开春天只分上部和下部
所有骑马的人都英勇无畏
刀光闪闪之处，没有哭喊声
没有用手指的力量，去劈开
一枝核桃和核桃的爱情
裂开的感觉从头顶开始
最后，还是从天而降从头顶结束
2002.3.17
疼，痛
为什么要把我弄得疼痛
说好轻轻的，怎么就不了
粗鲁得像一头饥饿的野兽，叫喊着
把我吓得直抖，兔子一样恐惧和疼痛
不给我一丝快乐的余地，我闭上双眼
我只是个兔子，在这个星期五之前
在弄疼我之前，我是一片空白
很多个晚上，我都这样看着星星
看着似懂非懂的书，想着自己
在那一时刻到来，幸福和快乐
怎样将我淹没，可是没有
我被疼痛，疼痛得失去了感觉
我只是个兔子，爱干净爱整洁爱笑
爱明星，我单薄的身子还盛不下这疼痛的重量
2002.3.20
流动与静止
从一张图片上飞过
我是那些迟迟不愿落下的尘埃
附着在谎言的脊背
渴望一场大梦
将我送到明亮的城市
飞翔的羽毛变红变软
风的泪眼迷失在路上
从一首歌的旋律中穿过
我被定格在装饰过的春天
大风没有吹动
只在指甲上留有暗痕
内伤会被我的眼睛覆盖
春天移动不了沉重的色彩
诗歌就在鸟巢中住下
2002.4.20
醉人的红
唯一的叶子，撕成两片
撕成人的样子，然后放飞
一片随江水漂流而下
鱼群追逐，浪花嬉戏
礁石上停留，被阳光暴晒
失去了水分的人形
却从脉络中流出血红
另一片，被一阵风吹起
向高空飞去，穿过积雨云
见到了神仙，神仙用酒
洒在叶片上，叶片醉了
通体透红，热血奔涌
许多年以后，两片叶子相遇了
两个人字，仍在生死之间徘徊
2002.4.21
生命在石头中
不论是如何的精制
在我的眼里，永远有写不完的
石头，那些属于粗砺和坚硬
缺少情感的东西，一时间
会从梦里，轰轰烈烈地涌出来
仿佛是一座山，巨大而沉重地
停留在我的手掌心，听不见尖叫
也听不见风声，只是胸中
总有一群奔腾的马，一群热血沸腾的
生命，在呼风唤雨
可是石头的过程会忽略这些吗
忽略了蓝天白云的风景却不可以
忽略脉搏的每一次跳动
被辽阔胸怀包容的一天
阳光仍会让它透明
我写着一群无生命的东西
我将生命在石头中磨擦碰撞
满天的星光映红了我的脸
终于听见了，听见细微的呼吸
从石头嘴唇和牙齿间悄悄地飞出来
2000.6.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