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屋子里寂寥无声,案几上燃着的苏合香混着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更让人觉得心中郁结之气无处发作。
青烨见凉芜气息稍稍稳了下来,便在床边坐下,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实在不必如此担心,麒姝女娃中毒时日不长,我又压住了毒素,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我看那宫云憧也是个稳妥的人,一定能尽快把解药送回来的,况且儿孙自有儿孙福,麒姝是个有福气的,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宽心养伤就是了。”
凉芜听了青烨的话,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
云憧自前往嵩山为麒姝寻解药,一路便上心急如焚,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忍浪费,再加上坐下骑得的是从宫云曚那里偷来的好马,第三日一早就赶到了温家的大宅。
门口的小厮正在打盹儿,听见马啸声,揉了揉眼睛,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云憧下马走到门前,对小厮说道:“开门,我找你家主子有急事。”
此时天色尚早,灰蒙蒙的,什么东西都看不真切,这小厮睡眼惺忪,哪里认得出宫云憧,听他语气不善,便以为是来闹事的人,伸手拦在门前,说道:“放肆,温家岂是随随便便就能闯进来的地方?我家主子从不轻易见客,你便是有天大的事也要进去通传。”
云憧听了这小厮的话,冷笑了一声,说道:“凭你也敢拦我?这天底下,只要是本王想去的地方,还没有进不去的!”
那小厮听了云憧的话,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云憧一脚踢了出去,狠狠摔在了门前的石柱子上,这一下直摔得他五脏六腑都颠倒了地方,躺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憧横眼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推门走进了宅子里。
这时院子里的下人正在打扫,见有人推门进来了,都抬头去看。
云憧站在院子里,脸上虽没有表情,却透出隐隐的怒意,只听他声音清冷地如同冬日里河水,稍碰一下都会让人寒到骨子里去:“本王只说一遍,叫你家主子出来。”
院子里打扫的下人被云憧的样子吓得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出,这时,跟在温同缃身边伺候的绮怜正从偏院打水出来,看见眼前这架势,忙放下手中的木桶,堆了满脸的笑走到云憧跟前,福身道:“原来是王爷啊,这些下人都是些没有眼头见识的,哪里识得王爷的天威仪颜,王爷不是几天前刚走吗?为何又去而复返呢?”
云憧扫了一眼绮怜,隐约记起那日在麒姝门前说过几句话,便知道她是在温同缃身边侍奉的丫鬟,说道:“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那绮怜心思缜密,又是个机灵的,本来云憧去而复返,她心里很为温同缃高兴了一下,但看云憧的脸色,却又不像是什么好事儿,便笑道:“原来王爷是要找二小姐呀,瞧王爷风尘仆仆的样子,必是有什么急事,王爷这边请,您屋子里歇歇,喝口茶,奴婢这就去叫二小姐去。”
见云憧转身往大厅里走,绮怜忙转身往后院跑去,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温同缃正往发髻上簪花,发间那明晃晃的翠翘金雀玉步摇映得温同缃的肤色如同五月里开的正艳的牡丹,更为她脸上那对斜斜弯弯的眸子填上了一份明艳之色。
绮明见绮怜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拿手里的手绢往绮怜身上甩了一下,笑骂道:“瞧你那副样子,像是被饿狼追着跑一样,莫不是刚才去打水,在后院的井里撞见女鬼了不成?”
绮怜顾不上理她,一面喘气一面对温同缃说道:“二小姐您快出去看看去罢,前两天刚走的那个王爷,又,又回来了,说要见您,这会子正在大厅里等着呢。”
那温同缃一听,嘴角往上一勾,像是早就料到云憧会来一样,说道:“果然来了。”
绮怜刚才被绮明一打岔,把云憧气势汹汹的样子也抛到了脑后,笑道:“王爷在大厅里呢,小姐若是打扮好了,就快去吧,别叫王爷等着急了。”
温同缃伸手轻轻戳了绮怜的头一下,笑道:“如今胆子愈发大了,我的顽笑你也敢说了,你先下去罢,我一会儿就出去。”
说罢,又转头对绮明说道:“去把前儿刚制出来的月季花的香露取出来,往我衣服上滴一点儿。”
绮明笑着说道:“那月季花制出的香露滴在衣服上就又顾似有若无的香气,闻起来却是别有一番韵味,最适合小姐的气质了,小姐为了王爷,果然上心。”
温同缃听了绮明的话,却只笑不语。
如此,又过了小半柱香的功夫,温同缃这才匆匆往正厅赶来。
云憧早已等的不耐烦了,端上来的茶一下也没动,只是盯着门口看。
温同缃一只脚才迈进来,便听云憧说道:“二小姐好大的本事,在自己的地盘上就敢下毒,不知本王体内中的是什么毒,又到何时才会发作呢?”
温同缃一听这话,脚下的步子稍顿了一下,但仍快步走到云憧身边,问道:“云憧,你何出此言?什么下毒?我听不明白。”
云憧转身看向温同缃,只见她脸上的表情倒真是一幅不知所云的样子,竟不像是装出来的。
云憧盯着温同缃的眼睛,眼神里满是怒气与探究,温同缃被云憧看的心中有些发虚,忍不住想要把目光移向别处。
只听云憧开口说道:“麒姝中毒了,我只问你,你是否与此事有关。”
谁知云憧话音刚落,温同缃便好似受了打击一样,身形一晃,竟然是站不稳了,一旁的绮明赶忙扶住温同缃,对云憧说道:“王爷,奴婢斗胆,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家主子与您相识多年,你怎么忍心如此冤枉我家主子。”
温同缃不等绮明说完,便开口打断道:“绮明,不得无礼,云憧怀疑我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魏姑娘在我们这儿住过。”
说罢,温同缃转头对云憧解释道:“云憧,魏姑娘中毒的事情实在与我无关,但那日你们离开的那天,我发现药房里的药少了一些,便交出家里的下人询问,谁知这一盘查,竟查出几个人,并非我府中之人,但却乔装成小厮,被我们查出来后,这几个人就与府中的侍卫动起手来,后来又被几个黑衣人救走,当时天色已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后来我只当他们是想来偷一些名贵的药材,所以并没有当成什么大事,如今看来,魏姑娘中毒,是否与这伙人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