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以前,说不得是会伤心的,毕竟在那府中待了那几年,多少都是有些情份的。”黛玉叹了一声,道:“只是后来发现那府中,对于我除了算计之外还是算计,再加上我遭遇了两次刺杀,竟都是跟那府中有关系的,便是再多的情份也消磨殆尽了。”
玉晚楼自是知道黛玉说的那两次刺杀是怎么回事情,而知道这事情之后,他虽然表面上似乎没有要追究的样子,可事实是上他早经开始着手对付四大家族,只因为担心黛玉对贾府还念有一丝亲情,故而才没有加紧速度罢了。
只这时,又听黛玉道:“不过,那府中的四妹妹与我虽没有太多的情份,却也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儿家,只若是被那府中给带累了,却也是让人嗟叹的。还有琏二哥哥和凤姐姐,虽说他们也曾对不起过我,不过那都是因着二太太的缘故,而且我在贾府这几年,若不是有琏二哥哥和凤姐姐照应着,日子也不会这般好过。再有就是大舅舅和珍大哥哥,他们两个虽看似荒诞不经,其实也可算是那府中的清流,而且若非有大舅舅的帮忙,我却也不会这般顺利的出了贾府的。”
玉晚楼听了,因笑道:“既如此,只在定罪的时候,我只让刑部网开一面,那些没什么罪名在身的主子,只放他一条生路便是了,只贾赦、贾珍、贾琏还有王熙凤四人,我却听说身上有着几样罪名在的,这样我就让他们在牢中服几年苦役,也就是了。”
言罢,又想了想,玉晚楼便试探性的问黛玉道:“那贾宝玉,玉儿你却是不管么?”
黛玉听了,心中一震,好半晌方道:“只我欠他的情,我却早已经还尽了,而且我听说他身上也是有人命官司在身的,虽不是他亲手害了人家,却也是间接因着他的话而丧了性命的,他自该为他所犯下的错去承担应有的后果。”
玉晚楼听了,因点了点头,其实他问黛玉这话却也是有私心私意在里面的,只因他也曾听说过,黛玉跟宝玉青梅竹马,感情非同一般,虽然如今黛玉接受了自己,但他知道黛玉不是一个忘旧的人,所以总担心黛玉心中还会存着一个宝玉,所以才拿这话语试探。如今听了黛玉这话,心中却似放下了一块大石,顿觉轻松了许多。
只荣国府那边,因着再过几日便是宝玉成亲的大喜日子,这在荣国府,却是比元妃省亲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大事,毕竟谁都知道,只在这府中,宝玉可是老太太和二太太的心尖子,宝贝疙瘩,真正的小祖宗。如今这个小祖宗就要成亲了,荣国府上下,却是比当初元妃省亲的时候还要忙乱几分。
王夫人尤其喜欢得紧,虽然说宝二奶奶不是自己一直中意的甥女宝钗,但却是吏部侍郎吴大人家的千金姑娘,得了这个媳妇,却是无异于得了吴家的势力,宝玉将来要想得个一官半职,再不是难事,更不用像大房里的贾琏想当个官还要靠近万两银子去捐,也还只捐了个同知,比知县都还差一级。
(同知在品级上与知县相同,但跟知县不同的是,同知是个闲散的官职,不需要管县衙里的大小事务。所以在王夫人眼中,同知自是要比知县还差上一级的。)
,宝钗虽然不是正室,却也是个二房奶奶,也不算薄待了她,而且只看宝钗给三丫头买首饰,一出手便是四万两银子,想必定是攒了不少私房钱的,再加上薛家给她的嫁妆,想来将来这府中的开销却也是不用再愁的。
愈想王夫人就愈高兴,仿佛已经看到了宝玉封妻荫子,自己则端坐在贾母的位置上被人称作“老祖宗”的日子。
只是想到宝钗买给探春的那套首饰的时候,她的心中还是一阵的肉疼,这庆源楼东家亲手设计的首饰却是不多见的,而且只戴过了再转卖出去也能卖出很高的价格,更遑论那上面镶着的宝石却都是一颗颗难得一见的西洋进贡的橄榄石,听说便是皇宫中也是不多见的。
想到此处,王夫人便开始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将那套首饰给弄了来。在她看来,探春进不得宫,又被封为玄馨公主,即将和亲渤海国,一切首饰衣裳自有宫中和南安王府准备,那套首饰自然也是用不到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拿了来,到时候只送去给了那吴家的姑娘,那吴姑娘一高兴,说不得会在吴大人跟前美言几句,到时候宝玉的前程就有了指望了。
这般想着,王夫人便自起身,扶了玉钏儿的手,自往秋爽斋而去。
看到秋爽斋中的丫鬟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王夫人不觉有些惊讶,因问道:“你们只收拾东西做什么?”
侍书看了王夫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只道:“只因着老太太说,宝二爷马上就要成亲了,这兄妹虽亲,也是要避讳着些的。因此大奶奶也带着兰哥儿搬出了稻香村,四姑娘也回了宁国府,还有栊翠庵的妙玉和那些姑子也都回水月庵去了,我们公主还在这园子中待着做什么,适才南安太妃已经打发人来,接了公主回王府去住呢。”
王夫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侍书话语中的口气不好,不觉怒道:“有你这般跟主子说话的么?”
侍书听了,只冷笑一声,道:“主子不主子的,我却是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主子只有玄馨公主一个罢了。”言罢,又似看透了王夫人的心思,也不待王夫人如何反应,道:“二太太你也不必打什么主意,我并我父母的奴籍问老太太要了来只一把火烧了,皇上亦封了我为正三品女官,说来我比二太太你还高上了那么一级,你见到我还得叩拜呢。”
王夫人听了,不觉冷怒道:“来人,将这个目无主子的贱婢拖下去乱棒打死!”
“我看谁敢!”侍书听了王夫人这话,只厉声道。
王夫人闻言,只冷笑一声,道:“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贾府的奴才,是奴才,就别想从山鸡变成凤凰!”言罢,又道:“来人,给我打!”
只没想到,话语刚落,只“啪”了一声,却是走过来一个绿衣婢女,对着王夫人的脸狠狠掴了一掌,登时便现出五道血红的指印来。
王夫人不敢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脸,只看向那绿衣婢女,尖叫道:“小贱人,你敢打我!”
那绿衣婢女听了,只冷笑道:“奴婢可不敢,只奴婢来时,太妃交待了,但凡有人敢对公主或是侍书姑姑不敬,无论主子奴才,照打不误!奴婢再大胆,也不敢违背太妃娘娘的话不是?”
言罢,又问正在收拾东西的那些个小丫头子道:“可收拾好了?收拾好了便回王府去罢,只太妃娘娘怕也是等急了的!”
王夫人听了,因看了周围一眼,果然发现除了侍书,以前侍候探春的那些个丫鬟婆子竟是全都不见,只有一些脸生的小丫头子在那给收拾东西。想来这些人都是南安太妃派来的人了。
原来这绿衣婢女不是别人,正是南安太妃身边的贴身丫头碧珠,就跟贾母身边的鸳鸯一般的身份。南安太妃因知道探春是个心中有成见的,若是哪天知道是自己算计了她代替自己的女儿去和亲,怕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情来,又恰巧听说贾宝玉成亲,大观园中的那些主子姑娘都是要搬出园子里来住的,于是便派了碧珠领着南安王府的小丫头子来给探春收拾东西,接探春到南安王府里来住,也是好笼络住探春,不让探春生事的意思。
那些个小丫头子听了,因忙笑着道:“碧珠姐姐,都收拾好了,只差公主平日里临的帖子了。”
碧珠听了,因道:“只那些王府中也是不差的,就不用再收拾了。”那些个小丫头子听了,忙答应了一声,只将东西一一搬上了马车。
侍书见了,只看了王夫人一眼,便也就抱了自己的包袱,和碧珠一起上了马车。
往南安王府的路上,侍书只恨恨的道:“幸好公主先去了王府,再不然定然又要有一场气生!”
碧珠听了这话,只笑道:“姑姑何必为哪等子人生气,没得还恶心了自己呢。”碧珠只看着那王夫人明明已经人老珠黄,却偏偏还学姑娘家涂脂抹粉的,就只觉得恶心,因此才有这般的话。
侍书听了,只点了点头,便也就丢开到一边,不提。
只王夫人在侍书碧珠等人离开秋爽斋以后,只看着秋爽斋仿似遭到了洗劫一般,只除了那些搬不走的以及一些家常用的摆设,却是什么也没剩下,只恨得牙痒痒,因冷哼一声,便扶了玉钏儿的手,自往贾母的上房中去了。
而此时的荣禧堂中,贾母亦是喜气盈胸,自己疼宠多年的宝贝金孙终于要成亲了,而且对方还是比自己府上高贵上许多的吏部侍郎吴大人的千金。只一想到这里,贾母就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因此有些小丫头子在她眼皮底下犯了些小错,也就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