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我们就明白了在陈桥骚行营的晚宴上,赵匡胤为什么意兴阑珊了。他一点也提不起兴致来进行餐前演说,而且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如果他还是说以前演说时的话,那么将领们一定会认为他在装孙子。如果他说鼓动造反的话,但他自己却根本没想过造反,那就等于自己跟自己装孙子。因此,赵匡胤只好把自己灌醉,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让所有的流言蜚语都见鬼去吧。于是他一反常态的自斟自饮起来。
参加晚宴的其他将领都住在军人开封城里,所以都知道赵匡胤要造反这件事。他们本以为赵匡胤会在晚宴前进行造反前总动员的,等了半天,却只是看到了赵匡胤自己灌自己。其实他们对造反这件事挺感兴趣的,也非常想知道赵匡胤造反的具体安排,但这种事赵匡胤要是不主动说的话,谁也没法主动问。等了很长时间之后,这些将领们觉得赵匡胤不会作总动员演说了,因为他没把大家当自己人。这种想法让参加晚宴的将领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而且基于赵匡胤平时喝酒缺德的表现,就开始集体帮赵匡胤灌酒。我觉得这种报复方式很粗浅,但你还说不出什么来。
苗训也参加了晚宴,而且的确是赵匡胤安排他参加的,因为赵匡胤实在不敢让这个随时可能惹是生非的家伙离开自己的视野了。但苗训对此还是一无所知,他甚至还在为自己帮了赵匡ML的大忙而沾沾自喜呢。苗训的确是穿着锁叶连环甲参力。晚宴的因为他知道自己以前把赵匡胤得罪的太狠了,是不是还在记仇谁也说不准。这很正常,我要是说了别人坏话,见到人家的时候也会心虚的。
赵匡胤在自己和小心眼的将领们的帮助下,终于意识模糊了。模糊中他突然看到了苗训,心里的恶心实在抑制不住了,就情不自禁“哇”的一声喷了出来。喷完之后又看了苗训一眼,觉得还是恶心得不行,于是又“哇”的一声喷了第二次。可以肯定,赵匡胤的确是瞄着苗训喷的。至于喷到了别人,那赵匡胤就管不着了。不过,我觉得赵匡胤还是有给他们敲敲警钟的意思。当然不是办事留后手的警钟,赵匡胤的意思一定是:“看你们谁还敢胡说八道。”很明显,其他将领并没有领会赵匡胤警钟的意思,他们只是觉得这顿饭吃的太倒霉了。只有赵普知道赵匡溉的意图,但他没告诉别人,因为他觉得还不到时候。
在喷了两次之后,赵匡胤觉得自己舒服多了,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还有一丝丝报复的快感。在被喷了两次之后,苗训觉得自己加小心是对的,但穿铠甲是错的,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带把雨伞。在看着赵匡胤喷了两次之后,所有参加晚宴的将领都盼着晚宴快点结束吧。
赵匡胤毕竟不是一般人,他用了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结束了大家的尴尬—眼睛往天上一翻,跟着一头栽倒在地上。当所有的人抢到他身边准备急救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圆脸小伙子们商量好了抢劫的各项实施细则之后,就等着当混蛋的信号了。一般来说,集体当混蛋前一定要有个明确的信号,比如上面把大家叫到一块通常是在晚上,最早不会早于酉时,最晚不会晚于戌时),用纸糊的大卜喇叭扯着脖子喊:“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混蛋了,时限三天”,然后几十万个圆脸小伙子就可以楼起胳膊挽起袖子,兴高采烈地跑回开封城当混蛋了。这点很重要,因为谁也不想承担当混蛋的责任。直到了子时也没有任何当混蛋的信号发出,整个行营就躁动了起来。几十万个圆脸小伙子越想越不明白,他们觉得自己可能被耍了,但又盼着被耍的事不是真的。这种心理除了因为当混蛋的确能捞点好处,还因为要是几十万人真的被集体耍了的话,那这个人可就丢大了。他们心里就想着一个念头:“咱们痛快点行不行,磨磨叽叽的不是折腾人吗?”圆脸小伙子们为了弄明白到底有没有被耍,就一起来到了苗训的帐篷前。他们觉得要不是苗训说“日”,谁也不会死心塌地当混蛋。其实在离开百姓开封城之前,当混蛋的念头就已经在他们的脑子里了,也就是说,几十万个圆脸小伙子真正该找的人不是苗训,而是赵普粮店的伙计们。但圆脸小伙子们做事的风格从来就是先从容易的干起,既然苗训就在行营里,谁也不愿意跑回开封城。就算真的跑回开封城,也是去当混蛋。这样一来,他们就很自然的把粮店伙计们给忘了。
半神科学家这个物种虽然高高在上,但并不是无懈可击的,他们的要害就是永远不能出错。我们之所以尊敬半神科学家,就是因为他们永远是正确的。可以做到永远正确的原因,就是半神科学家可以打破时空的禁锢,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换句话说,如果出错了,那就意味着不是半神科学家。所以我觉得当半神科学家是件非常危险的事。这个理论用在苗训身上就是,如果圆脸小伙子们当上了混蛋,那他还是地地道道的半神科学家,否则就是个冒牌货。
我们知道,圆脸小伙子们从心底里并不愿意发现苗训是冒牌的,但他们的行为却失去了对半神科学家应有的尊敬。这种事我很能理解,因为我是个悲观的人,老是抱着早死早托生的念头。而且我觉得当混蛋这件事的压力,足以让圆脸小伙子们也悲观了。
苗训睡得很香。在他看来麻烦事应该可以划上句号了。赵匡胤需要他帮的忙已经帮了,而且帮的很到位。赵匡胤在晚宴的时候喷了他两次,那就意味着以前泄漏运势分析报告的事已经受到了惩罚。既然这些事都了结了,那现在应该可以睡个踏实觉了吧。苗训对当混蛋一点都没有兴趣,因为他从没当过混蛋,而且他已经吓的够呛了。不过我想如果咬他真的当了混蛋,那一定是杀人最多的,因为他的脸皮最薄。苗训的美梦刚开了个头,就被人从被窝里揪了出来,然后他就看到了满天繁星,因为他的帐篷也被圆脸小伙子们连根拔去了。我觉得拔掉苗训的帐篷是应该的,因为几十万个圆脸小伙子都想向苗训问个清楚,如果他还待在帐篷里的话,势必意味着大多数圆脸小伙子看不到他。但把苗训从被窝里揪出来就有点不对了,毕竟是大冬天的夜里啊,而且苗训有裸睡的习惯,这是因为他经常梦见纯白色的女孩,又懒的洗裤衩的缘故。
看到满天繁星的时候,苗训以为还是在梦里。但当他看到数不清的圆脸小伙子冲着他说话的时候,就彻底清醒了。同时他还明白了一件事,麻烦还没有完。苗训根本就听不出几十万个圆脸小伙子在说什么,只是觉得耳朵里好像有几十万只苍蝇在扇翅膀,但总也飞不出去。
几十万个圆脸小伙子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也听不出自己说的是什么。当耳朵不好用的时候,说话的声音自然就会加大,所以耳聋的人总是扯着脖子嚷。现在圆脸小伙子们还不如聋子,因为聋子什么都听不见,好歹落个清净。于是,几十万个圆脸小伙子不断加大自己的音量,到最后已经是声嘶力竭的冲苗训嚷嚷了。苗训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就会被几十万人嚷嚷的声音震死,当然更有可能冻死。有一个传播学理论:我们面对的传播环境通常是嘈杂的,如果想让自己发出的声音凸显出来,方法无外乎有两个:一个是发出的声音最大,另一个是发出的声音最怪异或尖厉。否则只能被其它声音所淹没。苗训认为自己就算把喉咙喊破,也不可能发出比几十万个圆脸小伙子一起嚷嚷还要大声音。于是,几十万个圆脸小伙子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苗训的惨叫一点掺假的成分都没有,他觉得自己实在太惨了。先被赵普吓的要当Homo,下午的时候又被几十万人齐刷刷的盯着看。晚饭一口都没吃到,反而被赵匡胤喷了两身。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光着屁股听几十万人嚷嚷。苗训虽然没听清几十万个圆脸小伙子在嚷嚷什么,但他很自然的把这件事和赵普联系在了一起,要不是他来找自己谈流鼻血的事,现在自己还舒舒服服的当半神科学家呢。于是,光着屁股的苗训也不理几十万人嚷嚷什么了,径直朝赵普的营帐跑了过去。而且苗训也的确冻得不行了,再不跑跑步的话,恐怕就真的冻死了。
赵普也参加了陈桥骚的晚宴,并在晚宴上被赵匡胤喷了一身。
我们知道赵普是个娘娘腔,通常娘娘腔的人都有洁癖,所以赵匡撤刚刚一头栽倒在地上,赵普就赶紧跑回自己的帐篷里,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冲洗了好几遍。冲洗干净之后,又换了身衣服,然后偷偷掀开门帘的一角,想看看外面乱哄哄的到底是怎么了。
其实在赵普冲洗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听到帐篷外面乱哄哄了,不过他觉得把自己弄干净是最重要的事,要不怎么好意思见人呢。这种想法很好理解,女人都有分不清轻重的毛病。另外,赵光义就躲在他的帐篷里。当着Partner的面,把自己弄干净的意义就显得更重要了。
赵匡胤并没有安排赵光义离开开封城。但赵光义对即将发生的事实在太期盼了,他觉得如果不亲眼看到这件事情发生的话,自己将抱憾终生,所以他就变了颜色混在行军的队伍中。我们知道赵光义变颜色需要眼球不停的转动,而他持续转眼珠只能坚持三个时辰,所以赵光义是等到圆脸小伙子们都离开了百姓开封城之后,才开始变颜色的。行军的队伍刚刚在陈桥骚驻扎下来,他就一头扎进了赵普的帐篷里,再一头扎进被窝里使劲揉眼珠。光着身子在大冬天里走几十里路的确挺不容易的。
赵普偷偷掀开了帐篷门帘的一角,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可看到的却是苗训赤身露体的朝他跑过来,而且几十万个圆脸小伙子还跟在后面。于是赵普本能的回头向赵光义望去,眼神里充满了怜乞。她有时候好像也发出过这种眼神,我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把她紧紧抱住,但我从来不敢。赵普当然不是希望赵光义在这个时候抱抱他,他虽然不分轻重,但还没有二到这个地步。其实他看赵光义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条件反射而已。不过赵普眼神里的怜乞马上转变成了愤怒,因为赵光义消失了。这可是赵普完全没想到的,于是他大骂了一声:“又他妈变了。”跟着一咬牙跑向了赵匡胤的帅帐。
赵普跑的虽然不慢,但还是没躲过苗训的眼睛。苗训看见赵普在跑,越发觉得自己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这件事和赵普脱不了干系,要不赵普为什么要跑呢?而且他还觉得只要把赵普追到,身后的圆脸小伙子们就不会缠着自己不放了。于是苗训就在后面死命的追。
几十万个圆脸小伙子正冲着缩成一团直打哆嗦的苗训嚷嚷得高兴,突然看到苗训怪叫一声,跟着一伸胳膊一蹬腿就跑起来了。看着苗训一丝不挂的跑,圆脸小伙子们的心里可高兴坏了,他们觉得苗训一定是半神科学家,正常人绝对干不出这种事来。既然苗训还是半神科学家,那么当混蛋的事就一定会发生。只要还有可能当混蛋,几十万人的体面就保住了。而半神科学家裸奔一定有更深层次的意义,很有可能就是对当混蛋这件事的解释。这样一来,圆脸小伙子们都认为,只要跟在苗训后面,就能知道怎么当混蛋。于是几十万个圆脸小伙子就在最后面死命的追苗训。
这样一来,赵普就跑在了最前面,中间是光溜溜的苗训,后面跟着几十万个圆脸小伙子。在我看来还是赵普跑得最好看,不仅速度不慢,还能一边!跑一边搔首弄姿。
赵匡胤终于在陈桥驿行营的帅帐里睡着了,而且睡得非常沉,沉到赵普怎么也弄不醒的地步。
苗训眼看着赵普跑进了帅帐,但他可没胆子走进去把赵普揪出来。因为赵匡胤对他而言太可怕了,而且他还光着身子呢。于是,苗训就蹲在帅帐的门口等。在等待这件事上,苗训还是很有一手的,他曾经在开封城门外等了好多年。在几十万个圆脸小伙看来,苗训蹲在帅帐门口的行为更说明他是货真价实的半神科学家了,因为最适合发出当混蛋信号的人应该就是赵匡溉了。于是他们在苗训的身后蹲了一大片。有几个圆脸小伙子想起了刚才冲苗训嚷嚷的事,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就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给苗训披上。
其实,赵普的计划很完善,而且执行的一直不错。他成功的在百姓开封城和军人开封城里造了谣,让奇形怪状的老百姓和圆脸小伙子们都人心惶惶的。然后又把契丹和北汉进犯边境的消息送进了官人开封城,让赵匡撤带着几十万个闹心的圆脸小伙子离开了开封城。最后苗训在行军的路上胡说八道,让几十万个圆脸小伙子坚定了当混蛋的信念。
依照原定的计划,在圆脸小伙子们群情激动之前,赵普和赵光义应该一起去找赵匡胤。因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在他们向赵匡胤交待这件事的过程中,圆脸小伙子们会慢慢的沸腾起来。这样一来,赵匡撤除了造反,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而且在赵普和赵光义看来,赵匡胤根本就没有理由不同意。有几十万个混蛋作后盾,造反没有不成功的道理。另外,他们还准备了一件——秘密武器——一件黄色的袍子。万一赵匡胤死脑筋,就是不同意造反的话,他们就把这件黄袍子往赵匡胤身上一披,这样一来造反的事就成了即成事实。我觉得这个主意一定是赵普出的,因为只有女人和娘娘腔才会这样想问题。
在计划进展到关键的时候,事情却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变化。
第一个变化是赵普因为冲洗换衣服太投人,把找赵匡胤这件事生生给耽误了。其实赵普也明白找赵匡胤的重要性,但他认为越是重要的场合,就越要穿着得体才对。而且他早就在琢磨见赵匡胤的时候穿什么衣服了。最开始他选择的是便服,因为这次见面是私下的。但又觉得这么重要的见面穿便服显得太随意,于是又想穿朝服,可深更半夜的穿着朝服去找赵匡胤太扎眼了。最后赵普决定里面穿朝服,外面套上一层便服,等赵匡胤一同意造反,就把便服脱掉。这样一来,便服就一定要穿交领的栩袍,因为圆领的衣服不好脱。不过赵匡胤的意外喷射让赵普更衣的时间大大延长了。我们知道,男人是无法理解女人在穿衣抹粉这种事上,为什么这么愿意耽误功夫的。赵光义看着赵普又冲又洗又挑衣服,心里好不腻歪,于是他眼珠一转就变了颜色。
赵光义变颜色就是事情的第二个变化。这样一来,赵普就只能一个人去找赵匡胤了。劝赵匡胤造反这件事本身是有一定危险的。他们本来想着,毕竟赵光义是赵匡胤的亲弟弟,就算赵匡胤不同意造反,也不至于把亲弟弟给杀了。如果不杀赵光义的话,赵普也一定死不了。现在没有了赵光义,赵普就得自己去面对所有的危险,这件事让赵普气得不行,一生气他连黄袍子都忘拿了,而且从当时的情形看,他恐怕也没时间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