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我们走了这么多天终于到京都天城了。”纤纤素手轻轻掀起车帘,窗外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民众在如此泱泱盛世中安乐欢悦。
前面领路的公公骑着马靠近马车道“余小姐,现在将前往皇宫,面圣之后便折返去丞相府进行完婚仪式。面见圣上,定要仪态大方,万万莫失了分寸才好。”寄遥轻轻点头带起头上饰品,玉帘阵阵,道“谢谢公公指点,有劳公公了!”“无妨,这本该是我分内之事。”
马车从皇宫正门进入,窗外的景物不再是绿瓦红墙飞檐商铺,所到之处处处彰显着奢华。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春光融融。圣殿位于长梯之上,远远地便听见“临安县余氏寄遥上殿——”薄纱挽袖,手如削葱根交叠腹前,玉珠帘轻轻摇动,眼眸静如明镜,唇红齿白,携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缓缓走上天阶。
“民女临安余寄遥参见圣上,圣上金安。”
“抬起头来,朕仔细瞧瞧,能让丞相四公子看上的女子当为如何。”
霎时,圣殿上突然很安静,静如叶落也有声。只见那皇权在上的人见到玉帘下的容颜,道“你……路途遥远,一路颠簸可还适应?”眼前的圣上一袭龙袍,圣冠更显威严,看着三十年岁的样子,高挺的鼻,轮廓线条鲜明,可见年轻一定是个美男子。“谢圣上体恤民女,民女还算适应。”寄遥轻颔首道。“那……即可启程前往丞相府完婚吧。”“谨遵圣言,民女告退。”寄遥侧身行礼缓缓退出圣殿,圣上的目光确一直随着寄遥转身消失在圣殿的转角才收回。
寄遥出了圣殿,宫门外停着了一顶花轿,车帘用金线绣着五色鹤莲,彰显身份。“起轿——”一路吹吹打打,骄子外一片热闹,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一样,轿内静的却只有风。马上就要进丞相府了,一反从前,复杂的心变得平静。像是在进入另一个新的生活前,对之前的一切进行的洗礼,一切都将归化为零,重新开始。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远远传来,只听见傧相高喊“落轿——新郎三踢轿门————”素手轻轻掀开轿帘,玉珠帘随着摇曳,明眸微闪静如湖水,面纱随风轻起,露出凝脂般的肌肤。身若素竹,足下生莲般步步轻盈,踱步至新郎容启面前。盖头下,寄遥只见一双骨节分明、苍白的手交握着红花,这个人便是自己要嫁的,共度一生的人:丞相府四公子容启,是丞相最小的儿子,现年已三十又六。
接过红花丝带一段,傧相高喊“新郎新娘直花堂前——新郎新娘就位——新郎新娘进香——跪,献香。跪,一拜天地;再叩首,二拜高堂;三叩首,夫妻对拜——”“礼成———”满席宾客且尽欢,共祝这对新人白头偕老。
......
宾客敬了又敬,容启实在找不到再拖延下去的理由。终道“元力,去新房。”“哎!”容启贴身奴才元力高兴地回答。爷终终还是不忍那小姑娘一人在喜房,日后受人留下话柄了去。
喜房中,四处结着红灯,顶角雕花床火红的被褥上摆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意早生贵子。寄遥静静地坐在床沿边,一句不说也一句不问。容启道“姑娘此番远途而来,一定受累了。容启有罪!姑娘一定百思不解为何圣上会为我俩指婚。”一声长叹,容启原本苍白的面容更显痛楚,“盛传在下近日前往临川便是为了姑娘。前些时日我的确去过临川参加庙会,在下去临川并非为了姑娘,而是另有要事。阴差阳错,便为你我指了婚。”寄遥沉默不语,半晌,容启又道“此生我已立誓非她不娶,如今却不得已而为之。让姑娘嫁来千里之外的京都,着实委屈你了。你且安心,我定会好好待你。有什么需求尽管找我。”
容启声声长叹,道“你早些休息吧。”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慢。”红盖头被素手缓缓拉下,露出清秀容颜。盖头像是飘零无可归的落叶般轻落,“公子无需如此,皇命难为,寄遥还是理解的。”寄遥取下头饰放在床上,素手轻抚象征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道“如今,事已至此。寄遥只希望日后,若是寄遥找到真心相爱的人,你能给我一纸休书,还我自由。”容启坚定道,“定当双手奉上。夜深了,今晚我睡外间,你早些休息。”看着寄遥纤弱又坚强的样子,让容启不由自主脑海中浮现那个梳着羊角发髻的女孩。
......
深夜,皇宫
夜深了,圣上的寝宫却灯火微亮。殿门发出吱呀一声,门外的风吹得人一身凉意。
“回来了。”安国国君凌霄然道。
“皇上!”
“查到了什么?”
黑衣人恭敬的道:“臣确切的查过,那位小姐身上并未发现图腾,也未发现任何与公主有关的信息。”凌霄然略显疲惫地道,“下去吧。”
“是。”
凌霄然沉默不语,今日圣殿上那名女子跟你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关系吗?清珞,你到底在哪里……悲痛一时交集,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日有所思,寄梦相思,梦里凌霄然又回到了那一年。
......
“卫通,你教教我做纸鸢可以吗?我....我想做一个送给清珞妹妹。”
“好嘞,三皇子殿下。”
我做了一个下午,画了你最爱的蝴蝶。拿着亲手做好的蝴蝶纸鸢,来到紫苑时,第一次遇见了那个让我又恨又爱的女子。
她一身戎装,梳着高高的发髻,带着发冠,风尘仆仆,一副男子的装束。尽管她已尽力将手里的东西藏于身后,但那把御赐骠骑将军的长剑还是没能逃过我的眼睛。但骠骑将军少说也有三十余岁。怎可能是如此一个青年男子。
“听闻骠骑将军北征凯旋归来,此刻不在前殿庆功,为何会在清公主的紫苑呢?”
“嘘——三哥,你不要喊!她……她是骠骑将军的女儿,名王语晴。骠骑将军行军途中病重,前线一直都是语晴代父指挥作战!这可是欺君之罪,重则株连九族的!你不要喊……”
也就那一眼,从此便是一生。
梦里的情节断断续续,恍然间又回到了更早的以前。
“三哥,快!二哥他偷玩我的风筝,还骑着我的马儿跑了,快帮我把他追回来。”
“三哥,我和二哥打赌说你明天一定会带我出宫玩的……三哥,你要带我去哦!”
“三哥,语晴爱的是容启,不是你!”
“三哥,我们不能和大哥好好相处吗?为何非要争得你死我活不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三哥,希望你可以成为一个好国君,我要去追求我要的生活了。从此我不再是清公主,只是清珞。”
.......
“清珞!清珞!”一场惊梦初醒,凌霄然漠然不语,
清珞,你可知,你总求三哥放大哥一条生路,不料想大哥获得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我和你赶尽杀绝……是他把你逼至悬崖!于是,三哥亲眼看着你像那只你最爱的风筝般断线而坠落,那样无助,那样让人心痛……三哥常常梦里回到过去,回到以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