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透过囚牢的小窗,月儿依旧明亮。外面是宁夜般静谧,里面是死囚般无声。
凌霄然静卧在深棕色的雕花龙床上,细细倾听着门外的动静。“咻——”短箭准确无误的射在梁柱上。凌霄然立刻打开窗,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折身拔下梁柱上的短箭,只有寥寥数语:
“风筝寄手足,听君嫁东西。汝当天下主,尔愿与天齐。区区四方水,冰冰温卧榻。冷若心彻骨,暖升庆别离。”看完信笺,凌霄然不敢置信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紫菱没死,可为何不肯见他?凌霄然又看了一边又一遍信笺,刚刚的惊喜已经冷却下来,恐惧反而充满着内心,喃喃地念着“区区四方水,冰冰温卧榻。冷若心彻骨,暖升恨别离……区区四方水,冰冰温卧榻……”突然凌霄然惨白着脸,手里的信笺轻轻颤抖,像是呼吸窒息般的深吸一口气便大喊着“来人!快!快来人!”门外的侍卫推门而入道“圣上有何吩咐?”“快!去天牢将余寄遥带来!”凌霄然惨白着脸。区区四方水,冰冰温卧榻,不就是安国天牢中最严酷的水牢么?能在水牢,又与清珞有联系的,除了相貌神似的余寄遥,再也想不到第二人了。
“圣上,余寄遥带到!”,凌霄然闻声转身,设想了无数相见的场景,不曾想会是这样……凌霄然脸上写满了震惊,脸色更加苍白的看着那纸一般的血人,“这……这是怎么回事!快叫太医!”
看着床榻上寄遥苍白憔悴的容颜,凌霄然内心犹如刀割。“圣上,这位姑娘受了鞭挞,盐水长时间浸泡,致使伤口愈合的慢一些,需要些时日。好好调养便会康复的。”太医恭恭敬敬的立在床边说道。“你下去吧。”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般,那淡淡的眉,浅棕色细密的睫毛,轻薄微微上扬的嘴角跟清珞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凌霄然眼光柔和,喃喃道“会是你么?……”
一夜安眠,寄遥望着雕花床顶的金丝帐顶略显疑惑,便听见有人说“小姐终于醒了,奴婢去禀报圣上。”
不一会凌霄然快步赶来,临进屋了却在屋门口微顿,继而走进屋内,柔声道“你醒了?”“圣上金安!”寄遥说着便要起身下床行礼,“不必与朕多礼。”
凌霄然愣愣看着寄遥,寄遥感到很诧异,便问道“圣上,那日之事,还请圣上不要怪罪他,若有不当之处,民女愿一人承担所有罪过。他仅仅是小女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别无其他。”
凌霄然像是没有听到般问道“朕听闻你是临川人?”“是,民女自小便在临川长大。”寄遥疑惑的答。
凌霄然定定的看着寄遥,仔细捕捉着她脸上的表情。寄遥脸上除了深深地疑惑再无其他,凌霄然再也未曾说话,沉默不语良久,道“你好生休息!近日之事,朕自有定夺。”
说罢,便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凌霄然停下脚步,转身说道:“一会,我派人将你送回丞相府。”话毕便出了房门。
出了门,凌霄然站在屋门外,从袖中取出那张信笺仔细看着。
这时上前走来一位侍卫,“皇上,水牢中的那名男子不见了。”
凌霄然闻言,不曾言语。许久,转手将信笺交给了身旁的人,干脆利落的留下两个字:“去查。”
......
深夜,皇宫
已是夜深人静,凌霄然批完奏章还无睡意,便来到原来清珞的住处-紫苑。现在这里已是一片木槿林。木槿花朝开暮落,但每一次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地开放。就像太阳不断地落下又升起,就像春去秋来四季轮转,却是生生不息。
“谁!”凌霄然大声喊道。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一下子往木槿深处跑去。凌霄然施展轻功一路追赶黑衣人。终于追赶上黑衣人,伸手就要抓住黑衣人了,黑衣人灵敏的闪躲,凌霄然未能成功捉住黑衣人,两人搏斗起来。几个招式下来,凌霄然发现这个黑衣人招招紧逼,却不致命。这个黑衣人的一招一式并非异类招式,而是出于正派,由此可见此人定出自大门派。
“你究竟是何人?夜闯圣宫,可知罪重?”凌霄然一边问道,一边谨慎接下黑衣人的招数。
黑衣人却一句话也不说,细纱蒙面。凌霄然一个回旋,一掌打在黑衣人胸口。黑衣人捂胸倒退两步,眼睛定定的看着凌霄然,随即转身飞走。
风轻轻掀起黑衣人面纱的一角,若是说刚刚那个眼神让凌霄然略感熟悉,那么现在看到的便是震撼。凌霄然加速追上去,却在木槿林中失去了黑衣人的踪迹。越是着急,越是不可得。
是,凌霄然看得真真切切,那是一张跟郑妃一模一样的脸。
不会的!郑妃还活着,怎会不愿意回来,留他一个人在这高处不胜寒的圣宫饱受折磨?
高处不胜寒啊……静静的木槿林,凌霄然自言自语地喊道,“语晴,是你吗?很庆幸你还活着,活着就好……你不愿意见我,还在怪我当初没有处置丽妃吗?
耳听没有任何回应和声音,凌霄然接着说:“我知道是丽妃害的我们孩子夭折的,但当时丽妃的父亲赵谦权势太大,整个朝廷他的人占三分之一。虽我是一国之主,但不能因私人恩怨便任意妄为,我要考虑天下苍生之大局,我不能啊!”
周围依旧一片寂静,只听见落叶的声音,但他始终相信那就是语晴。
“语晴。我剥夺了骠骑将军的兵权,将他打入天牢,实则是保护他。赵谦一直与你父亲不和,实则他有更大的野心,他要丽妃的儿子当未来的圣上!他要改朝换代换成他们赵家的天下!”
四周还是一如既往的静,只有凌霄然轻轻地哽咽声。凌霄然看着月光下泛着淡淡银光的木槿林,没有一丝动静。失落在他心里慢慢漫起。
而不远处隐藏在木槿树后的,赫然是刚刚的黑衣人。黑衣人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远处的凌霄然,转身便决绝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