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云雀Alouette

云雀之所以魅力十足，应归结于两个原因：在美食家的心中它是一道无与伦比的珍馐佳肴，而在诗人心中它又是歌声宛转悠扬的精灵。在《罗密欧与朱丽叶》中，当罗密欧告诉朱丽叶他将要离开时——

朱丽叶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天亮还有一会儿呢。那刺进你惊恐的耳膜中的，不是云雀而是夜莺的声音；它每天晚上都在石榴树上歌唱。相信你的朱丽叶，那是夜莺的歌声。

罗密欧 那是报晓的云雀，不是夜莺。瞧，爱人，不作美的晨曦已经在东天的云朵上镶上了金线，夜晚的星光已经烧烬，愉快的白昼蹑足踏上了迷雾的山巅。我必须到别处去找寻生路，或者留在这儿束手等死。

朱丽叶 那光明不是晨曦，我知道；那是从太阳中吐射出来的流星，要在今夜替你拿着火炬，照亮你到曼多亚的路。所以你不必急着去，再耽搁一会儿吧。

罗密欧 让我被他们捉住，让我被他们处死；只要是你的意思，我就毫无怨恨。我愿意说那边灰白色的云彩不是黎明睁开它的睡眼，那不过是从月亮的眉宇间反映出来的微光；那响彻云霄的歌声，也不是出于云雀的喉中。我巴不得留在这里，永远不要离开。来吧，死，我欢迎你！因为这是朱丽叶的意思。怎么，我的灵魂？让我们谈谈；天还没有亮哩。

朱丽叶 哦！不，我错了，罗密欧！是天亮了！逃吧！逃吧！我的爱！这是善良的云雀提醒我们的明证，它的歌唱威胁着我们那不算明智的爱。太阳升起来了！逃吧！我的罗密欧！逃吧！

雅典人的餐桌上是不能缺少云雀的身影的，但是对兰诺斯岛上的人来说，云雀却是心中的圣鸟，因为它们赶走了蝗虫，使他们的岛屿得以存活。云雀肉最为鲜美的时候是在每年的十一月到次年的二月。令人惊讶的是，在雾季成长的速度极快的它们，会随着雾季的离去而日渐消瘦，并且消瘦的速度相比其长肉的速度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雀肉既可以熏着吃，也可以烤着吃，并且都十分美味——当然前提是你还没有吃饱。格里莫德·德·拉雷尼尔说过，对一个食欲较大的人来说，最肥硕的云雀或知更鸟只能起到塞牙缝的作用。这位卓越的美食家还说过：“云雀肉馅饼是最美味的食物，只有美食家才能够知晓那种回味无穷的感觉。酥皮让你陶醉其中，其配料更是其他菜肴的配料所无法企及的。”

云雀被拔光了羽毛，从中剖开去除了内脏，穿在烤叉上，可怜的它再也不是拥有唯美歌声的精灵了。在“美食王后”的美食顾问——李斯特看来：烤架上必须准备好十二只每只重量约为三十克的云雀，总重量约为四百克，只有这样才能构成一道美味；要知道一只云雀是没有任何食用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