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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红楼梦》、是原作吗?

在《红楼梦》的早期抄本中,每种版本的回目是有一定差异的,虽然后来的整理校订者尽了很大的努力,使其尽量地统一完善,但不可否认仍然是存在一定问题的。比如——《红楼梦》第六十四回、第六十七回是原作吗?

据统计,在曹雪芹创作的《红楼梦》早期共八十回抄本中,庚辰本只有七十八回,缺第六十四回、第六十七回;己卯本存第一回至第二十回、第三十一回至第四十回、第六十一回至第七十回,其中第六十四回、第六十七回系抄配;甲戌、舒序、郑藏本系残本,不知道第六十四回、第六十七回这两回原来的有无;其他早期抄本则都有这两回。所以,作为对《红楼梦》最早进行整理校订而集大成者的程伟元、高鹗在刊行一百二十回本的引言中说:‘‘是书沿传既久,坊间缮本及诸家所藏秘稿,繁简歧出,前后错见。即如第六十七回,此有彼无,题同文异,燕石莫辨。”由此引发出一个问题,就是流传到现在的《红楼梦》中的第六十四回、第六十七回是不是原作的问题。

现在流行的一百二十回《红楼梦》,第六十四回的回目是“幽淑女悲题五美吟,浪荡子情遗九龙佩”,第六十七回的回目是“见土仪颦卿思故里,闻秘事凤姐讯家童”。这是据己卯本整理校订的,该本在回末有小注:‘《石头记》第六十七回终,按乾隆年间抄本,武裕庵补抄。”即是说,己卯本的抄者原先所据的抄本并无此回目,因觉得有遗漏,遂据其他抄本而“补抄”的。

第六十四回、第六十七回这两回书,上承第六十三回,下接第六十八回和第六十九回,中间还有第六十五回、第六十六回,一共是七回多的篇幅,写的都是“红楼二尤”的故事。但是,如果抽出第六十四回、第六十七回这两回,“红楼二尤”的故事在时间上是相接的,对“红楼二尤”的故事也是没有什么影响的;相反,如果在其中插入第六十四回、第六十七回的情节,却会使文章乱了套。所以,有研究者据此认为,这两回书中的某些故事情节,破坏了本来完整的故事,特别是第六十七回,叙事松弛,写得拉杂,有的段落如袭人在园中数说祝婆子,宝钗命莺儿往凤姐处送礼,使人感到笨拙,不像是原作。红学研究者周煦良先生在一九六一年的《文汇报》上就发表过《红楼梦第六十七回是伪作》的文章,断定第六十七回不是原作,而是被后人补抄而配的伪作。

不过,相信第六十四回、第六十七回是原作的也大有人在。因为,在《红楼梦》早期抄本的戚序本、梦觉主人序本的第六十四回有脂批:“《五美吟》与后《十独吟》对照。”这说明批者是看到了《红楼梦》原书的全稿,有《五美吟》的第六十四回是存在的。靖藏本第六十七回前面也有批语:“末回‘撒手’,乃是已悟;此虽眷念,却破谜关。是何必削发?青埂峰证了前缘,仍不出士隐梦中;而前引即(湘莲)三姐。”这也是从全书着眼,认为这两回书不可能是伪作。

宋浩庆先生在《红楼梦学刊》一九七九年第一期上发表《红楼梦第六十四、六十七回辨》,认为,庚辰本、己卯本独缺的这两回,是传失的结果;后来又找到了,其他各本才得以保全,已卯本后来才能补齐。还有的研究者认为,第六十四回、第六十七回这两回在时间衔接上有矛盾,是由于作者在某次增删中增写了第六十八回、第六十九回这两回,充实和发展了“红楼二尤”故事的情节内容,致使第六十四回、第六十七回这两回曾经一度被作者抽出来进行改写,这便造成己卯本、庚辰本缺此两回。

以上种种说法,只能说是分析和推测,都未能提供出己卯本、庚辰本这两种早期抄本为什么独缺这两回的直接证据。因此,这两回书是否是《红楼梦》原作的问题,相信还会继续争论下去。

其实,《红楼梦》最先是以抄本的形式流传的,而且是一边“披阅”、“增删”,一边传抄。于是,既有作者在抄本已流行于世后仍旧作了精心修改,甚至大加“增删”的可能,使后出的抄本不同于前;还有在社会传抄过程中,不说抄漏抄掉的小问题,肯定有好事者认为原作文字未达己意而捉刀增删,使非原作者文字也因其他抄者不辨而误抄行之于世者。古代的典籍文章因传抄而歧义互见者比比皆是;就是在20世纪的“文革”中,流行一时的《一双绣花鞋》、《第二次握手》等现代小说也是首先以抄本形式流行的,到后来正式整理出版时,其版本之多,与原作文字差异之多,足可称为现代文学、出版史上的奇迹。那么,对《红楼梦》这部巨著而言,手抄流行的时间更久,与原作有文字出入是绝不可避免的。只是,因为原作者早已过世,后来的整理者是不大可能准确判定是否原作的是非争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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