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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政治衣钵:只因生在帝王家(6)

朱由校在位期间纵容奶娘客氏,重用客氏相好的宦官魏忠贤,任他二人胡作非为,在朝则陷害忠良,在后宫则荼毒妃嫔,而朱由校却不加规制。魏忠贤遍树党羽,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他们沆瀣一气,排斥异己,尤其将东林党人视做眼中钉,必欲除尽。杨涟、左光斗等皆惨死于其手,而朱由校丝毫不觉,甚至高官杨涟被害多日之后,朱由校都不知道他已经死了。朱由校酷爱做木工活,对此乐此不疲。世传魏忠贤往往于皇帝全神贯注干活时呈上奏章,于是上谕多是“知道了,你们用心办去”这类的话语,否则,魏忠贤又怎么可能把持那么大的权柄?朝廷上正人君子殆尽,政治黑暗至极,大明江山岌岌可危,熹宗就是将这样一个烂摊子留给了继位的弟弟崇祯。弥留之时,还不忘叮嘱崇祯帝要重用魏忠贤,然而志在振兴的崇祯在3个月后就铲除了这个大害。

继位内幕

大明历史怪相迭出,啼笑皆非,一个原本对政治没有太高兴趣的人,却格外受到权位的垂青,朱由校的问鼎皇位就带有这种典型的色彩。朱由校这个原本只对艺术感兴趣的能工巧匠,却由于父皇的突然离世而被一下子推到了政治的核心。

三大案疑云未散,朱由校初登皇位

明朝后期,一改当年的辉煌,逐渐步入了内忧外患的阶段。尤其是在明神宗朱翊钧和明光宗朱常洛在位时期,朝廷内部更是一片混乱。明朝著名的三大疑案就都是在此期间发生的,分别为梃击案、红丸案和移宫案。

其中红丸案发生于公元1620年,仅登基不到一个月的明光宗朱常洛因沉迷于美色而卧病在床,但却又惨遭陷害。他先是吃下了由宦官崔文升所开的泻药,导致腹泻不止,病情加重。后又相继吃了两颗由鸿胪寺丞李可灼进献的红丸,最终毙命,享年39岁。

由于红丸案最终被草草了事,因此朱常洛究竟是不是吃红丸致死的,以及李可灼为什么要向皇帝进献红丸等疑点都不得而知,使这个案子成为了明朝三大迷案之一。红丸案刚刚落下帷幕,又随即发生了移宫案。

在朱常洛的后宫嫔妃中,以李康妃最为得宠。李康妃亦称李选侍,但由于在明光宗的妃子中有两位李选侍,为了以示区分,便有了李康妃和李庄妃这两个称谓。另外,人们还通常分称这两位李选侍为西李和东李,其中李康妃为西李,而李庄妃则为东李。

李康妃在万历年间就已经入宫,并奉命服侍太子朱常洛,深受太子的喜爱。为了表示自己对李康妃的重视,朱常洛将生母已故的长子朱由校交给她养育。因为朱由校是皇长孙,将来最有可能继承皇位。这样一来,他在登基称帝后,李康妃便会有更大的机会被封为皇太后。这个做法为移宫案埋下了伏笔。

公元1620年,朱常洛登基后,朱由校也随即成为皇太子,与养育他的李康妃一起住进了乾清宫。不久后,朱常洛身染疾病,卧床之际,他先后两次将朝臣们召入宫中,商议立李康妃为皇贵妃一事。第一次因被朝臣们否决而搁置,第二次却是因李康妃自己太过贪心而导致鸡飞蛋打。

据说在朱常洛弥留之际,他再次与大臣们商议立李康妃为皇贵妃之事。此时,李康妃正躲在内房偷听,她对皇帝的决定并不满足,而是一心想当皇后。于是,李康妃便偷偷将朱由校唤进内房,让他去跟其父朱常洛说应该立自己为皇后。朱由校一直跟着李康妃长大,不知是有感情还是被打怕了,对李康妃颇为顺从。在记下李康妃的话后,朱由校便跑到父亲面前,说要让李康妃当皇后。此话一出,朝臣们相对愕然,而朱常洛也猜出了是李康妃在后面指使,因此干脆将立她为贵妃的念头也打消了。

皇后和贵妃都没有当成,但李康妃并没有死心,她在朱常洛去世后,与太监李进忠密谋,将朱由校关在乾清宫内,不准其他人接近他,以求自重。得知皇帝病故的消息后,朝臣们纷纷赶往乾清宫,要求见朱由校,准备商议登基之事。但李康妃却吩咐太监们挡在宫门口,不让百官进入。最终在大臣杨涟、刘一、左光斗等人的力争和太监王安的诱骗下,朱由校才被朝臣们带到了太子宫,并决定在9月6日举行登基大典。

朱由校入住太子宫后,李康妃却依然赖在乾清宫不肯走。她先提出要先阅奏章,再交由朱由校处理的要求。后来又想要朝臣们先封自己为皇太后,然后再让朱由校继位。这两个要求均遭到了朝臣们的拒绝,他们多次上书,要李康妃搬出乾清宫。因为朱由校继位后,就要到乾清宫居住,而不能再住在太子宫了。

据说,直到登基大典的前一天,李康妃才在大臣们的力驱下带着自己的女儿离开了乾清宫,搬到了仁寿宫内的哕鸾宫,即后宫女人们养老的地方,从而使朱由校的登基大典得以顺利举行。

不过,此后不久,宫中又传出了李康妃被逼上吊,其女儿皇八妹投井自杀的消息,这让一些人开始谴责朱由校的无情。对此,朱由校主动出来澄清,说虽然李康妃曾经殴打过他的母亲王氏,而且在抚育他时也经常随意打骂,但他绝对不会做出逼迫李康妃自杀的事情,而且为了尊重父亲的遗愿,他还会厚养李康妃和皇八妹。朱由校真诚的澄清消除了人们对他的怀疑,至此,移宫案的风波才最终宣告结束。

无心问政,“木匠皇帝”成笑柄

朱由校登基称帝后,于第二年改年号为“天启”,故被后人称为天启帝。此时,朱由校虽然已经16岁了,但所学的知识却十分有限,虽然不能完全称之为文盲,却也无法与在他之前的众多皇帝相媲美。其原因在于,朱由校的父亲朱常洛一直都没有得到明神宗朱翊钧的重视,所以朱常洛的儿子自然也成为了被忽视的角色,使朱由校直到明神宗临终之际才被册封为皇太孙。再加上朱常洛在位时间又极短,因此朱由校在继位前所接受过的教育也十分有限,文化水平很低。

据说,天启帝在批阅奏章时,都要靠别人读给他听,而且在读的过程中,他还时常曲解奏章的意思,以致闹出了很多的笑话。有一次,某军队向天启帝上章报捷,说他们为平息叛乱,四处奔走,十分辛苦,希望得到奖赏,并在奏章中用“追奔逐北”四字来概括平乱的艰辛。结果一个太监在给天启帝念奏章时,将“追奔逐北”读成了“逐奔追比”,从而让天启帝阴差阳错地理解为是该军队被敌军追赶逃走的意思。因此便十分生气,使上章报捷的军队不仅没得到奖赏,反而还遭到了处罚。

还有一次,天启帝在上朝时收到一份其他邦国向明朝进贡贵重礼品的奏章,由于一时找不到人来读,而且还有诸位朝臣们在场,所以天启帝只能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然后佯装愤怒,并将奏章仍在了地下,说:“外邦小国太没道理了!”说罢还拂袖而去。这令在场的朝臣们一头雾水,不知道天启帝究竟为何而怒,后来才猜测出他大概是将进贡的奏章当成是其他邦国交涉问题的奏章来看了。

天启帝虽然不擅长处理政事,但他却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例如他在木、漆器制作和建筑这两个方面都有过人的天分,人称木匠皇帝。同时,也正是由于过度地沉迷于这两个爱好,才使得原本就对政事不太擅长的天启帝更加无心问政。

据了解,天启帝自幼便喜欢制作各种木、漆器,时常与斧子、锯子、刨子打交道。他所做的木、漆器包括人物、用具、玩具,以及亭台楼榭等,应有尽有,而且在样式和装饰上都是精美绝伦,同时还融入了许多巧妙的构思。如他设计的一张木床,就以床板可折叠、移动方便等特点而令其他工匠所叹服。

除了生活用品以外,天启帝还为自己设计了很多玩具,如能在冰上迅速滑行的红色漆木小拖床、能使木球旋转的喷水缸、微型的小花园以及各种玩偶等。据说,天启帝还曾让下人将他制作的木偶拿到市场上去卖,并受到了顾客的广泛欢迎,这让他更加沉溺于此,甚至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而在建筑方面,天启帝也创造了许多显著的成就,他为自己建造了一座小宫殿,同时还设计了几座蹴园堂,即专门供他和下人们打球的场所。另外,在人们对皇宫内的几座大殿进行重建时,天启帝也时常亲临现场进行指导,充分表现出了他对国家建筑事业的狂热态度。

天启帝终日沉浸在自娱自乐的生活中,完全将政事抛在了脑后,这不仅加重了明朝的内忧外患,同时也给一些想要争权夺利的人提供了可乘之机。

据了解,在天启帝继位之初,他也曾在东林党人的辅佐下取得了一些成绩。东林党人主掌内阁、都察院及六部,由杨涟、左光斗等人所领导,其中有很多人都曾因在移宫案中立过功而被重用,同时他们对天启帝也是忠心耿耿。不过,正是因为东林党人手握重权,才遭到了一些人的嫉妒,其中表现最为突出的两个人分别是宦官魏忠贤和天启帝的乳母客氏。

魏忠贤原名李进忠,最初只是一个市井无赖,且没有任何文化。但他却机缘巧合地得到了太监王安的赏识,成为了一名宦官,并且得到了接近皇太孙朱由校的机会。天启帝继位后,对魏忠贤颇为信任,不断为其升迁,从而助长了魏忠贤的野心。

与此同时,客氏也在天启帝登基后获得了更多的殊荣,被封为奉圣夫人。据说,天启帝年幼的时候,常被人忽视,只有客氏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所以,天启帝对这位乳母十分依赖,即使是知道客氏对魏忠贤和魏朝两位宦官产生了男女之情后,也不反对,而是让她选择,好为她做主。最终,客氏选择了魏忠贤,这两个人均是野心勃勃,一个想把持大权,一个想统领后宫,所以他们很快结成了同盟。

在魏忠贤和客氏两个人的共同密谋下,宫廷内的许多势力都受到了严重的迫害,就连曾经对魏忠贤有恩的太监王安都遭到了他们的排挤。另外,如果有后宫的嫔妃不慎得罪了魏忠贤和客氏,所要面对的下场也都十分悲惨。例如,皇后张氏常对天启帝提出她对魏、客两人的不满,结果就反被他们诬陷,说皇后是盗犯的子女。幸而天启帝顾念夫妻之情,才没有对皇后的过去计较太多,保全了皇后的性命和身份。但魏、客两人却没有善罢甘休,他们趁皇后怀孕之际派人对她下毒手,导致其不幸流产。而其他得罪魏、客两人的嫔妃则有的被赐死,有的被迫自杀,还有的被囚禁,导致后宫人人自危,只能屈服于魏、客两人的势力之下。

此后,为了掌控更多的权力,魏忠贤又将矛头指向了东林党人。一方面,他不断引诱天启帝玩乐,使天启帝继续沉溺于其中。另一方面,魏忠贤则勾结部分宫内的文臣,与他们一同预谋排挤东林党人,并逐渐掌握了内阁和六部。

据说,为了对付东林党人,魏忠贤常常趁天启帝在专心制作木器时向他启奏。因为每当这时,天启帝总会因不想分心而对魏忠贤说:“朕知道了,你自己照章办理就行了。”于是,魏忠贤便借此对东林党人大施刑罚、屡兴大狱,诬杀东林党人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人,肆意地残害忠良,提高宦官的势力,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宦官专政。然而,好玩成性的天启帝对魏忠贤的行为不仅没有阻拦,反而为他歌功颂德,使其更加不可一世,甚至公然称自己为“九千岁”。

除了不断扩大自己在宫内的权力外,魏忠贤还在民间收养了很多所谓的义子,让他们帮自己对百姓进行盘剥,随意提高苛捐杂税,导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各种社会矛盾迅速激化,起义运动接连发生。这不仅使国内陷入了一片混乱,同时也给一些外族提供了趁虚而入的机会,如后金势力就在此时对辽东地区发动了进攻。

然而,面对内忧外患,天启帝却束手无策。因为在魏忠贤的影响下,明朝许多忠臣的得力部将都遭到了严重的迫害,被先后革职,如熊廷弼就是其中之一。从而导致后金的军队步步紧逼,很快就攻陷了广宁及其周围的40多座城市,使辽东战局及其沿海防御都陷入了难以缓解的危机之中。此外,公元1624年,荷兰人还顺利登上了台湾岛,导致台湾因此迅速失守。

国家的重重危机依然没能收回天启帝贪玩的心。一天,朱由校像往常一样在魏忠贤和客氏的陪同下,来到了西苑乘船游湖。没想到却出了意外,天启帝不幸落水,虽然被及时救起,保住了性命,但却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回宫后一直疾病缠身,久治不愈。

为了摆脱疾病的困扰,天启帝病急乱投医,轻信了尚书霍维华,开始服用他所进献一种名叫灵露饮的“仙药”。据霍维华所说,这种药不仅能够治百病,而且还能延年益寿。天启帝在最初服用的时候,的确有一些好转,但在连续服用了一段时间后,却出现了全身水肿的现象,经诊断是得了臌胀病。

此后,朱由校的病情日益加重,由于子嗣都已经夭折,弥留之际,因此他决定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弟弟朱由检。公元1627年,天启帝在乾清宫病故,死后被谥为“达天禅道敦孝笃友张文襄武靖穆庄勤皇帝”,并被葬在位于今北京昌平的德陵。

天启帝的一生曾多次被人操控,尤其是魏忠贤和客氏对他的控制,甚至直到他离开人世都没有改变。好在他的弟弟,崇祯帝朱由检还算是英明,在继位后没有被魏忠贤所控制,反而大力削减宦官势力。魏忠贤被治罪,被迫自杀,而朱由校的乳母客氏则被赶出了皇宫,使宦官专政暂时被瓦解。不过,尽管如此,崇祯帝却依然没能改变明朝岌岌可危的命运。在朱由校去世十多年后,明朝也最终走向了衰亡。

千秋评说

朱由校作为一名颇有建树的艺术家,却由于父皇的突然离世,而被推到了大明江山的中心位置。

朱由校与他父皇的命运恰恰相反,光宗朱常洛热中于政治,但却苦等39年才登上了宝座,可遗憾的是,却只做了一个月的皇帝就突然猝死。而朱由校却只醉心于雕梁画栋这类艺术,皇子的位置还没有坐热,就被请上了皇帝的宝座。这不能不说是命运故意捉弄这对性格迥异的父子。

面对九五至尊的宝座,朱由校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热情,但国家大事总是需要有人打理,才能保持有效的运转。朱由校在位期间不负其责,而是将攸关国家前途命运的行政大权托付给了身边的几位宦官。也正是因为他对权力的冷漠,才助长了魏忠贤等人权欲的无限膨胀,使大明的后期出现了乌烟四起的乱政现象。

可作为一国之君的朱由校,面对日益混乱的朝政,却仍然放任不管,而一心营造他的小宫殿,做出各种各样的木偶玩具,终于加速了大明王朝的溃败。

一个只醉心艺术的人,自然无心研究政治,这是朱由校的悲哀,也是大明王朝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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