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看,才发现竟是余师叔的女儿余柔儿。余柔儿的出场显得有些娇弱可怜,加上她手臂上的伤,让人不禁生出了爱惜之心。一些好事的男弟子,甚至如街头打架一般开始呐喊助威起来。
那位天音谷的女弟子当然认得她,道:“余师妹的手上有伤,不碍事么?”
余柔儿行了一礼,幽幽地道:“右手用剑,伤不碍事。请师姐指教。”
天音谷的女弟子颇为无奈地道了一句:“余师妹请。”余柔儿见她已经准备应战,挽剑朝她攻去。
那天音谷的女弟子一见她的来势,暗自心惊。待得两剑相交,余柔儿的剑更是如毒蛇一般缠住自己的剑,无法挣脱。五招过后,天音谷的女弟子已经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因为余柔儿的剑已经停在了她的的颈前。
全场俱静。
尹宁看着场中的情况,嘴角微微上扬,想不到这妮子学的还挺快。韩宫玉秀眉一皱,赤宗何时出了这等厉害的剑法。
天音谷的那位女弟子万万未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悻悻地退出场去。
胡洛千从人群里走出来。她察觉到今日余柔儿的表情有些严肃,全然没有平日嬉笑的样子;她再看了看余柔儿左臂上的伤,心道大概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吧。
余柔儿见是胡洛千出战,也只是行了一礼,提剑便攻去。
尹宁在藏书楼上看的眉头微皱。
“怎么了?”韩宫玉察觉到尹宁的情绪。
“余柔儿的年纪太小,剑的戾气却越来越重。”
韩宫玉听得有些好笑,刚才还装傻,现在却这样说。“此时她的心情怕是不好,大概和昨夜的事情有关。”
“昨夜?”
“昨晚在余师叔的院中听到一声巨响,我们开门发现余师妹被打伤了。后来余师叔和徐师叔还争吵过。”
尹宁听得有些疑惑,平时余氏夫妇对他们的女儿疼爱有加,怎会下此重手。他见韩宫玉恐怕也不知道内情,便不再问。
韩宫玉看着场中的比试道:“余师妹真是厉害。千儿可是我天音谷神合境一下剑法最好的了,想不到两人竟能打到平分秋色。”
尹宁沉默不语,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场中,眉头愈皱愈深。
“有什么不妥?”韩宫玉有些忐忑地问道。
“她的剑法原本不该如此狠厉……糟了,余柔儿好像控制不住体内的元气!”
韩宫玉再看场中,发现胡洛千在余柔儿的凌厉剑势下,竟是骑虎难下,苦苦支撑,稍有失神,便会身受重伤。两女相战,愈战愈勇。韩宫玉的神识蔓延过去,发现两女的身周的元气纷乱的溢出来,竟是要走火入魔的征兆。场中没有神合境的人督战,再如此下去,恐怕两人都要出事!
“不好!”韩宫玉惊道。她猛地站起身来,准备逾窗而下。藏书楼到场上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不知道是否来得及。她的心中这一念闪过,人还未动,场中的形势瞬间大变!两女手中的利剑各自挣脱主人的手,向对手刺去!韩宫玉头皮一麻,心中大呼晚矣。她正自悔恨,忽觉得藏书楼气温骤降,不知是何物从她身旁一闪向广场呼啸而去!只听得广场上一声刺耳的剑鸣,两柄飞剑剑势再生变化。飞向余柔儿的那柄剑忽然改变轨迹,险险地掠过她的脸颊,一声闷响地插入大殿的梁柱上,直没至柄;而另一把剑,竟在同一时刻如中铁壁一般停留在了胡洛千胸前一发之际,再也寸进不得。那剑仿佛心有不甘,停在空中兀自发出一声长吟。过了一息,剑身才跌落在地上。胡洛千和余柔儿同时退跌在人群里,吐出一口鲜血,面色潮红,各自心有余悸,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人群再一次寂静。直到好一会儿,天音谷的弟子中间熙攘着闪出一条道,一位白衣女子蹑步走了过来。胡洛千撇头一见来人,知道是她救了自己,喘着粗气喊了一声:“长静师姐。”
师长静蹲下身子,抬起玉手替胡洛千搭了一下脉,放心了不少,便对旁边的弟子道:“把她送去我娘那里。”于是天音谷的两位女弟子扶着胡洛千离去了。
师长静听声辨向,站起来向着余柔儿的方向一拜,对赤宗众弟子道:“今日天音谷实在冒犯,请多见谅。”其中赤宗一位较年长的女弟子起身答道:“该致歉的是我才是。”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余师妹的情况如何?”师长静问道。
“该无大碍,多谢关心。”
师长静闻言微微颔首,“目光”望向地面,脚底轻轻地在地面摩挲着,慢慢地向刚才二女比剑的场中心走去。
刚才那位答话的赤宗弟子这才醒悟到师长静是看不见事物的,她此时的动作就好像是在广场上找什么东西。那位赤宗弟子随着师长静滑步前进的方向看去,发现在师长静几步之外的石板上竟嵌着一根发簪!适才刺向余柔儿的剑便是被这个东西改变了方向?
那位弟子见她行动有些不便,于是便主动走过去将石板上的那根簪子发力拔了出来,递到师长静身前:“这位师姐可是在寻这根发簪?我替柔儿师妹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师长静恍然道:“发簪,原来刚才的东西是一枚发簪。”随即她又摇头道:“这发簪不是我发出来的,救余师妹的另有其人。”
那位赤宗弟子一脸错愕。
师长静一脸好奇地接过赤宗弟子手中的发簪,在手指划过簪头的刹那,她的手僵在空中。师长静分明摸到,那根尚有余热铁簪头上,镌着一个“尹”字。
***
场上的变化来的太快,韩宫玉见到场上的两位师妹转危为安,并看见师长静出现在那里,心中大定。正在此时,她忽然闻得一旁的尹宁呼吸沉重。转头一看,不禁大骇:只见尹宁一头散发,面色苍白,眉宇间结出一层寒霜。她蓦地醒悟到适才楼中温度骤降,竟是因他而起。
“你怎么了?”韩宫玉有些手脚无措。
尹宁闭口不语。
抄书的老头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的笔,颇为惊异地看着尹宁,然后指如迅雷一般在尹宁身周各处点了几下。
尹宁坐在那里,几个呼吸下来,面色渐转红润。他睁开眼睛,发现老人正看着自己,对他回以微笑,以示感谢。
韩宫玉道:“你没事吧?”
尹宁耸了耸肩,感觉藏书楼有些冷,“没什么大碍。你看,我说过我不能修行的,身体不太好。”
韩宫玉本待再问,却见尹宁站起来道了一声:“我先回去了。”
韩宫玉听得他的声音颇为虚弱,想站起来扶他一下。尹宁却固执地摇了摇头,拨了拨他散乱的头发,一个人下楼去了。
韩宫玉愣愣地看着楼梯口好些时候,一个人的脚步声从下面传来。师长静出现在了楼梯口,她的手里攥着一根铁簪。
“师姐?”师长静的声音将韩宫玉从沉思中拉回来。
“是长静啊,刚才广场上多亏你了。”
师长静扬了扬手中的发簪,“师姐,这根簪子是从藏书楼出去的么?”
韩宫玉好似没有听到师妹的问话,又像是在回答她似的自顾自地道:“适才他出手,我分明看到的是一位神合境的修行者。只有神合境的人才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仅凭一根发簪就将洛千的剑精准的挡开,他的神识和命元可不是一般人能及。只不过……他的身上好像有伤。”韩宫玉说罢轻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