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如浪,云翼苍茫。兰已被雨洗尽,遥遥深处暗涌着不为人知的杀戮。
源已迁徙至铭城郊外,铭城位处西北,与都城甚远,乃与大漠分外相近,组织坐落荒漠内,随狂风而移,难以找寻入口之地。
各国分部暗暗聚拢,民间一片番和假象,黑道内里早已人心惶惶,乱成一团,犹如舟上之锁,皆想自保,可没法脱困,已是岌岌可危之势。
几日路程马不停蹄,终是行至铭城脚下。
虞惜与琪同行一骑,此时束发白衣,势犹翱隼,男女皆手持紫白双剑,貌如谪仙眷侣,却冷峻似冰。身侧三人紧随,气场毫不示弱,只一眼,便叫人叹语不已。此不易遇见的人景,叫人很难不去猜测,这一行人至何处,至于何处。
灵族之人纷纷藏于云霄间,只待虞惜令下,便可如影闪现。
下了马,雪祭手一挥,一人至前附耳,两三语皆如风密语。
“主上,已寻得入口之地,可随时直入。”他上前欠身,毕恭毕敬。
“好,你让风擎去寻得芮儿的住处,先确保芮儿的安全。”如若能先救回芮儿,后面的是否能轻易击破?
“是。”
“血蝙蝠的人可有消息透漏?”即然当初说了与血蝙蝠合作,虞惜就没打算搁着不用,况且有他在内相持,进入源大可不必太过繁琐。
“他已秘密封锁了韩吼的外界消息,个别分部已被阻拦,若要赶回,怕是不易。”
这么简单就阻了韩吼的路?越想越觉得不太可信。韩吼这样聪颖之人,怎会被手下一小小心腹白白的阻断了自己的桥梁?扭头看了一眼紧贴她身后的琪,如同在询问他的意见,却只见他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静心的笑颜。因为他们都知道,眼下除了向前,已没了可以退的后路。
“待会进去后乖乖在我身后,你不许逞强。”虞惜一下马,便被琪拦在了身后,尽管有灵族人在,但还是免不了谨慎。
随着雪祭带领,他们在一破屋外停下,残碎的碎石屋在这荒芜的漠路边缘显得些许阴森。源如同很喜欢用这些不引人注意的民居去做隐蔽出口的装饰。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确实极好的,谁会想到一个巨大的杀手组织是设立在是在一个破屋下呢?
随着地下的暗道,他们走了好长的一段路,才真正的入到了内部,可此时广阔的大厅中……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为何会没有人?难道韩吼已知道了他们要来的消息?
“今日……是到齐了么?”正当虞惜心生焦虑之时,身前一道宏厚的声音响起!韩吼,脚底踩着血蝙蝠,一身紫袍的站在了那里。
冽风袭身、眉目刀芒。眼角劈出两道裂缝,暗藏着杀气凛然的危险。半边铁面,精致阴寒,从额心处划开一抹深深的沟痕。长发半束,由眉边横飞而上。虽然脸上带笑,却总是叫人心生冷意,暗棕色的鬓子里不知是否与那四周悬挂的火光有关,此时竟闪现出两束金黄色光晕!看似平静无波却实则是暗涛汹涌。
凛冽锐气的眼下,错综复杂,恍若九天之上的繁星,叫人看不透彻。他骤然一脚踢开已然昏死过去的血蝙蝠,镇定自若的坐在了他身后的金榻之上!
血蝙蝠,终究还是败了。可如今只韩吼一人,他又是有何打算?
“你果真是走到了这一步,我猜的没错,灵族寻到了你,而你……是妄想用这灵族来杀我么?”他轻蔑的看着眼前的虞惜,那一脸的了然,好似虞惜所做的一切皆是按照他语下之行。不过,他要的就是如此的一片场景,厮杀、血腥!灵族之人终是来了,他亲手灭了灵族的日子,亦并非遥遥无期了!
“就凭你一人你还能如何?整个灵族,还怕杀不了你?”虞惜握紧了手中的剑,此时竟没有了先前的紧张感,只恨不得现在便冲上前去断了那一切凡尘琐事!
而他却不看她,扭头盯住了一旁的不语的雪祭,开了口:“几十年未见了,你还真是沉得住气,直到现在才来寻我!”
虞惜呆在那,韩吼果然与灵族有关系!是否她今日不来,灵族亦总会有诛杀韩吼的那天?
“当年大祭司饶你一命,放你离去。你不思悔改亦罢,竟还设局害了沧洛长老和大祭司的性命!若不是大祭司陨落以前下令让我留守碧梦山余候少主觉醒,你当真以为我能忍你到此时?”雪祭冷眼看他,毫无波澜,可掌心的长剑不知不觉的上提,虞惜已能感觉他是满身杀气!
“当年?谁都能与我韩吼说当年,唯你们灵族人不可!沧落之死是定然,你们的大祭司,是她自己被骨子里那自认为清高善良的心思所害,我只是送了她一程,你们难道不是该感谢我?哦对了,还有她……”韩吼的双目骤然转向虞惜,弯了唇角,“若不是我,你们今日还会有新的祭司与我抗衡么?若要算明白那一笔账,你们欠我韩吼的,赔的了么!”
虞惜被韩吼的三语两语说的全是雾水,大脑里猛地一阵阵剧痛,坠崖、血、觉醒、光门!碧梦山!一张张清纯的笑脸,那冷酷如霜的背影,那水一般的发着白光的透明拱门,还有那全是白雪的碧梦山……那些都是什么?为何在她的大脑里不停的撞击,她究竟遗弃了什么,她究竟是什么人!慌张的退后,周围的一切都在逐渐变得熟悉,又好似逐渐陌生……
“惜儿!”琪在身后搂住了她,“没事,有我在,没事……”他不知道她想到了些什么,他亦不管她想到了什么,他只在乎她心慌之时,他能在她身边陪伴着,让她有一缕心安亦好!若她真是灵族祭司,那样……她必定是有着被封锁的一段记忆!而那段记忆,她是否能够承受?他……很担忧!
虞惜慌乱的转身,将自己的头埋进了琪的胸膛,她想要冷静,想要放松,她不要想,不要去承认另外一个自己,她是嫣虞惜,只是嫣虞惜!
“你骨子里流的是灵族的血,就如我一般,这是魔血、是诅咒!这辈子……你亦没法改变!”韩吼嘶哑的嗓音从她的耳边响起,话语中全是笑意,却那般阴冷,那般诡异,让她周身忍不住的发颤……
说完,他又看向雪祭。此时已然换了一张面庞,没有了以前的安定自若,骤然站起身,青筋之上,全是戾气!多年前的记忆猛地冲上脑海,破了他的淡然!“当年沧落的一句预语毁了我的人生,我就用他说的那句预语毁了你们全部人的天下!你们未能杀我,这是命!我韩吼必灭整个灵族,更是你们所说的定数!”他的声音在整个大厅里回荡,宛若浩瀚的江海般汹涌澎湃。
每个至恶之人的背后,定然有件刺骨痛心的往事,一如老天所语,一切皆是定数,有此命者,必沿此路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