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白术仙君正坐着折扇回府,方到门口,竟发现自个儿的府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挂满了红绸的新房!
“莫不是本仙君走错路了?”白术脑袋里一片空白,仔细想了想,“哈,定是错了,还好没上前去敲门,不然要叫人笑死。”
于是白术为自己的聪明机智窃喜了一把,然后跳上折扇飞走了。
只是,不到片刻功夫,扇子又稳稳地落在了“新房”的门前。
“怎么回事?”,他踢了踢脚下的大扇子,“让你回府,你老跑这来干嘛?”
折扇见状竟也来了脾气,缩回原型,再不动了。
“哎呀,你个臭东西,本仙君的话你还敢不听了?”白术气得要拿脚去踩它。
“仙君这是做什么呢?”素芳挎着竹篮准备出门,正巧看到了这么一幕。
这下白术可算是彻底蒙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府里的姑姑竟然跑到别人府里去了。“素芳,你到这来做什么?”
素芳一脸惊异,没想到仙君竟已疯魔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府邸也认不得了,看来这位未来夫人手段可不一般,往后需小心服侍,“仙君这是怎么了?这儿明明是咱们仙府啊。”
白术满脸狐疑,“真的?”
素芳同情地点了点头。“真的。”
白术仍是不信,上前将红绸拉开,只见匾额上题了五个大字——清风朗月居
“如何,仙君这下信了吧。”素芳挎着篮子一脸无奈。
“……”白术望着那匾额,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儿。“素芳,你说本仙君是不是痴了?”
“仙君莫要忧心,俗话说得好,痴人有痴福嘛,仙君还是先进去再说。”素芳小声安慰着白术,方要将他扶进府,却不料白术一见府内陈设竟晕了过去!
这下连素芳也懵了,只好立马召其余二仙回府。
云海翻滚,红霞满天。
我坐在葫芦上观赏着仙界美景,却听见身后有声音唤我名字。
回头一看,只见荼荼正追着我的葫芦边跑边叫,“雲华,雲华!等等我!”
我停下葫芦,让她坐上来,“快点儿,府里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了,得赶紧回去。”
荼荼手脚并用迅速地爬上了葫芦,趴在上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发出了一句由衷的感叹,“唉,有个葫芦就是好!”
“你不是有个香囊的么,怎么不用?”
“你以为我不想啊,只是,那香囊是……”
“行了,到了!”我打断她的话,跳下葫芦,忙奔进府去。
素芳见了我们一阵激动,“你们俩可算回了,仙君他如今还晕着呢。”
“晕着?”
“是啊,仙君一回来……”于是素芳将事情经过给我们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其中还包括她对未来夫人的推测。
我和荼荼纷纷讶异于仙君的疯魔程度,也对未来夫人多了些警惕。
“能将仙君迷的神魂颠倒,看来夫人果然是位女中豪杰!”荼荼边替白术灌玉露,边摇头晃脑地感叹。
我点点头,“我看是。”
大抵过了半个时辰,白术总算是悠悠转醒了,他被荼荼扶着艰难地坐了起来。
“本仙君瞧着你们不把我气死是不会罢休的。”
“仙君……”
“罢了罢了,都别说了,客人一会儿就来了,还是服侍本仙君更衣吧。”白术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
不多时,他又成了那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只不过是个“有气无力”的公子哥儿。
“行了,素芳你们去准备茶点和酒水,酒一定要雲华的雪梅酿!”白术理了理衣襟便出去了。
厨房里,荼荼正从一瓷缸里舀着酒,“我猜一定是夫人来了,不然仙君可不会这么大方要用雲华的酒。”说着,她又笑嘻嘻地探头问到,“雲华,你这酿酒的法子是谁教你的呀?怎么能这么甜!”
我闻言怔了怔,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张覆着银白面具的脸,面具下的薄唇轻轻开合着,他说,“制雪梅酿必要采雪后新梅,以糖腌渍……”
“雲华……雲华?”素芳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喔……”我这才回过神来,“我的酒哪里有这样好了?”摆着手里的点心笑着道,“都是你们给传出来的。”
“胡说,我何时说过谎?我是打心底觉着你的酒好喝!比……比西王母娘娘的琼浆玉液还要更胜一筹。”荼荼兀自舀了一碗,一干而尽。
“荼荼你喝过琼浆玉液?”
“当然啦,我……”
“丫头少喝点,一会儿还得干正事!”素芳接下酒碗,塞了块芙蓉糕到荼荼嘴里,“一定要给新夫人留下个好印象,别把咱府里的脸都丢光了!”
荼荼抱着酒壶朝素芳做了个鬼脸,素芳无奈,只好催促我们赶紧把东西送去。
前厅里,白术正和“新夫人”在“论道”,那位新夫人背对着我们,我突然觉得她的身影甚是熟悉,与我认识的一个人很是相像。不过那人是个男子。
“雲华,你觉不觉得……这个新夫人的背有点……有点伟岸?”荼荼仍然保持着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风格来了这么一句。
“不会吧……”我探出脑袋仔细打量着,“是……有一点,也许新夫人体格比较健壮,说不定是什么白虎族的……”
“啊,那仙君岂不是要娶个母老虎回来了?”荼荼将手中的酒和我手中的糕点换了换,“我先去探探情况,看看新夫人到底是哪个族的。”说罢她便端着糕点走上前去。
没过一会儿,她又脸色苍白地回来了。
“怎么了?夫人很凶?骂了你了?”我赶忙追问。
她摇了摇头,“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到底怎么了?”
“没想到,我们仙君原来是断袖!”她倚着墙感叹。
“断袖?你的意思是新夫人是个男的?”我不禁咋舌。
“不仅是男的,还是个美男呢!”她摆摆头,“啧啧啧,怪不得仙君会看上他,那长的叫一个绝色!”
“这群丫头,怎么还不上酒?”白术坐在前厅叫唤着。
荼荼见状立马把我给推了出去,“酒来了!酒来了!”
我端着酒壶走上前去,越走越觉得那身影愈发熟悉。直至走到他面前,浑身一颤,酒壶竟摔了个粉碎。
“你……”我张开嘴望着他,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眼眶不知什么时候红了一圈。
白术立马将我拉开,“丫头你怎么办事的?还不快去换壶酒来!”
我站在原地,双腿始终迈不开一步。
“雲华,雲华?”白术推了推我,“这丫头莫不是疯魔了?”
我呆呆地望着那人,他也直直地望着我,“你是梓瑜?”
梓榆。我已记不清有多久没人叫我梓瑜了。好像自从姜国覆灭后就没有了。没有了华九浮,也没有了檀梓瑜。
于是,我又陷入了那场无边无际的梦境。
那个时候,我还是檀家的独女,而他也还是华国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