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杰几乎不能够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在心里,已经无数次的告诫自己,她不再会是多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了,她已经嫁作人妇,又品尝过新婚丧夫的痛苦;她在乌墫大名赫赫,曾经出使过虎狼之国羟古,在那杀人如麻的国主面前签下合约…他告诫自己,不要再将她与心中那个孩子画上等号了,他们都变了,变得也许让对方都无法相认……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看到那华美的车子上走下来的一身素白的女子的时候,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真的变了。
变得那样美丽。令人不敢逼视,眉宇间坚定沉着的气势,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别于童年的高贵,当他为她又一次陷入沉迷的时候,却被衣裙下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弄得心胆俱裂。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乌鲁斯居然留下了遗腹子?!…
“大人……”周围的官吏见御史大夫站在原地直发呆,连忙出声提醒,乌墫使者已经下车了。
白杰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带众人走上前去,微微做了一揖。
莫愁心中,此刻也是感慨万千。年界而立的白杰看上去,确实比她最后一次见到他时要成熟了许多,眉目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她想起不久之前他刚刚幽禁了自己的妻子,心想也许是伤痛未愈,看着他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怜惜。
“大人…”她依照乌墫的礼节,将手背靠在额头上,轻轻躬下身:“多年不见,大人别来无恙啊。”
“多谢夫人记挂。白某已经备下酒席,请夫人稍作休息,我们再一起进京。”白杰伸手一让,微笑着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简单的客气话里面,包含着两个人无限的感叹和回忆,目光接触中,又传递着多少久别重逢的喜悦与忧伤,仿佛这一刻,他们又回到了两小无猜的时候,那些共同经历过的点点滴滴,不禁在心中一幕幕闪现……
莫愁微笑着看着他俊秀的侧脸,只是已经物是人非了啊……
***************************************************************************************
“夫人!这就是燕都了啊!”
和车夫坐在前面的女奴兴奋得嚷道,隔着车帘,莫愁也能感受到这女孩的惊讶,毕竟从小生长在关外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天朝都城的繁华,就连她自己,一别数年以后,对于这商贩云集,熙熙攘攘的街市,和层峦叠嶂,白墙黑瓦的屋舍,也感到眩晕和激动。
那时候和公主一起打扮成小太监,游玩过的街道,究竟是哪一条呢?
突然,道路两旁围观的人群中,一张熟悉的面孔突然一闪而过,她的心跳瞬间加快,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冲到了头上!她两手把在窗格上,拼命向车后的人群张望,却再也看不到那张面孔了…难道是看错了?是啊,怎么可能呢?在这里是绝对不可能看到那个人的……
“有什么不妥吗?”白杰策马赶到她的马车前,却看到车里的女子脸色苍白,连忙紧张地问道。
莫愁摇摇头。一定是看错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哎呀…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人群的推搡,让一个中年妇女踉跄了一下,手里的水罐不偏不倚倒在了身边一个男子身上,她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却看到了一双黑蓝色的眸子!那是一张五官深刻的俊美的面容,就算他穿着天朝的衣服,戴着斗笠,可这双眼睛和过于高大魁梧的身材,也能让她一眼看出来,此人异族也!
女人脸色惊恐的后退一步,可是围观乌墫使者入京的人流太过拥挤,她根本无路可逃。
“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跟在男人身边的另一个络腮胡子的粗壮男人恶声恶气地说道。女人浑身筛糠一样,手里的水罐一下落在地上,摔成几瓣:“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嫂子!”人群外挤进来一个十多岁的少女,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兴高采烈的挨到女子身边:“有没有看到乌墫的使者呢?是不是真的是女人啊?!长得好不好看?!…”她突然注意到正在对峙的两个男人,还有自己嫂子微微颤抖的肩膀,一下子也变得紧张起来:“出、出了什么事情?!”
“我们走。”有着一对黑蓝色眼睛的男人突然简单地说道,转身向着人群外围走去,络腮胡子夜连忙跟了上去。主仆二人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中年妇人松了口气,拍着胸口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吓死我了…”“嫂子!那是什么人啊?!怎么都凶巴巴的?!”“是我不对,把水洒在人家衣服上了。”她从少女怀里接过小男孩,亲了亲他胖嘟嘟的小脸:“小宝今天乖不乖啊?有没有给姑姑惹麻烦?…”“娘,回家啦,这里一点也不好玩!”
两人抱着孩子挤出人群,乌墫使者的队伍已经渐渐远去,人群也慢慢散了。
回去的路上,少女注意到嫂子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便试探着问道:“没有看到吗?车子里面的女子?”
妇人摇了摇头:“看不真切,只见到个影子,算了,本来就是不能再见面的…”“可是嫂子大老远带我们到京城来,不就是想看看女使者的样子吗?”少女亲昵地搂着她的肩膀:“放心吧,只要她在京城,就一定有机会再见到的!毕竟母女的血缘……”
妇人连忙摆手,示意她噤声:“不要乱说!让人听见了,是杀头的大罪!”
少女吐了吐舌头:“好啦好啦!不提就行了吧?!”“对你哥哥也不要乱说,记住了吗?!”“是!是!嫂子大人的话哪敢不听啊!…快回去吧!肚子饿死了!”
夫人笑了,两个人抱着孩子有说有笑的走进了小巷里,冷不丁,迎面过来一个青衣布衫的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生得十分标致可人,冲着她们微微笑着。姑嫂俩人有点惊讶,停下脚步,看着女孩和她们擦肩而过,从巷口走了出去。
“认错人了吧?…真是漂亮的小姑娘!”夫人感叹一声,便没再放在心上,抱着孩子回她们临时借住的民宿去了。
PS: 梦梦新建大漠群:
5151902(旖梦的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