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乌鲁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座其他人的表情也差不多:“你再说一遍?!”
刘丕湖依旧是一幅嬉皮笑脸的样子,跪在地上对吃惊的周武君道:“小的是说,公主金枝玉叶,小的高攀不上,但要我救莫愁姑娘的条件,就是日后她的第一个孩子,与我的第一个孩子,必须要结为夫妻,白头偕老!”
“太荒唐了!”鲁能冷笑道:“听说过指腹为婚,也听说过娃娃亲的,却还没见过你这样,姑娘还没成亲就向人家讨姻缘!刘丕湖,你是酒喝多了到这里捣乱的吧?!”“鲁大人又笑话我了。”刘丕湖笑着说道:“现在决定权在公主手里,公主要是答应了,小的就是豁出命去也会救莫愁姑娘的,若是公主不答应,就当小的说的是醉话,小的这就出去好了。”
所有的眼睛都转向武君,不知道公主对于这荒唐的条件作何反应。
周武君咬了咬干涸的嘴唇:“你这个人看上去奸猾得很,不知道你开出的这个条件,到底有什么样的图谋,不过我告诉你,要是救不活莫愁,你就给她殉葬去吧!”“小的当竭尽全力!”刘丕湖趴在地上行了个大礼。一旁的曾侯珊却犯嘀咕了:“这个人真有意思,别的不说,万一莫愁姑娘日后的第一个孩子,与你第一个孩子同是男孩或同是女孩,这样的约定不就作废了吗?”
刘丕湖直起身子,笑而不答。他走进莫愁的床榻,仔细看了看她背上的烫伤,又探手在她的额角上碰了下,皱起了眉头:“敢问,姑娘这样烧了多久了?”“从那天回来就一直在发烧,两天两夜了!”娜曲急忙答道。他又将手搭在她的腕上停留片刻,暗暗点了点头:“有办法救,就是动作要快!”
见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突然严肃起来,在座的所有人连忙站起身。“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周武君焦急地问道。
“《肘后方》有云,脉迟低缓,发烧无汗,反恶寒者,内毒也。莫愁姑娘现在伤的不是后背筋骨,而是湿毒内侵,伤及了五脏六肺,我这里有个方子,就是……”说着,刘丕湖却犹豫了一下,一直专心聆听的曾侯珊连忙问道:“怎么不继续说了,有什么困难吗?”“方子没有什么问题。”他又嬉笑起来:“就是对姑娘家来说肮脏了些。”
不等众人发问,他便在一旁桌上的羊皮纸上快速写道:“大黄一两,切浸汤成下;绯帛如手大烧灰;乱发如鸡子大,烧灰用;久用炊单布一尺,烧灰;败蒲一握三寸,桃仁四十九枚,去皮尖熬,甘草如中指节,炙锉。上七味,以童子小便,量多少,煎成汤,内酒一大盏,次下大黄,去滓,分温三服。”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他一写完,乌鲁斯便嚷了起来:“这…这些东西…怎么能给人吃啊!?”
“服下汤药还不算。”刘丕湖自顾自说着:“必须要在子时,令病者全身浸入冰冷的活水中,一直等到从她身下流过的水变成赤红色,才算真正将瘀毒排出体外,那时候,小的保证莫愁姑娘能长命百岁!”
听他这么一说,周武君连忙摆手:“快!快去准备!先把药煎上,赶紧让她先喝下去啊!”
遥远的卑移山脚下,羟古国王庭曼城,来自乌墫王庭的信使刚刚到达。
稽邪看着手里的羊皮纸,不由露出一抹笑容来,果然不出他所料,早些时候用二十几人骗了他上百骑兵的计谋,正是那个聪明的小丫头出的。天朝皇帝的福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随便生个女儿都能抵千军万马!他的胞姐阿犹兰在信上自信满满,他却越发觉得前途叵测,那样一个姑娘,是阿犹兰绝对对付不了的,她也许会一时占据上风,可往后呢?就算弄死她的一个小女官,也是于事无补……
“国主!”贺先禅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一副喜气洋洋:“各地的公主都到王庭来了!还带来了许多礼物,我们要不要赶快定一个日子,挑选出我们羟古未来的女主人啊!”
与乌墫国稍有不同,羟古国主的正妻只有一个,称为“渊嬗”,根据羟古祖制,渊嬗拥有羟古国三分之一的土地和权利,是羟古当之无愧的女主人。稽邪在做王子的时候并未娶妻,所以当他登上王位的时候,渊嬗这个宝座还是空着的,于是召来了邻近诸国和羟古王公们的公主竞相争夺,依照惯例,稽邪要举办一个仪式,挑选出日后与自己共同治理国家的女人。
听见贺先禅这么一说,他放下手中的信,负手在帐房里走了两圈:“都有哪些公主?”
“有伊琉斯国的,莎迟国的,还有奚充国的,左右谷蠡王的公主也来了,还有…”贺先禅笑眯了眼睛:“还有楼兰国女王的长女柯木孜公主!”“柯木孜?”稽邪皱起了眉头:“没听说过啊。”“国主的心思全在国事军队上,哪里有闲心考虑女人的事情啊,不过这位公主,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是一位‘皮肤像马奶酒一样美丽白净’的女子,楼兰国出美女,柯木孜又是美人中的极品,国主你可不要错过啊!”
稽邪瞥了他一眼:“先把你的口水擦擦吧!这副模样让你老婆看见了,还不打断你的腿!”
贺先禅是王庭帐下的左将军,一向骁勇善战,却有个众人皆知的秘密,那就是他怕老婆,还是那种听见了腿就哆嗦,看到了便浑身散架那种怕,所以常常被人拿来笑话。听国主这样说,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总的一句话,全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国主你订个日子吧,我这就去准备了!”
“不要。”稽邪摊开桌上的地图,简单地说道。
“什….什么?!”“我说不要,打发她们走吧,我用不着她们来做渊嬗。”“可…可是!国主!你也老大不小了,别人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开枝散叶,儿女双全了,难得公主们都已经到了王庭,让她们回去是得罪人的事情,你究竟在想什么啊?!”
“女人不光是用来生孩子的工具。”他看着面前绘在一整张羊皮上的地图,孔雀河流域的诸国,连同广阔的天朝疆域尽收眼底,他的手指在边境线上来回摩挲着:“我的渊嬗,必须要有一颗爱民如子的心,还要有足够的智慧来让我一展身手,她不一定要美貌绝伦,我们之间只需要一种忠诚而不是情意,贺先禅,这样的女人,她不能动摇我的心,却能帮助我治理国家,如果要美女,我能拥有的何止成百上千?”
贺先禅呆呆的看着他,这位羟古的年轻君主,他的想法总是令他摸不着头脑:“照你这样说….那种女人到哪找啊?”
“不用找,眼前就有一个。”稽邪平静地说道:“我要平湖公主。”“什么?!她已经是乌墫国的右夫人了!国主,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国刚经历了王位交替,政局不稳,军心动荡,确实不是抢夺渊嬗的最好时机。现在的我,还没有和乌墫与天朝对立的实力,但是只要给我几年时间,对,只要几年时间…”他露出了一丝微笑,就如同正在觊觎猎物的野兽,蓄势待发,却不失耐心:
“那个姑娘,就如同天神为我准备的一样,有了她,我所有的宏图大志便有了坚实的后盾。你就耐心等待吧,不用多久,她就是属于我稽邪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