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县,是个背山面江的江城,以“万川毕汇”、“万商毕集”而得名,历为商贾云集之镇。但是张献忠已陷夔州,大西军前锋已兵临云阳的消息传来,昔日热闹非凡的市集如今已是分外萧条。万县的码头尽是行色匆匆的商贾和达官贵人。就在万县城一片惶然的时候,唐遥带领白杆兵一来到万县,似乎给万县一下子打了一剂强心针。。
万县的县令和守军早就望风而逃,已成一座不设防的县城。唐遥刚来到之后,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着手。他被秦良玉推到这个位置上,所谓在其位谋其政,最后唐遥想那张献忠远道而来,必然人困粮乏,趁他还在夔州休整的时候,在万县坚壁清野,以逸待劳。唐遥让永拙和尚召集城民修筑加固万县沿江一面的城墙,搜罗一些大炮火器,沿江布防。
从夔州方向退败下来很多的官兵,很多是夔门隘口的守卫,他们大都是不战而逃的逃兵。唐遥在万县城外的江面上布下防线,只要是溃兵一律收缴他们的武器装以及战船。唐遥正为白杆兵穷得只有白杆枪而伤脑筋呢。
那些溃兵毫无斗志,见白杆兵拦住水路,打劫装备,只得留得性命继续逃窜,也就不在意那些兵甲刀枪之类的身外之物,反正好男不当兵的原则深入人心。几天下来,原本穿得破破烂烂的数千溪峒白杆兵靠着拦劫溃兵而变得焕然一新。
从夔州溃逃而来的除了官兵,还有很多的难民,其中不乏带着惊人家资的富户乡绅以及夔州府的官吏。
唐遥得到报告说夔州府的知府大人也是不守而逃,心底暗暗鄙夷。不过知府是四品官,级别太高了,唐遥一时间不敢妄动。而且又要了解一下夔州那里的一些情况,便亲自来到江边渡口,拜访这位知府大人。
这个知府大人带着十几条船的丰厚家资,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却强作着凌人的盛气,一见到唐遥便责骂得他以下犯上,拦截自己回CD的归途。唐遥耐着性子听了一番之乎也者的训骂后,问道:“大人,那夔州的形势如何?”
这个知府大人听了却是脸色惶然,哑口无语。唐遥见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懒得浪费时间,让秦祚明放行。秦祚明松了一口气,说实在,唐遥行事如此胆大妄为,着实让他冷汗不已。要是敢截了这知府的家资,到时还真不知闹出什么样的祸事来。
看着知府的十几船沉甸甸的钱财从万县的渡口扬长而去时,唐遥冷冷地哼了一声,这大明的天下就是让这些蚊虫吃空的。他转头向小庄示意了一下,早就得了唐遥吩咐的小庄点点头,领着二百滚刀卫隐在山林间,循江追去。
虽然不能大庭广众地勒索知府大人,免得落人口实。不过如今兵荒马乱,知府大人遇到什么水匪为国捐躯之类的遭遇还是有可能的。唐遥这时理解李自成进京之后追脏助饷的政策了,这种既发横财又大快人心的行为实在是痛快淋漓。不过,得讲究策略,明的不行,就暗的来。
至于那些商户,唐遥却没有强行收缴物资,而是用那些收缴来的银两购买,甚至不惜以秦良玉大都督府的名义打下白条。在唐遥的设想中,那些贪官可以剥去一层皮,但商户却不能得罪,杀鸡取卵的事做不得。再说徐氏就是四川的大商户。
唐遥除了坚壁之外,就是清野。他把万县境内的民众不是撤到城内,就是劝他们离乡逃难。不然到时张献忠大军一到,粮食定是颗粒无存。
除了紧张备战,唐遥搜罗各种火器和船只。让唐遥咋舌的是大明朝的火器实在是花样众多。种类繁杂的各式铳炮,大将军炮,以及震天雷,水雷和喷火器。唐遥特别关注的是水雷和喷火器。张献忠溯江而上,水雷自然是首选。有那种用香作为定时引信的原始漂雷:水底龙王炮(注1),还有那种触线式水雷:水底鸣雷(注2)。
那铭为首的三千酉阳土司兵,其战斗力也不亚于秦良玉的白杆兵。主武器为毒弩和长刀,铁甲外套有绵甲,刀箭不透,都是营兵编制。营兵是酉阳土司在编的职业部队,不是那种农忙耕种,农闲集训,一遇战事,即拿起刀枪听调从征的民兵。而且当年酉阳土司兵曾随秦良玉血战浑河,杀死努尔哈赤精锐八旗数千人,被称为辽东第一血战。可见酉阳土司兵的战力非同一般。
但是酉阳土司兵的军纪不好,在万县城里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强奸事件。只是酉阳土司兵属于友军性质,那铭也是酉阳土司之子,与唐遥的地位资历相等。唐遥也不能直接对土司兵处置,提起军纪来,那铭只是不以为然的呵呵一笑。他是个大老粗,生性极为护短。大敌当前,唐遥暂时无可奈何,只得听之任之。
让唐遥想不通的是,张献忠已占了夔州府好些时日了,这四川的官府似乎还没有反应。说起来他奉了秦良玉的命令来万县是驰援官军的,那知却是来唱独角戏的。这四川官兵的主力都到哪里去了?唐遥找来那些溃兵一了解,才知道那四川巡抚陈士奇都把兵力拉到重庆守城自固了。这个巡抚却是不知四川之险在于关隘的道理。夔州十三个隘口竟是弃之如敝屐。夔门不守,任张献忠纵马入川,这种兵略岂有不败之理。
数日来,唐遥就等着张献忠兵临城下,但是探子却回报张献忠的前锋部队依然盘踞在云阳,没有动静。唐遥本着早死早超生,早来早对垒的心情等着八大王大驾光临,可他就是没来。
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几乎让唐遥透不过气来。
但是敌军没来,援军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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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水底龙王炮:它的构造是用牛的尿泡做雷壳,以保持水密,内桨黑火yao,以香点火作引倍,牛牛的尿泡联接在俘于水面的木板和雁翅下面,用雁翅管和羊肠进行通气,木板随波浪上下,水不能灌入,以保证香能正常燃烧。牛牛的尿泡;面坠食石块,位它有一个向的力.以保持漂流时的平稳。在使用时“量贼舟泊处,入水浅深,将重石坠之,黑夜顺流放下,香到火发,炮从水底击起,船底粉碎,水卜贼沉,可坐而擒也”。可以看出,这种水中武器的引信是根据到达敌人舰船酌距离和水流的速度来确定香的燃烧时间,它利用水流作为推动力,当接近放船底时,“香到火发,炮从水底市起”,出其不意地从水下轰击敌舰。
注2:水底鸣雷:水雷上装有数根打有绳套的绳索,绳索与引信相连接,漂浮在水面,船只挂上绳索即拉动引信,引起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