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让你同一天在同一个地点见到同一个人两次,而恰巧这个人又是你心仪的人,你会怎么想?
看来上次在月老庙里许的愿望快要实现了!阿芳她们说的果然没错,月老庙真的很灵呢!桂枝心里是这么想的。看着眼前风采照人的青衣公子,桂枝心里一阵欢喜,谁说天上不会掉馅饼来着?这不正有一个么?还那么巧,刚好砸在自己身上。
“公子去而复返,所谓何事?难道是那药...?”桂枝努力使自己看起来面色如常,柔声询问道。
“药没有问题,只是我还想买些药材。”青衣公子如是说道,唇边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好俊啊!桂枝被青衣公子的笑容迷得心神荡漾,哪里还记得要保持女儿家的矜持,望着青衣公子如玉的面容,真是恨不得将一颗芳心就此托付给他。
宫骁骁显然不明白桂枝突然脸色发红的缘故,疑惑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病了?”
桂枝闻言,面色更红,他...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宫骁骁看着桂枝潮红的脸庞,心下生疑:难道自己的计划被她看出来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心虚的问了一句:“有何不妥么?”
“没有...没有...公子还需要...什么药?桂枝...桂枝这就替您去取。”桂枝羞红了脸,怯怯道。“唔,我这两天有些腹胀...那个...久饮不消...想买些巴豆来通...通...”到底是女孩子,虽然面对的也是女孩子,可那个“便”字,宫骁骁怎么也说不出口。
“哦,桂枝明白了,公子稍等片刻,桂枝立刻去取。”桂枝娇羞地一笑,目光含情的看了一眼宫骁骁,便转身去药柜取药。
宫骁骁不明所以,又怕她只取一点点不够用,当即补充道:“那个...能不能给我五人份的?”
桂枝诧异得转过头来,也不能怪她大惊小怪,寻常人家哪里会有要这么多巴豆的?
“我...我经常这样...一次多买些...省得下次跑...”宫骁骁心虚道,低下头,不敢看桂枝的眼。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公子平日里要多注意保养好身子啊!喏,药我给你包好了。”桂枝只当他是在害臊,所以不敢看她,笑吟吟地将药包好递给宫骁骁。
“谢谢。”宫骁骁将钱放在柜台上,头也不抬得飞奔出去。
“桂枝啊,刚才那位公子买的什么药啊?怎么那么大一包啊?”刘学材正好从后堂走了出来,问着自己的女儿。
“爹,你说他明天还会不会来?”桂枝倚在门口,出神地望着那个越跑越远的青影,痴痴道。
刘学材望着自己的女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谁说红颜祸水?这男颜也是祸水!
“吃药了。”宫骁骁端着热乎乎的药碗,对着床上的紫衣男子招呼道。
房内除了紫衣男子,别无他人,看来,那女子已经走了。
“......”紫衣男子望着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迟疑着不肯起身。
“你可别小看这碗药,我可是花了两个多时辰才熬好的!快点过来,趁热喝了!良药苦口,别看它黑乎乎的,功效好着呢!”宫骁骁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碗药卖相是稍微难看了点。
紫衣男子似乎被宫骁骁说动了,慢慢的挪到了桌前,左手还是摁在胸前。
很好,给我装,你给我继续装!宫骁骁心里暗暗骂道,表面上继续不动声色,看着紫衣男子端起药碗。
“你似乎很期待我喝下去?”紫衣男子瞅着宫骁骁问道。
“这是当然,我熬得这么辛苦,你若不喝了它,岂不白费了我的一番心血。”宫骁骁淡定道。
“是这样啊。”紫衣男子不再多言,瞅着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皱着俊眉,一口气喝了下去。
“咳咳...”许是喝得太急了,紫衣男子被药汁呛到了,连着咳了好几声方才止住。只是那苦涩的药味在口里蔓延开去,当真是苦不堪言哪!
宫骁骁递给他一块素白的方巾,紫衣男子接过,擦了擦唇边的药汁。宫骁骁正准备收拾药碗,却被紫衣男子喝住:“等等!”
宫骁骁心里一惊,伸出的手僵在那里,被...被他发现了么?
“你的手受伤了,是被烫着了么?”紫衣男子的语气怪怪的,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不碍事,我已经上过药了。”宫骁骁长舒一口气,幸好,幸好。
“让我看看。”紫衣男子固执地执着宫骁骁的手。咦?不是说‘男女授受不清’么?
“真的没事。你躺着歇一下吧,我下去让小二送些吃的上来。”宫骁骁挣脱开来,故作轻松地说道。
“好。”紫衣男子凝视了她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又躺回床上去了。
下了楼,宫骁骁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到客栈大厅,对着忙碌着的小二唤道:“小二,过来!”
那店小二认出了叫他的正是昨晚出手大方的青衣公子,面上一喜,连忙跑了过来,搓着双手笑问道:“客观,何事啊?”
“这有五两银子,你去帮我办件事,事情办好了,本公子自有重赏。”宫骁骁笑道,她是真的高兴,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
“是,客观您请说,小人一定照办!”店小二眉开眼笑道。
宫骁骁小声跟他说了几句,然后把银子交给他,小二拿了银子高高兴兴的出了客栈。
一刻钟后,宫骁骁已经奔驰在前往琅沧峰的路上。就在一刻钟前,她在给紫衣男子的药中放了巴豆,然后又让店小二去集市给她买一匹快马,末了,还不忘让店小二把剩余的巴豆掺和在饲料里,喂给拴在马厩里的那匹马吃。这会子,估计那个人喝下的巴豆已经开始发作了吧,哼!这就是骗我的代价!
宫骁骁心里恶狠狠的想着,一边又扬起长鞭,狠狠的在马屁股上甩了一下。实在是太危险了,先是莫名其妙钻出一个来路不明的老头把自己掳走,再来一个对自己不知是仇视还是别的什么的紫衣男子,不,是紫衣骗子,跑出来救了自己,然后装病欺骗自己。再不去到琅沧峰,她只怕她此生都见不到那个人了。
“驾!”宫骁骁加快了速度,脑中不自觉的又想起了那个教会自己骑马的人来。
道路两旁的风景照急速后退,迎着夹面而来的凉风,宫骁骁攥紧了缰绳。这一次,她一定要上到琅沧峰顶!
沧凌阁,浮沉堂——阁主所在之堂口。
沈重云在长椅上已经静坐了许久,瑞脑香在宝鸭熏炉内燃尽而消歇了,满室清香环绕,正如沧凌阁阁主此刻的心绪一般,纠缠反复,斩不断,理还乱。
他的手里握着几天前从泉州宫府传过来的信函,信上说宫骁骁离家出走了。面对着这封信函,沈重云心里不知该喜还是该愁。那日她十五及笈之时,站在高台之上的她,神情肃穆,目光凝重,仿若在一夕之间成熟稳重了。为何末了,她仍是选择了逃离?
此时此刻,任凭他是纵横天下、驰骋江湖的绝世奇才,也想不出宫骁骁此举背后的深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沈重云哑着嗓子,朝一直守护在门外的衍说道:“衍,有件事要拜托你。”
衍无声的进入堂内,单膝跪下,恭敬道:“请阁主下命!”
月色皎洁,一如那年的中秋那般明亮光辉,照得人心神安宁。
原来,黑夜已经提前来临。
在路边匆匆吃了几口干粮,宫骁骁又马不停蹄的向琅沧峰奔去。越是到了晚上,越要加快速度,谁都不知道黑夜里会发生什么。
冷风呼呼的刮过她的脸庞,激起一层疙瘩。宫骁骁打了个冷颤,凝住心神,一边策马前进,一边侧耳聆听四周。
不好!后面似乎隐隐有人追了上来!她听见了远远的马蹄声,难道...?宫骁骁心里一惊,不再迟疑,扬手狠狠的甩下一鞭,驾着马儿朝前奔去。
不知怎的,宫骁骁觉得自己被烫伤的手指隐隐作痛,她记得已经上过药了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远处似乎有几个黑影攒动,宫骁骁不敢大意,提着一口气飞速从那些人身旁奔过。只是身后那个远远的马蹄声似乎还没有消失,到底...是谁?是他们?还是普通的赶路人?宫骁骁心里又惊又怕,却又无可奈何,为今之计,只有加速前进,每离琅沧峰进一分,她便多一分希望!
看到琅沧峰了!宫骁骁心里一喜,却也不敢放松警惕,继续加速前进。手指越来越痛,开始蔓延开了,整个掌心一阵刺痛,这种感觉...难道自己中毒了?是谁?难道是那个店小二在缰绳上做了手脚?
宫骁骁有些惊慌,她感觉到那毒素开始蔓延到全身,渐渐侵蚀着她的神智。马儿还在不知疲倦的向前奔跑,只是坐在马上的人儿有些摇摇欲坠。
“宫姑娘?”
在宫骁骁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听到了一个声音,这种口气,听上去应该不会是害来自己的吧。眼下也别无选择了,反正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于是,宫骁骁安心的让自己昏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