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承安京,不!确切地说是,整个大乾朝都震动了!
这次给人们强有力冲击的人物还是出自杨家,杨家那个六代才出的嫡女!杨家嫡女考入了国学院,竟成为大乾朝百年来第一个入读国学院的女学生!
半年前,当杨府传出杨家小姐要报考国学院时,大部分人都笑说这杨家真真是把个女儿宠的不像话,这样的风声也敢往外放,可谁也没把这当真。
三个月前,宫里的太后宣杨家小姐进宫而不得,问起原因,却是说这小姐正埋头苦读,不能手打扰。人们赞扬说杨家人开明,这小姐也是有些志气。人们虽说肯定了杨家小姐的努力,但仍旧没有多少人相信真的会去参考。
一个月前,当人们看着杨家小姐的马车在大队人马的护送下往国学院参考时,人们才真正开始重视这一事件的发生,吃惊于杨府的态度,却甚少有人敢说杨家小姐会有好结果。
到了三天前,国学院的入学帖子被人送入杨府时,人们还以为是耳朵出了问题,纷纷相互确认,这一消息的准确性。当人们确定杨家小姐真的考入国学院时,就开始处于茫然之中,直到过了三天,方才清醒过来。
近些日子,人们除了震惊于这一消息外,最多的就是羡慕杨府的好运道。
三年前杨府的下任家主两个嫡子同时考入国学院,其次子一十二岁入学,成为国学院立学以来数得着的低龄。而这次杨府里的三小少爷又考了进去,另一子弟虽没有入围,却被国学院的掌院夫子当面夸奖了一番,可见这位亦是年方十二的杨家小少爷下次定是会顺利入读。再话说,这杨府小姐只是进入国学院倒也罢了,她还是个女子,人家芳龄只有九岁!
三年取得这份成绩,是开国来世家里最好的了,没有哪个世家不嫉妒。想也知道,下次杨府纵是无人出风头也是无碍,只是杨家小辈里头嫡支虽无人适龄,旁支却又几个天资甚高之人,受了今次地鼓励,指不定就能再出几个且不论,更别提只那个小少爷也注定下次杨家不可能无人。
是以,今次可是让杨家大大长脸,而在其他几大世家均虽有人却不多的情况下,杨家小辈数量可说是被公认为整个大乾下代人中的俊杰之首了。这种肯定,比什么虚名,都来的实在,也让各大家主期盼。只是如今,另外的世家看着杨家家主那张笑的看不到眼的脸,分外郁闷之下,只能取笑取笑接到入学贴的那天他的失态,在心里平衡平衡了。
其实,外人的反应尚且不论,只说这杨府里接到小姐的入学贴之时,那叫一个表情各异,虽说都是高兴,可这份欣喜的表现却是让人千奇百怪。
因着母亲当初拧不过祖父而答应让我去考国学院,她心里却始终不赞同我为了读书而太辛苦。为了应考而努力的时间里她不能约束我读书,待一考完,她就给我下了严令,不准我去书房看书了。并且在书房门口放了两个人,只要我一过去,就会有人告知与她。
我想着我是有十有八九会顺利进学,以后相当长的时间怕是不能常在她身边了,加上冬日天冷,出门也没甚好看,便一切如她所愿,也好安她的心。
我考完起便在房间里缩着,不时地让嬷嬷指点我些女红,心里还在想多做些女红,母亲想必会高兴些吧。毕竟不赞同我多读书的母亲,说我只要学好琴棋书画以自娱,长大时学学怎样管家便可,其他的就不怎么在意,只是她自己却是很喜欢女红,看到我主动学习,她一直很是欣慰。
这日,我如近来般在房间里苗了花样,正打算绣张帕子给太后,前段时间我忙着备考,她那里不免少去了些,想着拿帕子哄她开心用的。谁知,我还没把花样放好,如兰就冲了进来,惊得我手一抖,好好的花样就给毁了。看她这说了多次也改不了的冒失样子,刚要训斥几句,她却说二门的婆子来报,大管家来请我去前厅。
我走在路上还在想着,一般前厅是不会随便让女子进入的,我这般受宠也是祖父宴请好友时,晚膳前才出去拜望一下,怎的今日大中午就让我去?问了管家,他却欲言又止,说是祖父吩咐不能说。我只好想着到了前厅,再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吧。
到了前厅,我先给坐在主位上的祖父见了个礼,祖父有些茫然地让我起了身,随即便不言不语地坐着,也不说让我来这里做什么,就径自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我进门之前就看到阿哲哥哥和三哥都在厅里,立在我左侧的方向,可是由于厅上还有我没见礼的两个陌生人坐在左侧的座椅上,就不敢随意与哥哥们打眼色,只好看着已立在祖父身前的管家杨忠,想让他提醒一下祖父。
没想到,管家只一直站在那里,并没有将祖父拉回神,他自己倒也好似有些晃神了。我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祖父,只好自己出声:“祖父,您叫淑恬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恩?”祖父猛地听到我的声音,先是无意识地应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哦,淑恬来啦!”转头指了指坐在他下方的男人,“这是国学院的掌院黄夫子,你去给夫子见礼!”
我低着头行到黄夫子面前,“淑恬给黄夫子见礼!”
“好好,贤孙女不必多礼,我与你祖父是同窗,早年曾一起在国学院读书的。”黄夫子伸出手来虚扶了我一把,笑说,“只是你祖父毕了业就入仕,如今贵为当朝相国,杨氏家主,我却成了个夫子了。”
“智兴你这是哪里话,你这个夫子可比我这个相国只高不低,却在孩子面前装可怜。”
“我怎么是装可怜,我这口里说出的可都是实话。再说,我可有必要装可怜吗?你是相国不错,可你这些好后生们,还不是要送给我那里去,何况你这个宝贝孙女可是要受我调教呢!”
“哈哈哈哈……”黄夫子和祖父相互对视了一眼,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你说的是事情不错。”祖父先停了下来,“淑恬,上来于黄夫子再行个拜师礼!”
我一愣,拜师这么庄重的事情,就在刚刚那个大笑里就达成共识了?这么说来,我是考上国学院了,可是,为什么是我一个的拜师礼,三哥阿哲哥哥不也参加了考试,难道没考上?
“淑恬,你怎么了?莫不是高兴地狠了?”祖父见我没反应,出言道。
“祖父,常言道,长幼有序。没有哥哥落选,淑恬却当面拜师的道理。三哥阿哲哥哥他们……”我醒神回道。
“别的事情是长幼有序没错,这拜师可不是这么算的。当初你二哥还不是先拜了纪学士为师,你大哥后头才找到的师傅?”祖父没想到我问的是这个。
“哈哈……杨相果然好家教!”黄夫子听了我与祖父的对答,夸了祖父一句,对我说道:“也是我的不是,忘了给你说清楚。你三哥和你都考入了国学院,明年开春你们会去院里读书。你三哥要拜哪个师傅,待去了才会决定,至于你嘛,我们这些个夫子可是争了好些时候,才决定由我来收下,这还是沾了我是掌院的光了!”说到最后一句,黄夫子还开起了自己的玩笑。
“真的吗?三哥和我都考过了?”我得了真是信息,有些不敢置信,可是,“那阿哲哥哥呢?”
“咳,”祖父咳了一声,“你阿哲哥哥没考上。”
听了祖父的话,我不禁情绪低落了下来,明明阿哲哥哥的天赋很好,比真正的我好多了,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占了考多了,投机取巧的便宜。
“呵呵,淑恬孙女不必伤心。你阿哲哥哥虽说没考上,却是天资聪颖,我敢说,下次再考,他是必过的!”黄夫子接口道。
呼……我心里松了口气,有这句话,阿哲哥哥肯定能够入读国学院了。再过三年,他也才十五岁嘛!
“杨相,看着淑恬孙女这样友爱兄长,我可是更满意了。天资好的人,这天下不少,可品行能足够配上天资高度的人,才是大有作为之人,方能流芳百世啊!”黄夫子感叹了一句。
“智兴所说真乃至理名言啊!”祖父先是应和了下,接着语气微扬,“我这孙女自幼备受宠爱,聪慧又乖巧,直让人疼到心坎里。不过不是我自夸,她最让人欣喜的就是知礼,一向尊重亲长,连下人也是善待的。”
话虽如此,我看祖父若不是顾及身份,怕不能把嘴笑歪了去。看着黄夫子脸上的微笑,我不禁羞的脸通红,没想到杨忠添了句,“老爷说的不错,小姐还会跟老奴说谢谢呢!”
黄夫子闻言满意对着我的点头,继而转向祖父,“呵呵,我是承认你们府好教养,这些个小辈,一个赛一个的出色。”语气一变,转为戏谑,“不过,杨相啊,你的涵养可还不够啊!”又对着我说,“淑恬啊,你是不知道……”
祖父脸一变,张口欲言,却不及夫子嘴快,“你祖父听见你得以入读国学院,那嘴张得足足有一刻钟,都没能合上!哈哈哈哈……”
祖父被笑得恼羞成怒,出语威胁,“哼!黄智兴,你莫要以为你是国学院掌院,我孙女就非拜你不可。等着收下我孙女的人多的是,你还不是我孙女的师傅呢!”
黄夫子一听,立马闭了嘴,又忙说道:“杨相,你可不能出尔反尔。”看着祖父瞪过去的视线,讪讪道:“我这不是给淑恬孙女讲个乐子么,何必当真呢?”
他看祖父的面色稍缓,赶紧加了句,“快让淑恬孙女行拜师礼吧,名分早定才好!”
祖父瞧见黄夫子着急的样子,面上浮出些好笑,解气道:“我孙女拜师,哪是能单行个礼便可的?再说,你堂堂国学院掌院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我吩咐人去挑个吉日,等过几日再正正经经地拜师,你这些日子就当是在杨府做客了吧!”
“不用那么麻烦,我素来不在乎那些个虚礼……”
尽管黄夫子不停地说着要早些拜师,可是祖父还是坚持己见。倒让我和三哥、阿哲哥哥在下面暗笑了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