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晚了一点点,不过总算是赶出来了,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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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微醺,玄月如钩。
訇儿走在通往住所的路上,凝眉想着事情,北翰王只留给他两千的守兵,这还是因为平城位置重要,是将来撤兵回北翰的必经之路。
“送个行需要一整天?”猝不及防的声音传来,訇儿蓦地抬头。
廿澜坐在离他只有几步距离的矮墙上,翘起的二郎腿不断荡来荡去,双手撑地,身子微倾,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慵懒,似是已经等了很久。
“哦,送完大王出城顺便巡视了一番城防,”訇儿顺着廿澜的问题回答道,眼神在月色的映衬下分外柔和。
简单的问答完毕,两人一时无话,对于之前的争吵,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寻思着该怎么和对方说。
“你……”
“你……”
见二人同时开口,訇儿赶紧道“你先说。”
廿澜也不和他客气,脸上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整个人显得得意洋洋,居高临下地盯着訇儿双眼,“兀予弘,你为什么不跟随大王南下洛阳?”
訇儿听了垂眼,淡淡道“平城虽小,位置却至关重要,若被敌人封死,我北翰大军将腹背受敌。”
廿澜瘪嘴,这可不是她想听的理由,“真的?”
訇儿保持着垂头的动作不动,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你不去洛阳见你父王了?”见他如此,廿澜终于使出杀手锏。
“我既然决定留下来,自然有非留不可的理由,”訇儿寥寥两句话便将问题一带而过,抬头对着廿澜的方向,长发遮住双眼,忽然转移了话题,“廿澜,那天是我态度不好。”
廿澜听他主动道歉,只觉得心里仅剩的那点怨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正暗自欣喜,却听他又继续说道“那天的事情我们谁也不要再提,我摔碎了东西向你道歉,你以后也别再做同样的事。”
廿澜一顿,“同样的事?”
“是,”訇儿微微仰头,有风吹过,微微撩起挡在面前的长发,他双眼紧紧盯着廿澜,目光迫人,语气里透着坚决,“我虽不能制约全军,但我在蒙城一日,这里的一千士兵,谁也不得劫掠百姓!”
“劫掠百姓?你是说我那天的玉佩?”廿澜从墙上跳下来,手拍拍身后的土,垂着头,神情不辨。
“是,”訇儿微微拉近两人的距离,伸手扶住廿澜双肩,紧紧盯住她双眼,神情紧绷,“白廿澜,你要向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
廿澜终于受不了地一把推开訇儿的钳制,双眼瞪着他,褐色的瞳仁里发出凌厉的光,“兀予弘,你以为我主动回来找你,就是承认自己错了是不是?”
訇儿被她一推,后退了两步,身体抵在墙壁上,石块撞得后背一阵钝痛,却只是呼了口气,微微调整了下内心的情绪,继续道“廿澜,这些道理,你慢慢会明白。”
“道理?”廿澜冷哼,这个人每次讲不明白除了会用些听不懂的道理搪塞她就没别的说辞了?“兀予弘,总在揪着一件事情不放的人,是你!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块玉佩么,你不喜欢可以明说,用得着这样啰唆?”
訇儿语塞,心里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怎的,微微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早点睡吧,时间不早了。”
“姐姐,这块布料漂不漂亮?”
“嗯。”
“这一块呢?”
“嗯。”
“姐姐来帮我选好不好?”
“嗯。”
“姐姐!”苦丫头终于不乐意了,放下手中的布料回身拉了拉已经不知神游到哪里去的廿澜,“到底哪一块好看?”
“什么?”廿澜终于回过神来,神情奇怪地看着苦丫头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苦丫头撅起嘴不乐意起来,“姐姐刚才根本就没有听我说!”
廿澜挠头,表情尴尬。
奈何苦丫头却真的生气不再理她,廿澜哄了半天也不见效果,一眼扫到街对面生意红火的包子铺子,想起那一日在荒宅里苦丫头吃包子的样子,终于找到了救星般,身子微弯,手抚苦丫头额头,讨好道“我们去买包子,好不好?”说完见苦丫头终于点头,赶紧一把拉起她就往外面走。
“喂,这两块布料你们还要不要了?”布纺主人赶紧在两人身后追问道。
苦丫头正要奔回去看她心爱的布料,廿澜却不管他,留下一句“待会着人送到守城将军府上”,人已经拉着苦丫头进了对面的铺子。
“姐姐,你也吃,”包子面前苦丫头早就忘记了前嫌,主动将手中的纸包递到廿澜面前,“包子就要趁着热,才好吃。”
廿澜摇摇头,“我不饿,你吃。”她仍旧不理解这东西到底好吃在哪里?刚才那家包子铺里,买包子就像在打架一样!
苦丫头似乎听见了她心里的疑问,默默回头,望着身后人挤人的包子铺,“以前这里没这么多人的。”
廿澜却根本没有听见苦丫头在说什么,刚才余光扫到右侧方一个熟悉的黑影闪了下,是那晚攻击她后逃脱的两人之一,正眼看过去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廿澜几步来到那个黑色影子站立的地方,前后左右地四处查张望,仍旧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她看错了?
“哎呀,”忽然传来一声叫,原来是有人撞了苦丫头一下,她手上的纸包掉到了地上,里面的包子滚了一地。
苦丫头正要弯身去捡,几个原本窝在不远处的身影忽然扑过来,纷纷捡起地上的包子就往嘴里塞,廿澜反射般扣住其中一个人消瘦的肩膀,手伸向他的脸,想要掰开他的嘴。
“姐姐,”苦丫头却忽然拉住她,摇着头道“姐姐,算了,”见廿澜不动,又解释道“我知道挨饿的滋味,苦丫头现在不饿,这个人却不知道已经饿了几天。”
廿澜松手,那人赶紧向两人作揖,口中含糊不清地道着谢,“谢谢两位姑娘,谢谢两位姑娘!”
“……你确定安远世子是因为得罪昭武王才被排挤,留守平城的?”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廿澜驻足望过去,是两个北翰士兵,手中拿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对面走过来,显然没有看见廿澜。
“难怪,他堂堂世子竟沦落到和我们这些老兵一起守边城的地步!”另一个士兵恍然大悟道。
“我听帐前的哥们说过这事,那日,两人在大王面前差点打起来,昭武王的脾气哪个北翰人不知道,要我说这小世子落个守城的下场还是好的,真要随军共事,昭武王会做些什么出来可就难说了。”先前说话那人有继续道。
“他们到底为了什么?财物?女人?”
“听说是两人原本就有嫌隙……”话说到这里忽然断了,一匹高头大马立在两人身前截住两人去路,马上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和他们手上的东西。
“手上拿的什么?”訇儿问。
“一点小财,”刚刚被截断话的那人谄媚道,边说边将手中的东西举到訇儿眼前,“将军笑纳。”
訇儿接过小包裹打开,几件零散的首饰,一些细碎的银子,“严禁劫掠百姓的军令昨日没有下达?”
“下达了下达了,”那人看訇儿铁青的脸,眼中滑过惊惧,赶紧随口编道“这些……都是人家主动给的。”
訇儿盯着他双眼,没有放过里面一闪而逝的狡黠,将东西在手里颠了颠,对身后跟随的亲随吩咐道“拖下去,每人五十鞭子,以后再有犯我军令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