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艾慎的塌上,正欲起身,却不想酸痛从骨子里透了出来,连着脑袋也有些昏沉,不由呻吟一声。
艾慎似乎听见了声响忙疾步走来,扶着我重又躺好,眸光温柔夹杂着一丝心疼,“莫乱动,你身子本就不甚好,这次来西北又是一番劳累,可要好生养上几日。”说着替我掖好被角,动作轻柔。我抿嘴一笑,“哪有那般娇弱,不过驾马颠簸了几日罢了。”艾慎闻言无奈摇头,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尖,“肚子可饿了?想吃点什么?”我摆手道,“不必那么麻烦,军营不似宫中随便用些便好。”艾慎颔首唤来了侍卫吩咐一番,见来人退下,似是想起什么双眉微皱了起来,“昭和……怎会与你同路而行?”听他提及昭和,我不由忆起一双温和的眸子。“怎的还失神了,在想些什么?”艾慎略带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闻声忙抬起头,浅笑道,“半路上碰到了昭和郡主,她只道要同行,于是便走到了一处。”艾慎微微点头,我见状关切道,“怎么,她可来见了你?”“嗯,她昨夜来了一趟,说是听闻我重伤前来探望。”艾慎面色淡淡的,似乎不是很喜爱昭和的模样。我见状随意点头,用了些方才送进来的小菜正想着在眠一眠,艾慎却伸手轻敲了我一记,“这样贪睡,你两腿内侧磨出的伤我瞧过了,把这药抹了再睡不迟。”说着,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白玉似的瓷瓶递给了我。
望着那瓷瓶,我却不由怔住了。耳边似乎还荡着臻温和清朗的声音,“这瓶中的药有舒缓疼痛的功效,是我游览西域时无意得到的,赠与姑娘。”
然而眼下,这瓷瓶竟也在艾慎手中出现,连瓶上镂刻的一朵梅花也如出一辙。
眼见艾慎面容疑惑,忙伸手接了过来,装作无意道,“是哪里寻来的药?”艾慎听了却是失笑,“我手中拿出来的自然是宫里头的东西,似乎是西域去岁进贡来的,听闻其中药材甚是珍贵,宫中也仅有五瓶而已。”我傻傻瞧着手中的瓷瓶,艾慎的话在我耳边似如梦中一般飘渺。
“嗯……我乏的很,先睡下了。”脑中有些混乱,匆匆抬头对艾慎一笑。艾慎见状越加无奈,轻轻在我颊边落下一吻,起身离去。
见身边没了声响,我忙起身向我的衣裳寻去,指尖一凉,手中已多出个瓷瓶。
仔细瞧着两个瓶子,果然是一模一样,连同瓶内的药膏也是不差分毫。
心下一颤,脑中晃过臻的身影,除夕夜时天台之上,昭和册封时御花园中,如今又是宫中稀有的贡品……臻与这皇宫,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越思越想,脑袋愈加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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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懒懒倚在窗前,腰身被一双宽大的手轻轻揽在了怀里,脸侧传来一暖一凉的呼息,“睡足了?可觉得身子好些?”我闻言轻轻点头,正欲开口却听有侍卫的通报声在寝帐外响了起来,“启禀皇上,泓灏将军求见。”艾慎收回双手,面容冷峻,“让他进来。”
泓灏走近,依旧是那般的英气非凡,眼眸并未抬起,待行一礼方开口道,“皇上,襄王依旧称病无法前来。”艾慎的面色便随着这句话逐渐沉下,“哦?不知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泓灏摇头,“只道是病的严重卧榻不起。”艾慎闻言冷笑一声,背过了身,“既是如此,那便先让他放下手中的事情全心养病吧。”这话出口我霎时明白了艾慎的意思,放下手中的事情,是让他放下手中的权利吧。襄王这次可谓是失算了,若他领命前来艾慎反倒是寻不着他半点错处,如今称病不来……可就让人有把柄可捏了。
想到此处我不禁微觉不解,聪明如襄王,怎会出现这样明显的失误?
近日来的种种直叫我脑仁儿发疼,不愿再做多想我转身出了帐,只对艾慎说是散心。
帐外是一望无际的天空,因时辰的缘故微微泛暗,零零已望得见几颗发亮的星子。脑中不知为何,竟忽的想起那个舞剑的虞姬。摇摇头,我苦笑着抛开这些无谓的思绪。边疆与蒙军只有一江之隔,缓步走到江边,隐隐便瞧见江对过那一片碧绿的草原。蒙国以游牧为主,处处皆是草原骏马,比及中原,倒别有一番心旷神怡。
一心盯着不远处流动的江面,身后却响起女子清脆宛如莺啼的声音,“你怎会在这里。”我闻言并未转身便知晓身后是陆流湘,这女子倒是叫我不知如何对待才好,“时常闷在帐中,出来散散心罢了。”陆流湘走到我身前,见我回身,她直直望着我,“你是皇兄的妃嫔,为何还要跟我争他?”我听了顿时哭笑不得,“郡主此话差异,我何时与你争过什么。况且,我与臻,当真不过是知己。”她却不屑轻哼一声,冷冷道,“你敢说不曾对他动过一星半点儿的情意?”我不由微微发怔,我待臻……只这一想,心绪便繁乱如潮。
“看看,还说是什么知己。”陆流湘略带轻蔑的声音唤醒了我,我只淡淡瞧着她,“我与臻注定不会有什么缘分。皇上,才是我的夫君。”她听后却微涨红了脸,目光也变的有些忿然,“那你就去跟他讲清楚!他对你的心意你也知道了,为何还让他白白留着念想!”我闻言转过头,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口中喃喃道,“郡主,即便我对他说明我的身份,又如何呢……”耳边的声音徒然大了起来,苏流湘恨恨看着我,“不用你费心!我会让他喜欢上我!”说罢,她转身欲向军帐走去,谁知却脚下一滑,尖叫着便倒向了我,瞧着她吓得苍白的面庞我更是惊极,不由抬步向后退去。然而,却忘了身后便是波涛滚滚的江水。
踏入水中的一刻,我却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虞姬虽逝霸王倒还留着那份情,然而多年后,是否会有人记得曾有一个姓阮的女子失足落江呢?
也许,艾慎会记得。臻……亦是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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