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回来了?我很好奇,又悄悄地走到窗户边向外望了望,原来院门口陆陆续续进来了好些人,三五成群,红红绿绿、莺莺翠翠的好不热闹。只见她们说说笑笑地绕过我的大屋子,走向后面去了。晕呀,我还不知道我住的院子里还有这么多人呀。一下子我觉得院子里这么多人,我的钱匣子会不会不安全?
立刻跑向回来,在被窝里找到了我的钱匣子,放心多了。摸了随身带着的钥匙,打了开来。钱匣子里最上面的是一方印章。拿起来看了半天没看出来什么字,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印章下面有一摞票据,看了半天,好像是银票,但也不敢肯定。只认识上面的金额,一千两一张,一共二十张。这么说高小姐的嫁妆不止十万了?我心里不由嘀咕着。
票据下面有一个布包,我小心地打开,里面竟然是卖身契,只认识几个字,大约就是某某自愿卖到高家为奴什么的。数了数,有三十四张。看了半天,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无论是票据还是卖身契都有几个字是一样的,好像是高-君-婷。不会是我的名字吧?其实,我早就想知道高小姐的名字了,可是哪里好意思问呀。不过刚才听文秀和王妈妈聊天,我记起了一些事,那时,我好像很困,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吵,喊我醒来。后来怎么样了,记不清了。
高君婷,高君婷......我拿着手里的那张纸,嘴里不由地念出声来。
“小姐,你怎么了。”忽然文秀的声音传来。只见文秀手里托了一个托盘,上面有几个碗碟。“哎呀,小姐,你拿的是什么?”文秀把盘子放在桌子上,朝我叫道。
看来是要吃饭了,我随手把手里的银票给了文秀看。“是什么?”文秀看了看又说。我不禁狐疑了。
“你不认识字?”我猜测着。“是呀,不认识,那是什么?”文秀很坦然地说。
“是——钱。”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释什么是银票。
“哎呀,是钱票呀,常听人提起,今天可见着了。”说完,欣喜地看来看去。一个丫鬟哪里认识别人,一定是高家人常提起,看来这个高家还真是有钱呀。高家什么身份?为什么女儿被婆家欺负?既然有钱怎么还被欺负?不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吗,怎么到这里就行不通了?
“文秀,陈家为什么这样对我?”我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从哪个话题说起。既然偷听了她们的谈话,估计我提出什么惊世撼俗的话题她都能接受吧。
果然,文秀自然地说:“小姐,你是指——,”她顿了顿,“不是士农工商吗,他家世代读书,老爷是做绸缎生意的,虽然有一些钱,但在他们这些文人雅士眼里,一钱不值,呸!要是不怕饿死为什么到我们家提亲。”文秀还是这样快人快语。
听了文秀的话,我真的是无语了。听说商户家的女儿若是嫁入大家,只能做妾。怨不得陈家娶了我做正妻,觉得委屈。
看我沉默了,文秀想安慰安慰我说:“小姐,我不会嫁,以后陪你到老吧”她的意思是我没有孩子,怕以后寂寞,想陪着我。可我想的却是怎么才能脱离这个家,如果脱离不了,自由自在也好呀。现在看来很难呀。
午饭是一碗粥和几个小菜。不是大米熬得粥,我也看不出是什么米,有些甜,黏黏地,很好吃。
午饭后,我想睡一会,可是有心事,却怎么也睡不着。还觉得屋里太闷了,于是起身想走走,文秀她们好似已经睡了,我在耳房门口站了站,就自己出来了。
中午的太阳很大,但有风,偶尔小风吹过,感觉还是很惬意的,不知道这是几月份了,院子里的花草长势很猛。沿着院墙我慢慢地溜达,数着墙上的镂窗。窗子有苏州园林的风范,很是别致。绕过了前院,原来后院别有洞天,有假山,有水池,有树林,还有凉亭,当然了,都不是很大,跟我们的露天公园没法比。
我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虽然这些东西不如现代人做的精致,但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就说那个水池吧,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水道,池底是泥土的,两边是泥土和石子粘合堆砌的。水里有水草,是扎根在土里的。水里有鱼,在水草间游来游去,好不自在。鱼大都是黑灰色的,偶有灰白色的,个子不大,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看了一会儿鱼,蹲累了,想到凉亭坐坐。还没走到凉亭,就好像听到什么声音。长期听耳机让我的耳朵受到了伤害,对中等音量有些听不真,但是不影响听很细小的声音。
好像是个女声,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哪里有人。声音又传来了,好像是哭声。最后锁定在墙边的某处,我悄悄地潜进。可肥胖的身子还是带出了一点踩草坪、刮树枝的动静,还好一阵风吹过,掩盖住了那些声音。
原来在墙边有一处角门,它外面长了两株矮树,茂盛的枝叶把门隐藏起来,我也是找寻了半天才发现。可见我拥有强大的八卦心理。否则也不会千辛万苦地跑来。衣服都刮破了捏。
老天爷对我还是很好地,让我真的看到一出很八卦地戏。原来门缝外面有一男一女,女的穿一件杏黄色的衣裳,黄绿色的裤子,脚上穿着一双暗红色的绣花鞋,吼吼,鞋上绣的是鸳鸯哟,这个我认识。那女的是背对着我,我又是蹲着看的,所以只看到下半身。男的,没看清,被女的挡着呢。只看到了鞋,是双黑布鞋。
这时那个女的还在哭,好像是用手绢捂着脸,所以哭的不透彻。男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呢,也不哄哄她,我努力地抬了抬头,还是看不到。我还想再努力努力,就听那男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吓了我一跳,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才发现自己是不会被发现的,就又不顾死活地把脸贴上门缝。
“玉妹,跟我走吧。”哎呀妈呀,那男的真好看呀,梳着高高的发髻,上面插个簪子。皮肤白皙透明,眉眼清秀,只可惜现在都扭曲在一起了,眼里也都是泪水,仰着头望向黄裳女,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那尖尖的下巴一颤一颤,弄得我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地,真想摸摸。估计我的哈喇子已经流到了地上。
那黄裳女一直哭,一直哭,也太没创意了,我都替她着急。帅哥见她半天没有反应,重重地把头低了下来,紧闭着眼,痛苦地用两手抓着地面。那白皙细长的手指与地面成鲜明的对比。真是好看呀,我的哈喇子又流了下来。(话说就没停过)
“玉哥,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我们——我们下辈子——下辈子要是有缘——”哎哟,一个玉妹,一个玉哥,不要太肉麻。
“不,玉妹,我不介意,跟我走吧,我不介意。”帅哥斩钉截铁地说。黄裳女一边哭一边摇头。
过了一会儿,帅哥还是那一句“跟我走吧”,也是一个没创意的主儿,合着就这一句。我是看明白了,帅哥是个好人,不介意前女友已婚,想带人家私奔,可人家却不同意。真是一对野鸳鸯哟。
我正在这里感慨呢,忽听远处有人高喊:“什么人在哪里?”我晕,被发现了。我猛地站起,下意识地想跑,却忘了自己身子虚弱,瞬时头晕眼花,咣当一声,身子撞在了门上,门缝变得很大了,于是我华丽丽地出现在那对男女面前。帅哥也已经站起,他们同时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也一时慌了,不知道是否应该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还是说一声下午好。这时又听到那个人喊了一声,“什么人在哪里?”声音是从门外男女所在的一边传来,原来是他们被人发现了,我不由地暗暗骂自己笨。
那人慢慢地走进,已经能看到树枝在动了,这个院子不比那边的院子,树木茂盛,极是隐蔽,怨不得这对男女选在这里幽会。他们显然也很着急。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灵机一动,对帅哥一使眼色,说:“你,到那边去,把门关上。”帅哥看了女的一眼,匆匆走了。
不多时,有一个老婆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不认识她,不过她却认识我们,只见她行了一个礼说:“奴婢见过夫人,见过四姨娘。”
“有什么事吗?”我很严肃地说。
“奴婢刚才听到了哭声——”
“与你何干!”我更加严厉地说。
那个婆子显然吓到了,吃惊地看着我,我不由地想起了老夫人身边的那个老婆子,谁教的规矩?哼,这么看着我。我拿眼睛使劲地瞪着那人。
“有什么事吗?”我又说。
“没有,奴婢告退。”婆子终于在瞪眼的比赛中败下阵来。
看着那个婆子走远了,我才仔细地打量面前这个四姨娘。是一个楚楚可怜、人比花娇般的小美人。她最大的特点是眉心有一颗红痣,呈椭圆形,竖着嵌在额上,即像一滴泪,又像一颗眼。与那个帅哥倒是一对,可惜做了四姨娘。不知道陈家有几个老爷,这个四姨娘是哪个四姨娘?
看我在打量她,四姨娘低头对我行了一礼“婢妾见过夫人。”吼吼,看来是陈群的。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去推那道门。
门里没有人。
变天了,乌云遮住了太阳,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