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蝶一直觉得穆阮飞这个表情做起来极有韵味,也在私心里认定只有穆阮飞这样的人,才能把抬眉毛这样并不是很雅致的表情,做的这般风情万种。
林雪蝶接着说下去:“弟子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可是尚哥哥,唔,就是弟子的哥哥,这段时间却不怎么理我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怨愤,一旦开了闸,就再也收不住。林雪蝶絮絮叨叨说了将近有小半个时辰才说完。期间,穆阮飞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听林雪蝶讲下去,偶尔点一点头,间或摇一摇头,表示自己还在听。到最后,看林雪蝶已经说得口舌发干,穆阮飞站起身来,淡淡道:“今天的时辰已经够了。”
林雪蝶顿时脸都红了。
可是穆阮飞接着说:“三小姐的话我都好好的听着。阮飞也有句话,想告诉三小姐。”已经这么久了,虽然穆阮飞不阻止林雪蝶称呼她为“穆师父”自称为“弟子”。可是穆阮飞自己却从来都只是叫林雪蝶为“三小姐”。林雪蝶有些黯然地想,一定是因为自己资质不够,不够资格做穆师父的弟子吧?
“弟子洗耳恭听。”
穆阮飞伏在林雪蝶耳旁,低声地说了一句什么。她的话,对于像林雪蝶这样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的小丫头来说,实在是太深奥了一些。等到林雪蝶终于明白穆师父的这句话的时候,她身边可以称为“亲人”的人,已经是一个都不在了。而此时的林雪蝶只是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暗自记下了这句话,告退了。
刚走出不到几步,只见雪莹“姑娘、姑娘!”地喊着,跑了过来。
“什么事?”
雪莹喘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不好了,姑娘,二小姐又到藤香阁去了。碧兰姐姐要我出来给姑娘传个信,叫姑娘暂时不要回去,避一下。”
若是平时,林雪蝶定然会顺从地躲开,或者返回水榭,继续练功,或者躲到司徒尚那里,静静地看着司徒尚办公。可是这两个人她此刻都不想见到。于是,林雪蝶只是冷笑了一下:“我的院子,我为什么不能回去?”连等都没有等雪莹,径自回到藤香阁去了。
还没进门就听见二小姐司徒鑫彤尖刻的声音:“怎么?你们姑娘又不在么?真是奇怪了,你们姑娘怎么比父亲还要忙,也不知她成天都忙些什么?”
然后是碧兰低声下气地回话:“二小姐,姑娘去了什么地方,哪是我们这些奴才能知道的。您看,我们姑娘现在也不在,不如,您改日再过来?”
“哼。”司徒鑫彤冷笑一声,“怎么就这么巧,我每次来瞧瞧三妹妹,她都不在。她是能掐会算,算准了我会来,才出去的么?”
要说这司徒府中,林雪蝶最头痛的人,不是常年抱病于床的刘夫人,也不是闲来无事就跑到她这里来嚼舌根,用以打发时间的七大姑八大姨,而正是这个二小姐司徒鑫彤。两个人像是天生的八字不合,头一回见面就火气十足。而后,这位二小姐更是像吃了爆仗一般,时常来找林雪蝶的麻烦。林雪蝶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所以常常是绕着这个“爆竹”走路,没想到她今天竟然是堵上了门。
不管碧兰怎么说,这次司徒鑫彤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是一定要在这里等着林雪蝶回来。眼见得碧兰没有办法再招架,林雪蝶瞅准了一个空隙,推开了门,笑道:“二姐姐,妹妹老远就听见姐姐的笑声,所以就火急火燎的赶回来了。”
司徒鑫彤看到正主回来,气焰更是嚣张,冷冷哼了一声。本来就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这样的动作做起来,也不让人觉得粗鄙,只是觉得她性子率真,爱憎分明。
“不知二姐姐来找小妹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不能过来?”
“姐姐说的哪里话,你我姐妹之间,当然是越亲近越好。妹妹恨不得天天都能见到姐姐呢。”
司徒鑫彤笑了一下,明显是不相信林雪蝶的话:“好了好了,我也不要你在这儿跟我打太极。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待见你。”看林雪蝶要说话,司徒鑫彤抬了抬手,阻止了林雪蝶:“我今天来,是有一句话想问你。问完了我就走。”
司徒鑫彤竟然会这样正经地跟自己说话,没有讽刺也没有讥诮,林雪蝶真是大感意外:“姐姐请讲。”
司徒鑫彤看了看碧兰,林雪蝶还没反应过来,碧兰已经开口:“我们姑娘前些日子得了些不错的茶叶,姑娘知道二小姐爱茶,一直给您留着呢。前些日子还念叨着,要给二小姐送去。都是婢子的不是,看到二小姐竟然忘了,婢子这就去把茶叶取过来。”说罢,向二人福了一福,走的时候还带走了所有在一旁伺候的丫鬟。
司徒鑫彤倒是笑了:“这么伶俐,看来老祖宗很是疼你。”
林雪蝶正不知该怎么回答,司徒鑫彤一下子靠近了林雪蝶,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我问你,五皇子要选妃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林雪蝶一愣:“姐姐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别问我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我只问你,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明明老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过,这件事情不可以对别人说起,可是那一刻,司徒鑫彤的眼神那么认真,林雪蝶也不知怎么回事,就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司徒鑫彤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林雪蝶:“你知道你还答应下来?”又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些,忙压低了声音,道:“五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么?!”
林雪蝶更加困惑,反问:“什么样的人?”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是没有察觉,毕竟是女孩子家,想知道自己的夫婿是什么样的人也是正常。可是,每当林雪蝶问起丫鬟们五皇子瑞王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时候,那些女孩子的面上就会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神情,总会找些借口离开。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次这样,怎么可能不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