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岁月如梭,转眼间便是一年,一年里楚润个子长得高了些,再也不是刚上山时候的瘦弱摸样,而是变得强壮起来。赵来福在修真之道上资质甚差,但在饮食一道的确有自己的心得,把个楚润养的结结实实,再经过一年锻炼,他早已不复当年模样,拎着两桶水快步如飞,在山路上起跃跳飞,如履平地。
开始的时候楚润也好奇昆仑怎么收了师傅这样资质的一个弟子?慢慢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那个嘴馋的师祖冲虚。冲虚是昆仑掌教冲玄的师弟,辈分高,道法也高,二十年前下山游历,到栖霞镇饭馆吃饭,偶然吃到大厨赵来福做的饭菜,顿时大加赞赏,当天晚上找到赵来福住的地方,显露了几手小法术,把个赵来福唬得目瞪口呆,还以为遇到了神仙,立时跪下拜师,冲虚也不摆架子立刻就收下了,就这样赵来福成了昆仑弟子。
只是他的这位师祖很不负责任,除了让赵来福做最基本的功课以外就是给他做饭,成了他的私人厨师,冲玄来师弟这里吃过几次饭,对赵来福的手艺也是大加赞赏,也想着让他给自己做饭,但赵来福是师弟的弟子,不好硬抢,就这样赵来福懵懵懂懂的做了十年饭,十年后他那个不正经的师父又独自出山去了,把他一个人留在山上。就这样一去不返。
冲玄见师弟一去不回,立刻把赵来福调到后山厨房,专门给自己做饭,就这样赵来福又到了后山,他本来资质就不太好,上山的时候已经二十多岁了,再加上冲虚除了教了他最基本的两门功课外,什么也没教过他,所以成了昆仑派最差的弟子,可即使这样赵来福对师父还是心存感激,认为没有师父就没有他现在今天,也不知冲虚要是知道他这么想会不会感到羞愧。
赵来福憨厚老实,是个实心眼子的人,说来也好笑,冲虚这个人嘴馋,人也懒,几十年除了赵来福这个徒弟,竟然没收任何一个徒弟,赵来福还以为是师傅对自己青眼有加,更加努力,却仍没什么成就。十年前师父飘然而去,剩下他自己常常惭愧,觉得自己是冲虚这一脉唯一的传人,自己资质差,要是不收个徒弟,怕是师傅这一脉就要绝了,但他修真二十多年连筑基期都到,还不如小辈弟子,又有谁会跳这个火坑?
老话说的好,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赵来福偏偏就遇到了没人要的楚润,别人不要,他却如获至宝,对这位徒弟那更是好的没边,也没个师父架子。楚润这一年虽然担水辛苦些,其他地方到没遭罪,跟着这位师父吃的好,穿的也不差,这一年竟是从母亲死后过的最温馨的一年。
今天是一年功课的最后一天,楚润满心欢喜,将最后一桶水倒入铜缸之中,跑着去找师父,离的远远就见赵来福坐在院子里石凳上,看见他也是满脸含笑。
“师父,一年了,你看我的身体能修真了吧。”看着楚润一脸期待,赵来福点点头笑道:“恭喜你完成了基本功课了,现在我要传你本门最基本的功法,玉清诀。”
“玉清诀?很厉害吗?”
“厉害倒也说不上,玉清诀是我昆仑派修真最基本的功法,分有初期,中期,后期,三个阶段,到了后期只要冲关成功就到了筑基期了。本门弟子在修习完玉清诀,到了筑基期,就会挑选最适合自己的一门功法继续修炼。”
“筑基期?修炼到筑基期很厉害吗?”
“当然不是,修真之人到了筑基期,才算是真正踏进了修真的门槛,修真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寂灭,大乘、飞升。十一个阶段,每个阶段又分为三层,不过人世间修炼到出窍期已经到了顶点了,到了出窍后期,便会有雷劫降下,过了雷劫,就算是仙人了。”
“还分这么多阶段?师父你现在到了那种阶段了?”
赵来福听他问起自己修为,胖脸红了一红,叹息道:“我资质不好,到现在还是在练气后期停留,没到筑基期。”
楚润目瞪口呆,赵来福已经四十多岁,却连筑基期还没有到,自己跟着这样的师父还有前途吗?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赵来福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鼓励道:“其实修真全凭自己,俗话说的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只要勤苦努力,也未必就比别人差了。”
楚润点点头,觉得这番话确有道理,大声道:“师父,那你就快些教我玉清诀吧,我年纪已经大了,再晚些可就赶不上别人了。”
赵来福摇头道:“修真不是那么简单的,要清静无为,你性子太急躁,这对修真不好,欲速则不达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赵来福初为人师,大道理一套套的,听得楚润晕晕乎乎的,他没想到自己只是一句话就引来师父这么多话,也不敢在说,只是看着他,静静等待。
过了会,赵来福讲完大道理才慢条斯理道:“修真的要素是精气神,这叫做三宝,人在降生之初,精气神是齐全的,但随著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精气神就会有所缺损,於是发生种种病症。修炼筑基功夫就是要修复身体缺损的精气神。这是修炼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这一步若是无法迈出去,修炼也就无从谈起……”
楚润母亲自小就教他读书识字,赵来福说的又浅显,他当然听得懂,也觉得很有道理,隐约中一扇未知的大门正在向自己敞开。
“人一生的呼吸量是有一定限度的,呼吸又快又匆忙,人一定早逝。相反呼吸缓慢,犹如在品尝空气的人,可获得长寿。例如脾气暴躁的猴子,呼吸频率极快,寿命不长,而鹤与龟,则以缓慢温和的长息呼吸法而长寿,自古有千年鹤、万年龟说法,足见缓慢呼吸是长寿的关键。调整呼吸,是我们生存的基本因素,也是修炼梵禅的必要基础。通过吸入充足的天地能量供给身体,可促进心肺血气循环。并且通过循环将能量送至身体的各部。所以,若想长生,秘诀就是使呼吸自然绵长。所以修真最基本的就是要学会呼吸。”
“那我该怎么呼吸呢?”楚润忍不住问出声。
赵来福听到他问,道:“呼吸之法要求要鼻息自然,但忌粗短。随着静功层次的不断深入,鼻息应当逐渐做到深、长、匀、细、微。达到以上要求之后,即可逐步锻炼“听息”的功夫。所谓“听息”,就是听自己的呼吸之气。初步用功,只用耳听,不加意念。但是并非要求死守耳窍,也不是听呼吸的声音。只须随着一呼一吸的路线,似听非听的慢慢体会,这就算是得法。至于呼吸的快慢、粗细、深浅、长短等,不可用意念去强行支配。听到后来,心息逐渐相恋相依,杂念不知不觉泯灭,连呼吸也似乎不存在了,逐渐也就到了入静的境界。你什么时候到了入静境界,我在教你下一阶段的修炼方式。”
楚润没想到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呼吸竟然有这么大的学问,他用心记住,道“我记下了师父,那我现在就去练习去了。”说完急不可耐的跑进屋子,把门关上,坐到炕上,按照师父教的方法慢慢呼吸。赵来福见他猴急的样子,微微一笑,摇摇头转身离开。
楚润以为入静很容易,照着师父说的,眼观鼻鼻观心闭目!调均呼吸!可时间一点点过去他脑中却是路思乱想,一点也没有入静,呼吸反而急促了起来,他长呼了一口气,努力镇定心神,慢慢闭上双眼,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时间一点点过去,楚润在呼吸之间慢慢进入了入静阶段,就在呼吸之中,突然他胸前那个小乌龟口中蓝色的珠子闪了一闪,随着他的呼吸慢慢旋转起来,而且这颗米粒般大小的珠子转动的十分有规律,每此楚润完成一呼一吸,它便轻轻转动一圈。
入静中的楚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跟自己交相呼应,渐渐的那道白光再次出现,吸引着他一缕神识朝前而行,渐渐的他又钻进小乌龟口中的珠子中,和上次一样一进到珠子中,白光便消失不见,他又置身在一年前那个梦境之中,到了那一片虚无之中,达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第一次进入珠子之中,楚润以为只是做了个一个荒诞的梦,这种情况一年之中再也没有发生过,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中感觉有些不安,想要从入静之中醒过来,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整个人与黑暗溶为了一体,他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这片虚无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思虑之中想起师父刚才教自己入静的那番话,突然发现在这片虚无黑暗之中,完全没有外界干扰,能更好的入静,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却也知道这是难得的机缘,顿时不在乱想,摒除一切杂念,调整自己的呼吸,一呼一吸……
无尽的虚无黑暗之中,他的呼吸在这里形成一道气流,而他也感觉到身边的气体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变化着,他每吸进一口气,周身的空气便收缩一下,每吐出一口气,空气就又向外扩展一下,如同这个无尽的虚空随着他的呼吸也在呼吸着。